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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而來的是一絲奇怪的失落。許裴之孤零零地佇立在燈光下,頓了頓,悵然失笑。

  就算認識了兩年自以為很了解對方,到今天發現其實也未必。

  第二天,各大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幾乎都是許裴之“艷照”曝光的消息。標題更是聳人聽聞,極其吸引眼球——

  “東華太子和星樂少主戀情曝光!”

  “備受影帝看重的最具潛力新人竟是同性戀!?”

  許裴之他們身處的是一個比之前開放的時代,娛樂圈有一些人的性取向不是秘密,但這僅限於私下。一旦被公之於眾,外界的輿論對藝人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

  而且在有心人刻意引導下,輿論的焦點基本都集中在許裴之身上。

  嚴格意義來說,陸文煜不算圈裡人,再說他的男女通吃本身就是出了名的,這次爆出來眾人驚訝的也不過是對象居然是許裴之;

  可對許裴之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

  媒體興奮地挖掘著他的過去,企圖博取更多眼球。事情發展態勢之快,就算東華公關拿錢拿勢都壓不住。許裴之從小到大的經歷很快被挖出來公布在眾人面前。

  東華高層向星樂施壓,要求陸文煜作出澄清,他卻擅自發布了這樣一條微博。

  “年少時的美好直到今天依然珍藏在我心底。抱歉照片被人泄露出去,抱歉打擾你的安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言語間把自己的嫌疑撇了個乾淨。

  還有人被他一片“深情”感動,為他自圓其說:陸文煜珍藏著照片,結果不小心被心思歹毒的人曝光出來,才引起風波。況且還信誓旦旦說要給許裴之交代,真是個負責任的人啊。

  然而半點澄清作用沒有,可以說是火上澆油。

  許多粉絲因為恐同而對許裴之轉黑;工作也受到了影響,之前談好的幾個本來十拿九穩的角色,也前途未卜。

  顧芸臉上顯出平時沒有的焦慮,還安撫許裴之道,“裴之,現在情況不是很好,但我們在努力,你不要擔心。”

  “芸姐,”許裴之把目光從研究了很久的照片上移開,朝她笑笑,“我想,我有辦法度過這次危機了。”

  顧芸詫異,“什麼?”

  許裴之道,“不過要先確認一件事……我出去一下。”

  不同於工作人員的焦急擔憂,他臉上的神情是沉穩淡定的,如煦春風的笑容也讓周圍的人不自覺被感染,焦灼的心情稍緩。

  給顧芸打了招呼後,許裴之獨自驅車前往東郊山上的一座會所。

  那張照片他想出了解決的辦法,但未免萬一,還是必須先確定下,還有沒有其他照片的存在。不然一番解釋也是自己打臉。

  再說,他也想好了退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不會被東華雪藏,但作為股東,他也不能讓自己影響整個公司的發展。大不了去大洋彼岸發展,那裡又不在乎演員是不是同性戀,況且去好萊塢發展是早晚的事兒,不過比計劃提前而已。

  “我到了。”半小時後,許裴之來到會所前,簡訊剛發出去,就立即收到了回信。

  “A203”——來自陸文煜。

  許裴之緩步走在會所里,這是圈內有名的私人會所,保密性很高,所以明星藝人都喜歡到這裡聚聚。

  敲門而入,第一眼便看到一個男子懶懶散散地斜倚著,翹腿而坐,一手搭在扶手上,正對著他。

  四目相對,男人勾唇一笑,“好久不見了,裴之。”語氣親昵。

  裴之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對方的笑容,那是比現在更加年輕張揚的臉。

  他略微驚訝對方在意識中還留存這麼深的印象,即使原主已經不在,還能回憶的起來。

  面上倒是不顯,許裴之溫文爾雅笑了笑,客氣落座,“陸先生好。”

  陸文煜正在給他倒茶,聞言笑容微斂,抬頭嗔道,“你這麼見外,就不親切了。”

  許裴之道,“不是我見外,而是在我看來,我與陸先生不過兩面之緣,談不上多熟,自然禮貌相待。”

  “還在藉口你失憶?”陸文煜眯起眼打量他,“謊話說了一千遍也成不了真,何必自欺欺人。”

  許裴之好笑,“陸先生活在自己的想像中,難道不是自欺欺人?”

  “哈”陸文煜挑眉,笑的肆意,許裴之從容與他對視。他本不是喜歡逞口舌之利的人,實在對方是他生平所見人品最為低劣之人,也不由強勢了幾分,為自己、也為原主討回一番公道。

  窗外繁花似錦,室內兩人相對而坐,四目相對,誰也不肯讓誰。剛才看上去和煦的氣氛一下僵滯起來。

  陸文煜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顏,而那眼神卻全然看陌生人似的冷漠,心裡戾氣更重,面上笑的更加溫柔多情,放緩了語氣,倏而舉手投降,“好好好,是我錯了,我也只是想見你一面,誰叫你避我如蛇蠍。照片我也是不小心才流傳出去的,你別生氣了。”刻意壓低的嗓音透著磁性,含笑哄勸的話語中流露幾分曖昧,內容更是顛倒黑白。

  許裴之淡淡道,“仔細想來,不接你電話,這一點的確是我做錯了。”陸文煜聞言,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桃花眼上挑盡顯風流,不料許裴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早點和你攤牌的話,也不用鬧到今天這麼難看。”

  陸文煜臉色微變,隨即恢復一貫漫不經心的模樣,“裴之,你一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我真不習慣。”

  許裴之反問,“那我直接問好了,引我出來見面到底想做什麼?早在很多年前,我想我們就斷的一乾二淨。”

  陸文煜眼中一閃而過欣喜,眉梢眼角都是篤定,“你還說你失憶了,看,不是都還記得嗎。但你記錯了,我們可沒分手。”

  許裴之搖頭,“我說了車禍後醒來,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這些都是大哥告訴我的。”

  陸文煜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你還要用這個藉口搪塞我到什麼時候?”

  “藉口?”許裴之輕輕複述一遍,奇怪道,“為什麼你覺得我要編這樣的藉口來騙你?還是說,你知道我車禍的內情”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陸文煜的神情。

  “車禍?”陸文煜顯出回憶的神情,三分歉疚七分深情,“抱歉,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才去飆車的……是我不對,婚禮當天我酒意上涌,對你說要你做我的情人……但是我是真的還愛著你!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分手,和容韻琳結婚也不過是”

  話沒說完,他察覺到了不對,詫異看向許裴之,只見對方注視著他,用著高高在上的,說不出的可憐可笑的眼神。

  陸文煜心裡一突,就聽對方緩緩開口,“陸文煜,你毀了這裡對你的最後一點感情。”

  他手指的地方,正是心臟的部位。

  一瞬間,眼前許裴之的表情,和兩年前那個晚上,清瘦少年佇立面前望著他,破碎絕望的眼神合二為一,陸文煜驀然臉色發白,揪緊胸口,臉上顯出深深的懊悔。

  許裴之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有了計較,繼續實力演出——

  放下手,他漠然道,“你說愛著——我,但你卻生生逼死了我。”

  就算是生性淡漠的他,也能感受到原主的感情。

  曾經山盟海誓的人轉眼娶了別人,還口口聲聲要自己做他的情人。原主性格內向敏感,卻天生是許家人,有著骨子裡的驕傲。彼時聽到深愛的人說出這樣荒謬的要求,如何痛徹心扉,羞憤難當。

  許裴之抬眼,雙目銳利,鋒芒畢現,“你愛的那個許裴之,在你說出讓他做你的秘密情人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去死了。”

  “為什麼會愛上你呢,被你背叛,被你侮辱,真是……太后悔了啊。”

  “所以車禍不是意外,是故意。唯有死,才能解脫。”

  “只不過沒死成,反而因禍得福失去記憶,重獲新生,”許裴之居高臨下俯瞰著他,眼神漠然無波,“是不是再逼死我一次,你才滿意?”

  “我沒有!”陸文煜失去了往日的風度,如暴怒的雄獅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拽住許裴之的衣領,目赤欲裂,惡狠狠斥道,“你胡說!”

  “陸先生,”許裴之慢條斯理,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眼神深沉,“你總說我的失憶是假的,那我告訴你因為你的背叛而選擇自殺,你也無法接受。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我!”陸文煜啞然,呆怔在原地,喃喃低語,“我只是想和你回到過去、我們明明那麼好,為什麼——”

  當對上許裴之的眼神時,他如鯁在喉,徹底說不下去了。

  那雙眼毫無情緒地注視著他,沒有愛,沒有恨,全然陌生人的眼光。

  宛如一桶冷水從頭至鐘的澆下,他清醒過來,終於明白大錯早已鑄成,已經無法挽回。

  無論許裴之到底失憶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對方幾乎死過一次了,而他欠他一條命。他們不會有重來的機會了。

  見他動容,許裴之趁勝追擊,再進一步,放緩了語氣,“你也知道,真話未必動聽。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並沒想過找你報復,你卻咄咄逼人。照片,我是說我們兩個以前的其他照片,你還有沒有?”

  到底他不可能真的逼死裴之……陸文煜閉眼長嘆,“沒有了。”

  許裴之仔細觀察他的神情辨別真偽,確定他說的實話後,點點頭,“那麼,後續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希望你不要再添亂。”

  許裴之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手,側身道別,“再見。”

  餘光瞟見對方聞言倏地抬起頭,目光灼熱,許裴之又補充道“不,希望有生之年再不要見。”

  那道目光瞬間黯然絕望。

  而許裴之再沒回頭看一眼,徑直走出了包廂。

  即將關上門的時候,裡面沙發上,那個如雕塑般凝固住的人忽然低低道,“裴之,對不起。”

  許裴之腳步微頓,默默搖頭。已經太遲了……想聽你這句話的人,早就不在了。

  門徐徐掩上,陸文煜忽然又道,語氣轉而異常嚴厲,“給你個忠告——”

  “小心蕭亦為。”

  “砰”房門合攏,阻隔掉裡面黯然神傷的人影。

  “裴之”低沉的呼喚近在耳畔,許裴之抬頭,看到幾步遠外站著的蕭亦為。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一手插在褲兜里,朝這邊正望過來。那雙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眼裡,是隱約可見的關切。

  許裴之心裡一突。

  第六十九章:應接不暇

  許裴之招呼道,“好巧。”

  蕭亦為道,“不巧,我跟著你來的。”

  許裴之微頓,蕭亦為解釋,“你嫂子給你哥打電話說你突然離開公司,恰好我在他那裡。許裴章說你可能去找陸文煜,我擔心你有什麼事,便跟了過來。”

  這樣來看,從他驅車離開的時候,對方就跟在他身後了。卻是耐心地等在外面,沒有貿然打擾。

  許裴之看著蕭亦為,對方神情坦蕩,關切之情毫不作偽。

  於是心中對陸文煜的告誡,那一丁點的疑惑都煙消雲散了。

  他朝蕭亦為笑了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他把自己的打算低聲告訴給蕭亦為,兩人說著話,並肩走出會所。

  並沒有注意到樓上窗戶那裡,一雙狠戾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回到公司,許裴之把他的想法告訴給顧芸,然後由許裴章出面私下約談星樂現任當家陸廣,給予一定的施壓。於公,雙方畢竟也是經常合作的生意場上的夥伴;於私,這也是他自己的兒子惹出的禍事,陸廣答應了他們公關提供的說辭。

  只在最後提了個要求,“這件事結束後,希望裴之不要再和文煜有任何聯繫了。”

  陸廣長嘆,這個儒雅精明的中年人臉上顯出幾分無奈。

  許裴之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前幾年卻和自己的孩子發生那樣的事。自己的兒子他也知道什麼德行,跟他一樣的風流成性;況且聽聞許裴之在陸文煜結婚當天發生車禍,他也是過來人,多少知道怎麼回事,心中對許家也有一絲歉疚。

  還好現在許裴之振作起來,也有自己的事業,自家混帳兒子又給對方惹出禍事,作為老爹跟在兒子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一想起家中那個混帳,真是恨不得拿鞋拔子抽在他臉上。

  許裴章冷笑了下,“裴之失憶後,過去的事我們都沒跟他講。是陸文煜幾次三番招惹,見裴之無視他,又使出這種下作手段。”

  陸廣沒開腔。外人都以為照片是陸文煜不小心弄丟的,又被有心人撿到。而自家兒子是哪種人,他門兒清。

  許裴章站起身來,語氣冷厲,“裴之絕對不會主動和陸文煜聯繫,也請陸老管好自己的兒子,記得我們的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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