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殷子陌哼了一聲，不要以為岔開話題他就不會生氣！
他正要甩開顧承的手，卻看到顧承輕輕捂住他的嘴巴，小聲說道：“那邊有人。”
他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躲在大石頭後面偷偷地探出腦袋往外看過去，卻意外地發現竟然是封萊與祁朗。
“他們在這邊做什麼？”殷子陌小聲問道。
“我猜……他們也差不多了……”
殷子陌睜大眼睛滿臉詫異，莫非小萊接受祁朗了？！
“小師弟，我明天就要回去了。”祁朗看著封萊，緩緩地說道。
封萊咬唇沉默。
祁朗抬手撫上他的臉，封萊扭頭避開，祁朗笑了笑，收回了手，說道：“看來我還是失敗了。我以為這次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你會想通。結果……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封萊依舊不做聲。
“算啦，可能我就跟藍冽一樣，命中注定要孤獨一身。不過我比他幸運，我還能看到你，只要你還沒有遇到你心動的人之前，我就一直守護著你。”祁朗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落寞，說道，“以前我總是說你只能是我的，但如今想想，這個世上沒有誰必須是誰的。我愛你，你若不愛我，我強求你的話，你也不會開心。既然這樣，我認輸。小萊，我放手。”
封萊終於抬起眼看向了祁朗。
祁朗苦笑道：“我從知道感情這種事開始，就愛上了你，這麼多年了，這份感情從未變淡，反而越來越濃，有時候甚至壓抑不住想著不如強迫你一次，說不定你會發現你對我的不一樣的感覺。但一想到你的性子，若真的硬來，只怕我們早就決裂了。好幾年前開始，你就不肯喊我師兄，因為你覺得我不是師傅的關門弟子，我不配做你的師兄。”
封萊動了動嘴唇，祁朗卻抬手示意他不用說話，他繼續說道：“師傅一生只收一名徒弟，我是他從外面撿來的流浪兒，當師傅撿到我的時候，我餓的快要死了，能有飯吃就已經是天大的感激。但當我能吃飽飯的時候，我發現我的野心變大了，我不僅想要有飯吃有衣穿，我還想要你。而且，相比於吃飯穿衣，你對我的意義更大，我變得越來越貪婪，想要擁有你，想要你就只屬於我一個人。”
“但我卻無一技之長。我只能努力去學習。我求師傅教我，師傅見我求學心切，網開一面說雖然不可以收我為徒弟，但可以讓我自己翻閱他的藏書，不懂的還可以問他。幸運的是，我的天賦似乎不錯，過目不忘，只要師傅稍加指點我就能舉一反三。從那時開始，我就堅定了一定要跟你過一輩子的決心，我想著既然我武功不錯，醫術也可以，那麼就可以把你保護的很好，你跟我在一起應該也會幸福。只可惜，我想錯了一件事。”祁朗笑了笑，無奈道，“感情這種事無法勉強。小時候你還總跟在我身後，但後來，你卻連跟我說句話都不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只知道我們就這樣漸行漸遠，我永遠都跟在你的身後看著你。我們只差一個背影的距離，但這一生，我都跨不過這一個背影。”
封萊終於開口說話，他說道：“祁朗，我……”
祁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抬手撩起幾根髮絲放在嘴邊親了親，說道：“小萊，這次，我放手，你不用再為難，也無需為了避開我而不回去看師傅。師傅他老人家很想你，有時間回去一趟吧。”
說著，他微微彎下腰，深深地看向封萊的眼眸，許久許久，說道：“小萊，再見。願你以後平平安安，一直都能開心地過日子。也願你能遇到讓你心動的人，雖然我會嫉妒到發瘋，但我還是祝你跟未來的那個他幸福。”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低下頭在封萊的額上吻了一下，用近乎低喃的聲音說道：“我愛你，小師弟。”
說完後，祁朗再沒有絲毫猶豫，終於轉身離開。
殷子陌躲在大石頭後面看的滿心焦急，緊緊地抓著顧承的手，小聲說道：“我們要不要出去幫一把？”
顧承搖搖頭：“感情的事勉強不得。我看小萊其實也動心了，不過他還在猶豫。就看他的不舍能不能戰勝他的猶豫了。”
“萬一祁朗真的就這樣走了怎麼辦啊？”殷子陌真是好捉急，為什麼要如此糾結啊，喜歡就喜歡了啊有何不好意思的！看封萊的眼神明明很不舍，為何還不追上去！
真是太不坦誠了！
封萊始終緊緊攥著拳頭，指尖深深地陷進肌膚里，他就這樣看著祁朗一步一步地離開，從他的眼前離開。
或許，從此以後，也會從他的人生中離場。
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喊了一聲：“師兄……”
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除了他，沒有人能聽到。
祁朗似乎也沒聽到，腳步也沒有停下來。
眼看祁朗就要徹底消失在他的眼前，封萊終於放出聲音喊了一聲：“師兄。”
下一秒，祁朗就回到了他的跟前。
“小師弟，你不捨得我？”祁朗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混雜著巨大的喜悅與激動，努力克制著情緒問道。
封萊點了點頭，但立即又搖了搖頭，他咬著嘴唇看著祁朗，不吭聲。
祁朗卻已經很滿足了。
他從未想過封萊會喊住他，今天說出這番話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徹底離開封萊的準備。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一輩子就這樣守在封萊的身邊，但他捨不得封萊一輩子都遇不到真愛。
只能放手，只能在暗中守護。
但如今封萊喊住了他，那麼他會一輩子都守護在他身邊。
他看著封萊，柔聲說道：“小師弟，你不說也沒關係，既然你不想我離開，我就一輩子都跟在你身邊，永遠都不離開。”
封萊沉默許久，說道：“師兄，是我的問題。你明明不是師傅的關門弟子，卻比我學的好。每次你都能輕輕鬆鬆地掌握那些我要用上許久才能領悟的東西。我不服氣，但心越急就越做不好，我看著師傅越來越喜歡你，我既嫉妒又害怕，我擔心師傅最終會承認你是他的徒弟。”
“你這樣說師傅，回去後師傅真要打你屁股。師傅那樣喜歡你，他總是跟我念叨說我比你大，要懂得照顧你。”祁朗笑著說道，“師傅也看出了我對你的心思，所以後來才會把我跟你一視同仁教學，他是想著我若學好了，就能更好地保護你啊。”
封萊愣愣地看著祁朗，呆了一會，說道：“原來師傅後來讓你跟我一起學習，是為了這個緣故？”
祁朗點點頭，說道：“連師傅都看出了我的心思，你還不懂嗎？”
封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對我的情意了。但我……我卻利用你對我的心思，故意冷淡你。”
“你就是這樣的性格，心裡喜歡什麼，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祁朗說道，“我不介意，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就很幸福了。”
封萊抿著嘴唇，手漸漸鬆開，抬眼看看祁朗，又低下頭，想說點什麼，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你們行不行啊！”殷子陌終於按捺不住了，從大石頭後面沖了出來，揚手一擊將封萊推向了祁朗的懷裡，說道，“你們磨嘰的我都看不下去了！當初祁朗給了我們一把春風，如今我們還給你。祁朗，不要鬆手，小萊嘴硬心軟，你多磨磨他肯定會軟下來的。”
說完後，殷子陌轉身就跑。
祁朗：“……”
封萊：“……”
站在大石頭後面的顧承笑著搖搖頭，說道：“你們加油。”隨後也趕緊走了。
剩下祁朗跟封萊兩兩對視。
祁朗笑著低下頭，說道：“看來教主知道當初在秦淮河時是我從後面給了他一掌把他推到顧承的懷裡了。”
封萊哼了一聲，沒說話，卻也沒有推開他。
祁朗慢慢地、緩緩地收緊手臂，緊緊地擁住懷裡的人。
顧承追上殷子陌，拉住他的手，笑道：“做了壞事就跑，你沒看到小萊都臉紅了。”
殷子陌：“都臉紅了就表示他對祁朗有意思，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把祁朗推開了。兩人都太墨跡了，尤其是小萊，太能糾結了。”
顧承笑眯眯地看著他，殷子陌摸了摸臉，說道：“我臉上粘了什麼東西嗎？”
顧承抬手把他額前的頭髮撩到耳後，說道：“對啊，他們太糾結了。喜歡就喜歡麼，還是我的陌兒好。”
殷子陌想到當初顧承幾次三番的表白，頓時臉色一紅。
“教主，盟主！”一名身材妖嬈身著黃衣的女子走過來，對著兩人抱拳說道，“教主，盟主家裡來了人，似乎是有事找盟主。”
顧承：“我家來的人？”
黃衣女子點點頭：“剛剛才到的，左護法有事，就讓我過來找教主。”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殷子陌說道。
“是，教主。”
黃衣女子走後，兩人朝大廳走過去。
“剛才那位女子就是你們說的右護法？”顧承問道。
殷子陌點頭：“嗯，右護法很厲害，我不在教中的時候，教中大小事務都是她主持的。教中上上下下的兄弟都很佩服她，我們教門口的幾道陣法就是她幫忙設下的。”
顧承笑道：“你們教是不是就右護法一名女子？”
殷子陌也笑道：“對，她的性子很慡朗，武功高強，所以兄弟們都把她當成女神，都非常喜歡她。不過每次有人做錯了事，就會跪著哭著求饒，哈哈哈哈，那場景特別好玩。據說連小萊都怕她。教中上下，似乎就小宴一個人能抗住她。”
顧承：“陌兒，你有沒有覺得，小宴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場？”
殷子陌：“你是想說他身上有直男的氣場麼？！”
“直男？什麼意思？”顧承問道。
殷子陌：“……”
想想左宴眉目俊朗長身玉立，而且還特別儒雅。武功高強為人心思慎密，還做的一身好菜，跟他還有顧承、封萊還有祁朗一直都在一起，但至今為止從來都沒有男人看上他，連中途冒出來的葉粱，也是一眼就看上了封萊，所以……
大概是他身上的直男氣場太強了。
面對顧承的疑惑，殷子陌言簡意賅，說道：“就是說，他比較吸引女孩子。而小萊，可能比較吸引男孩子。”
顧承：“……”
兩人來到大廳，見來人竟然是顧伯。
顧承走過去，說道：“顧伯，你怎麼過來了？”
顧伯見到顧承，抬手摸了把眼睛，說道：“少爺，老爺最近生重病了，身體每況愈下，你趕緊回去一趟。”
顧承大驚，忙問道：“怎麼回事，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怎麼突然就生重病了？莫非受傷了？”
顧伯：“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少爺，你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吧。”
顧承面色凝重，點點頭，說道：“我今天就動身。”
殷子陌握住他的手，看向他，說道：“我跟你一塊回去。”
顧承：“陌兒，你在這兒等我過來。我這次回去會趕得很急，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
殷子陌：“我的身體很好。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個人去，就當是出去玩。”
顧承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深情地看著他，殷子陌撇撇嘴，說道：“不能我每次出事了你都在我身邊，你有事了我卻躲在一旁，顧承，我要跟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既然我們決定在一起，就要一起分享所有的幸福快樂，同時也要一起承擔所有的痛苦與失落。”
顧承顧不上其他，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顧承家中出了事，殷子淵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同意殷子陌跟著顧承一塊回去。
只不過，在出發前，他嚴肅叮囑道：“若顧承家裡沒事，那你就迅速回來，免得他們家人欺負你。”
殷子陌：“……好。”
殷子淵揉揉他的腦袋，說道：“路上小心，哥哥在家裡等你回來。”
“嗯。”殷子陌乖乖地點頭。
殷子淵抬手抱了抱他，說道：“去吧，不要太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當天下午，顧承就帶著殷子陌出發了，殷子淵始終不放心，派了左宴跟他們一起去。
一路上星辰轉換，白天黑夜顛倒著趕路，終於在半個月後來到了長白山下。
已是深冬季節，長白山下冷的似乎呵口氣都能結成冰。殷子陌兩世都未去過北方，此時乍然來到長白山，還遇到了一年中最冷的季節，整個人冷的動都不想動，只想窩在馬車裡。
顧承給他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毛絨絨的裹得嚴嚴實實，殷子陌覺得他穿著這一身衣服出去在雪地上，一定可以當成個球滾上幾滾。
進了長白山，就到了顧家。
殷子陌莫名的緊張起來。尤其是穿成這樣一個粽子般臃腫的衣服，他總覺得顧家的人見到他，第一反應是可以拿出去當成雪球玩耍。
“陌兒，你在做什麼？”見殷子陌試圖脫下外面的貂皮大衣，顧承忙按住他的手，說道，“脫衣服做什麼？”
殷子陌：“你確定我穿的跟個球一樣去你家，你家人不會把我趕出去？！”
顧承：“……”
“而且穿成這樣，就跟個粽子一樣，一點都不好看。”殷子陌揪著衣服上的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