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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京了,在驛站的深夜裡,她身子很熱、頭很昏,她想,自己一定是生病了,在朦朦朧朧間,她看見他向自己靠近,一時間她狂喜不已。

  不是大皇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熱情,但她很快樂、很雀躍、很歡喜,她願意把自己交給他,願意和他一起沉淪……夜深人未靜,她想霸住他,用盡所有的力氣。

  誰曉得天亮了,太陽升起,她卻墜入地獄,她看見他眼底的憎惡與自恨,看見他的後悔與怒氣……她猛然想起,他是那樣的討厭她……往後,只怕會更恨吧?

  讓她害怕的不是未來即將面對的險境,而是他的痛恨,他肯定恨死她了,肯定想要永遠都別看見她。

  聽說他挨了板子,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肯說。

  她知道的啊,他一定覺得自己沒錯,一定覺得錯在她,是她害他留下惡名聲,是她害他兄弟鬩牆,她不敢見他,她連想都不敢想到他。

  她以為腹中的孩子會改變一切,或許因為孩子,他不會再那麼討厭她,也許願意讓她留在身邊,也許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會漸漸將她視為親人,也許老到某天,他會願意再度牽起她的手,送她一盞新花燈。

  可是她被拒於門外,下人的不屑與諷刺,代表著他的態度,所以她知道,他恨她這件事,再也不會改變,她想像的那些“也許”,永遠不會發生。

  她的心死了,看著厚厚的兩扇門關上,她知道,他把她關在門外,關在他的人生之外。師父救下她那天,她再沒想過死,但那一刻,她想,說不定死去,會是更好的選擇……那個時候,怎麼不死呢?如果那時死去,就不必面對後來的一切……

  心很酸,無比的委屈,說不出的疼痛,眉頭在額間打結,汗水流滿全身,呻吟逸出口……

  她的悲痛扯痛他的心,燕歷鈞怒喝,“還要多久才到?”

  他一喊,馬車速度加快,拉著他們進京,進入王府。

  緩緩張開眼睛,她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他懷裡,一抬眼便撞見他寫滿抱歉的目光。他表達歉意的方法都是這樣?把人牢牢抱在身上?

  發現她清醒,燕歷鈞忙道:“你好點了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太醫就在旁邊,我讓人……”

  “我沒事。”

  聽見這句回答,隨安面上一喜,搶話道:“姑娘已經沒事,爺是不是可以進宮了,皇上在等著呢。”

  “囉唆,出去!”燕歷鈞斥喝

  隨安滿臉憋屈,像憋了十幾天的大便未解。怎麼辦啊,打爺進京回到王府,宮裡已經來傳了兩次口諭,讓爺速速進宮面聖,可是爺遲遲不進宮,怕是再一會兒……皇上就要下旨了。

  到時,皇上捨不得打親兒子,難道會捨不得他們這些身邊伺候的?隨安出門,一面走一面揉屁股,棍子還沒來,屁股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渴嗎?”燕歷鈞問。

  “渴。”冉莘回答。

  他沒把冉莘放在床上,而是把她抱起來走到桌邊,倒一杯水,餵給她,然後再起回床上,她依舊掛在他身上,他對她和點點都是比照辦理。

  “放我下來。”

  “不要。”他拒絕得很霸道。

  “皇上宣你,快進宮。”

  “不要。”他不只霸道,還幼稚。

  “那你要怎樣?”

  “我要跟你說清楚。”

  “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說得夠清楚。”她決定把點點給他,而他也決定用四堵牆關她一輩子,他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接下來要做的只剩下妥協。

  看是他妥協,或者她妥協?

  她相信,結論會是後者,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她是低低在下的仵作娘子,她的能力不足以讓她抗拒他的決定。

  她能夠做的,大抵只剩下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在那之前,敢反抗,就要有被修理的準備,這種經驗在他身上,她“獲益良多”。

  “不清楚。”

  “好吧,你想說什麼,說吧,我聽。”

  “你的個性太綿軟,別人欺負你,你只會吞忍,不懂反抗,這是非常要不得的毛病。”

  什麼?竟然是她的問題?他刻薄、他惡毒,他戰鬥力那麼強,打不過,還允許她逃?她不指控,是因為性情溫良,他非但不反省,還怨上她?這是什麼世道啊!

  滿肚子的心酸湧上,她恨死自己了,怎麼就愛上這種霸王?

  再也忍不住,舉起拳頭,狠狠揍他一記,她用盡全力,他卻不痛不癢,她氣得眼眶泛紅,他心疼得亂七八糟,卻怎麼都說不出對不起。

  “你以為我喜歡吞忍,以為我不想反抗?你知不知道我沒有爹娘,只有後爹和後娘?如果我不夠乖、不夠小心翼翼,不像老鼠那樣時時躲在洞裡,我早就死了幾百次。

  “你發完脾氣,就算是自己做錯,連一句對不起都不需要說,所有人皆會搶上來替你把事情弭平,我敢嗎?我能嗎?我不過生場病,在半夜裡哭著喊娘,就被斷藥、斷糧,還被打得兩頰腫脹。”

  燕歷鈞聞言大怒,“為什麼?”

  “因為傳揚出去,會壞了夏氏的名聲。妹妹搶走我娘的遺物,我忍不住氣,推了一把,下場是什麼?是祠堂罰跪三天,在天寒地凍的數九寒天,我病了整整三個月,瘦到連自己都不認識,能下床後,第一件事是跪謝繼母為我延醫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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