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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冤枉!”翡翠狼狽地匍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把事兒說了出來。

  “她出宮去了?”夜臨風又急又怒,兩頰不自覺抽搐起來,“她拿朕的旨意當什麼?”

  未經他的允許,私自出宮,她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嗎?還是說,她自持有林家為後盾,便敢藐視皇威?

  “想必是事出有因,”鳳綰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勸道,“她不會無緣無故抗旨的。”

  經她一說,夜臨風便想到了早先時候太醫出宮一事,心頭的怒火散了三分,可仍覺心堵。

  “哼,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暫且不同她計較,你,”手指直指翡翠,“待你家主子回宮後,你告訴她,五日內,將一百遍往生經抄寫完畢,缺一份,朕絕不輕饒!”

  第332章 說服夜弘天

  鳳卿卿踏著晨間的濃霧,施施然回到宮裡,剛回來,就得知了昨夜下的旨意,她只知被罰五日抄寫完往生經,卻不知緣由,氣得在箐竹宮大發了一通脾氣,連帶著稟事的翡翠也受到殃及,挨了一巴掌,左臉一片紅腫。

  “她是在自掘墳墓。”鳳綰衣不屑地嗤笑道,雙手平舉,由著紅纓替她更衣。

  天亮時,南楓就奉她的命,出宮辦事去了,而紅纓則頂替他,扮作小太監侍奉在她左右。

  “她與主子做對,本就是以卵擊石,不知死活,若非主子不肯讓屬下出手,屬下早已取下她的首級,哪容她繼續蹦達?”

  鳳綰衣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殺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鳳卿卿欠她的,她要百倍討回來。

  “且等著吧,最遲三日,她就會品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紅纓奇怪的抬起眼眸,卻在見到鳳綰衣狠厲毒辣的神色時,忍不住背冒寒氣。

  “花無涯已經出發了?”鳳綰衣轉瞬般斂去了臉上的異色,平靜的問道。

  “這會兒該出城了,昨兒個探子先行出發,三日內,消息應能送到北王爺手裡。”

  三天嗎?不知這三天,鸞煌能再下一城。

  “真想大軍能快些到京啊。”她好想見他。

  “主子若是掛心王爺,何不多寫幾封書信差人送去?”除上次寫過一兩封書信,她再未送過親筆信函到戰場。

  鳳綰衣莞爾一笑,道:“萬一路上有什麼閃失,使得信函落入有心人手裡,豈不是得不償失?”

  “樓里的探子行事嚴謹,萬不會出這樣的岔子。”紅纓反駁道。

  “關乎大局,我不得不謹慎為之,再說,寫千萬封信又能頂什麼用?不過是平添思念。”害他睹物思人罷了。

  換好衣物,鳳綰衣帶著紅纓徑直去了雲霄殿,她到時,早朝剛散。

  “你來這兒做什麼?”夜臨風有些驚詫。

  “臣妾來向皇上討一道旨意。”鳳綰衣福了福身,溫聲道,“回宮這麼久,臣妾一次也未去拜見過太上皇,眼下宮內宮外流言四起,朝廷雖有心遏制流言,但成效甚微,臣妾久不出宮,但也有所耳聞。”

  提及坊間的風言風語,夜臨風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僵了僵。

  “那些刁民!”他不悅地哼了聲。

  刁民?為君者,當以百姓為重,單是這一點,他便不配坐天下之主。

  鳳綰衣暗自譏笑道,臉上卻不顯山水。

  “皇上國事繁忙,探訪太上皇這點小事由臣妾代辦即可,一來,能彰顯皇上的孝義,二來,也可使天下人見識到皇上的好,稍稍挽回朝廷的顏面。”

  夜臨風本就不願去見夜弘天,見她給了台階,順勢點頭:“你有心了。”

  得到他的恩准,鳳綰衣只帶紅纓一人,去往白婕妤的寢宮。

  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將整座宮殿包圍起來,前後殿門窗緊閉,院落蕭條,哪像是一國之君養病的地方?更像是一座荒僻的冷宮。

  後殿內,華貴的床榻上帳幔垂落,剛一進屋子,就能嗅到四處飄蕩的苦澀藥味,時斷時續的咳嗽聲從帳幔里傳出,一身縞素的白婕妤側坐在床沿,邊紅著搖籃木床里的小皇子,邊捧著藥碗,伺候夜弘天喝藥。

  “你們在外邊候著。”鳳綰衣罷罷手,支開了身後隨行的侍衛,孤身一人來到榻前,“兒臣見過太上皇,見過娘娘。”

  咳嗽聲忽然變得急促,白婕妤慌忙挑開帘子,吃力地扶起夜弘天,為他拍背順氣。

  乍一看見那面黃肌瘦,滄桑老態的老人,鳳綰衣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前世今生,夜弘天在她眼中,都是一副威嚴神氣,高高在上的形象,何曾如眼下這般落魄過?

  “皇……太上皇近日龍體微恙,嚇著你了吧。”白婕妤的神情略顯落寞,就連面上那笑,也透著幾分悽苦。

  夜弘天有心說話,可每每一張嘴,五臟六腑就會犯疼,嘗試幾次後,他便歇了張口的欲望,懨懨地靠著玉枕,眼皮聳搭著,有氣無力地看著鳳綰衣。

  “我聽皇上說,太上皇只是染了風寒,”鳳綰衣滿臉驚訝,“怎麼病得這麼嚴重?太醫可曾說過到底是什麼病?”

  “病?”白婕妤自嘲地搖了下頭,皇上哪是病了,分明是遭人暗算,可這話,她萬萬不敢當著鳳綰衣的面說,她是夜臨風的娘子,說與她聽,一會兒就會傳到那人的耳朵里,連這苟延殘喘的機會,也將被奪走。

  “太上皇的病難道另有玄機不成?”鳳綰衣神色一肅,凝眸看著她,“娘娘,有什麼話您大可明言,若當真別有隱情,綰衣定會想出法子,為太上皇解憂。”

  白婕妤仍有些不信,偌大的皇宮她能信的人屈指可數。

  正當她想婉言謝絕鳳綰衣的好意時,夜弘天突然用手指敲了下她的手背。

  兩人對視一眼,她方才改變心意。

  “太上皇的病來得古怪,那日夜……皇上率軍逼宮後,太上皇就染了怪病,太醫曾來看過,說是開幾服藥,照方子喝,幾日就好,這麼多天過去了,這病不僅沒好,反而越來越重,本宮問過太醫,可他們卻說,太上皇往年思慮太重,落下了病根……”白婕妤悄然紅了眼圈,再難說下去。

  “宮裡有人想對太上皇不利?”鳳綰衣呼吸一滯,細想片刻,似猜到了什麼,“是皇上所為?”

  白婕妤抹淚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默認了。

  “果真如北王爺所料啊。”鳳綰衣苦笑著輕嘆道。

  “北王爺?”白婕妤染淚的眼眸輕輕縮了縮,下意識看向病榻上的天子。

  夜弘天緩了許久,才勉強止住咳嗽,說:“朝……朝局……”

  “朝堂已被皇上一手把持,”鳳綰衣聽出他想問什麼,自覺答道,“皇上與林家在暗中勾結,趁北王爺南征之際逼宮造反,事後,北王爺聯合苗疆、南梁,集兵數萬,回楚擒王,綰衣本在坊間散心,聽聞京城發生變故,遂回京一探究竟,路上,綰衣接到北王爺差人送來的密信,他拜託綰衣入宮後,詳加打探太上皇、娘娘,還有小皇子的近況,若三位安好倒也罷了,若遭人毒手,便與他聯絡,將三位救走。”

  她說得分外真誠,且言辭鑿鑿,極容易令人信服。

  白婕妤面露一絲喜色,定北王曾搭救過她,平素最是忠心,得知他們處境不好,絕不會坐視不管!

  而夜弘天則比她多幾分戒備,他一邊咳嗽,一邊審視著鳳綰衣,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來。

  “綰衣回京多日,卻因夜臨風的旨意,不得來此,拖延至今,請太上皇和娘娘恕罪。”鳳綰衣慚愧地垂下腦袋,向兩人行了個大禮。

  夜弘天心頭的猜疑降了三分,復又向白婕妤使了個眼色。

  後者警覺地看了看四周,低聲問:“北王爺有何法子能救太上皇出去?”

  “假死。”鳳綰衣一本正經的說,“宮裡的人輪番清洗,多是夜臨風的眼線,貿然離開,會引來無盡的追捕,北王爺的意思是先讓太上皇服下假死藥,借安葬之名順理成章出宮,假死藥能保太上皇三日性命,綰衣會想法子說服夜臨風儘快殮葬,屆時,宮中所有人的心思都會放在葬禮之上,娘娘和小皇子可趁機喬裝,混出宮去,送葬完畢,待儀仗撤走,北王爺的人會潛入皇陵將太上皇救出來。”

  說完,鳳綰衣留心觀察著夜弘天和白婕妤的神情變化,這法子不過是她臨時想出的,但她極有把握能說動他們。

  畢竟,他們現在能儀仗、信任的,只有鸞煌一人,不是麼?

  一抹狡黠的精芒在她眼底掠過,僅一瞬,就被漆黑吞噬掉。

  白婕妤無措地望著夜弘天,儼然把他當作了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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