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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一絲意外的,眾神人聞聲皆是臉色一青。

  但,不需幻瑛再次得到機會出言激怒眾人,一向惜字如金的將暝卻是難得開口淡淡說道,【我等修道問仙成神,非是立地成佛。慈悲為懷、六根清淨,並非道家宗義。

  身隨心動,天成自然,恩怨情仇,莫留怨憾。天師如此執著於過往,真不知是如何渡過心劫、飛升成神的。】

  【你——!】

  景天臉色鐵青——將暝雖是極少說話,但每每開口,總是令他顯得如此狼狽、低人一等。

  然而,將暝並未打算就此罷休,斜睨著無言以對的景天,悠悠補了一句,【再者,若非要歷數前緣,這一切的殺戮爭端、血腥業孽,不正是由天師你殺害將暝父母而起的麼?】

  【!】

  數千年來不曾道出的秘密竟在此時被道破,景天臉色愈發難看。幾乎是由牙fèng出擠出一句話,【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天師不是一直知道答案,方才費盡心思想要斬糙除根麼?】

  將暝完全沒有半分慌亂之意,更加不曾擔心拆穿此事之後自己可能遭到天師更加狠辣報復與攻擊。

  【哼!目光短淺就是目光短淺!都已經飛升成神了還強要分什麼仙啊、妖啊、魔啊!再說了,仙妖魔界本就是亂中求和、和中有亂,方才是常態。你自己見識不夠,困在局中走不出,不要將別人也想得與你一樣鼠目寸光、一葉障目!】

  毫不留情的明嘲明諷,不止針對景天一人,還有與他一同前來討伐將暝、幻瑛的神人們。三言兩語、真諦自見,輕輕鬆鬆,高劣立現。

  【妖言惑眾!今日本天師若不除了你,他日必為禍患!】

  惱羞成怒,一向努力維持自己優雅高尚形象的景天再也不願費力假裝,手中法寶高高舉起,口中喝喊著足以鼓動眾人奮不顧身的話語,【今日我等衛道除惡,浮世輪、往生鑒,有能者得而擁之!】

  一言既出,即便方才還略有猶豫的眾神人再無半點顧慮——修道之途,走得越遠,越難再有進益。飛升成神的眾人,在仙界便已經歷過不知多少艱難險阻,而今成神,各個自知再進一步更非仙界時可以比擬。

  而浮世輪、往生鑒,一路隨著將暝、幻瑛二人由下界直至今日,竟能隨著主人修為增進而同步升階,如此法寶,乃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寶貝,試問眾人又怎能不眼紅心貪?

  於是一時間,同樣飛升成神不久的將暝、幻瑛,毫無疑問成了眾矢之的!

  第六零八章恩怨糾纏

  轟!轟轟轟!!

  神界之內,祥雲四散,飛塵遍野。

  本該山靈水秀的福地,頓時成了殺聲震天的修羅場。

  【景天老匹夫!到了神界你也還是改不了以多欺少的陰損手段!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今日本神就給你個痛快!】

  轟!

  噗!

  幻瑛手中浮世輪衝出混沌塵埃,一道耀眼金光指天而出。

  悶哼聲接連響起,趁亂圍上來的眾神人倒下一片,其中自然少不了景天天師。

  【哼!敢來瑛暝星搗亂,就該做好喪命的準備!】

  衣袖一甩,毫髮無傷的幻瑛冷哼說道。

  然而下一刻,幻瑛卻是臉色驀地一變,撇下狼狽坐在地上的景天,驀地回頭看去。

  【將暝!!】

  撕心裂肺一聲低吼由幻瑛口中發出,身子轉成一個詭異角度,而後身形一閃便已來到將暝身邊。

  原本意氣風發的幻瑛此刻身子抖若篩糠,一雙紫眸緊緊盯著面前臉上逐漸失去血色的男人。櫻粉色的唇瓣被咬成了嫣紅一片。瞬間變得冰冷的雙手顫巍巍伸向對面那個依舊站得筆直的人,卻又好似擔心輕輕一下碰觸便會令對方煙消雲散一般,遲遲不曾再向前半分。

  【哼。】

  冷笑一聲,原本還狼狽非常的景天抬手抹去嘴角血絲,眼中閃爍著的是瘋狂報復的快意,【沒想到如此輕易便能得手。將暝世侄,看來你飛升成神之後身手反而退步了。】

  被景天毫不客氣奚落著的人卻好像全不在意一般瞥了一眼自己胸前迅速濡濕的一片。雖然身上的玄色衣衫使得胸口不斷湧現的濕熱液體不曾十分顯眼,但,體內迅速流失的力量,丹田內神嬰萎靡不振模樣都讓將暝心知肚明,自己所受創傷,絕不尋常!

  然而,即便意識到傷口有多嚴重,將暝依然是淡淡模樣。

  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的態度,薄涼更勝從前,只因乾坤訣又到達了更高的高度。天地覆滅也不過一念之間,更何況一人生死?

  【沒想到天師會與通天妖帝聯手對付於我。】

  淡淡的陳述,沒有半分驚訝之意。仿佛一切盡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景天天師似乎也早料到將暝會是如此反應,同樣不動聲色說道,【初入神界,將暝世侄體內仙妖魔三嬰初成一體,最是虛弱之時。本天師原不願趁人之危。但大義當前,顧不得許多。】

  【呸!】

  景天的話激怒了臉色蒼白如紙的幻瑛。一雙紫眸中燃燒著熊熊火焰,【通天是妖,你與他串通一氣,拿了他的毒液對付將暝,就是‘大義’了?!】

  幻瑛快要咬碎了一口銀牙——通天妖帝真身乃是穿山甲,仗著皮糙甲厚練就了一身毒功。別看他滯留在妖界多年不得突破飛升,但那一滴毒液卻足以使得神人散去一身功力。

  想到此處,幻瑛忍不住又啐了一口,【呸!老妖怪糾纏不休,本神早已拒絕了他,他竟還不死心,居然還敢加害將暝!看本神不將他扒皮拆骨!!】

  但,說是如此說,心系身後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將暝,幻瑛再顧不上敵人當前,竟是當眾現出原形,毫不防備吐出體內混元珠!

  看到那潔白瑩潤靈珠現世,景天雙目放光,同來眾人也個個面露貪念。

  同樣為之動容的,還有方才一直面無表情的將暝。

  只不過,看到散發柔和光芒的混元珠,將暝表現出的沒有半點貪念,只有眼底,難以讀懂的深沉光芒。

  似曾相識的場景,千年前,下界之時同樣曾經上演。那時將暝雖然已經人事不省,神魂卻並未完全失去知覺。

  逆天而行篡改了生死簿的幻狐,被他毀約重傷的幻狐,卻仍是無怨無悔為了他承受雷火天劫。

  混元珠何其珍貴,或者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而這隻唯我獨尊的九天幻狐,卻是一次又一次為了他動用到這命之本源。

  為什麼……?

  何苦……?

  不是不清楚這幻狐對自己日漸深沉的情意。

  但是,生性薄涼的他註定無法回應對方情意。

  初遇時的野性難馴,而後的jian詐頑劣;粗俗無禮的山狐狸,才學滿腹的美男子;孤傲離世時,整日纏在他左右;吸引了形形色色眾人目光時,仍舊一心只放在他身上。

  跟隨在他身邊,明明沒有什麼耐性的幻狐卻偏偏一直不曾改變心意。

  跟隨在他身邊,明明得不到任何回應卻從來不肯放棄。

  甚至失去了主從契約的束縛,甚至幾次三番險些因他而賠了性命。

  但這隻幻狐,卻從來不曾真正對他生出過半點怨恨之意,只是如此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暗地裡卻總是想方設法,只為博他多看一眼。

  他不是不懂情,只是他沒有情。

  他不是歧視對方身為異類,實際上,他除了一副肉身凡胎的皮囊,沒有一處比對方更容易容於世人。

  為什麼……心裡此刻——隱隱的有些揪痛?

  【噗!】

  又一聲悶哼,卻是出自幻瑛之口。

  將暝飄遠的神思被那一聲悶哼拉回。即便自己身中劇毒也不曾變過半分的臉色,此刻卻是眉頭深鎖。

  定定瞧著那個滿眼無怨無悔的傢伙,明明在他眼中還是一隻毛茸茸的碩大狐狸,但心底,卻好像有什麼無形中產生了變化。

  看著那原本淡粉色的唇瓣逐漸變得與那雙紫水晶般深邃神秘的瞳眸相同顏色,將暝的眉峰,愈鎖愈深。

  【嘖!】

  嫌惡一聲,幻瑛吐出口中血沫,毫不在意自己同樣被景天暗算,不多說一句廢話,橫跨一步擋在將暝身前。

  飛升神界之後神嬰初成,原本天賦異稟的將暝卻比任何一個剛剛飛升神界的神人都脆弱百倍。只因仙妖魔嬰合為一體,壓制平衡,耗盡了將暝所有神力。

  關於這一點,幻瑛比景天更加清楚。因而此刻維護之意昭然若揭,只為讓剛剛清除了劇毒的將暝有更多時間調息恢復,甚至——趁機逃脫。

  看著那毫無戒備對著自己的背影,將暝怎麼也想不明白,對方怎能夠如此舍己為他?

  【人妖相戀,古來不得善了。執迷不悔的,是你,非我。】

  與將暝、幻瑛恩怨糾纏了數千年的景天自是知曉二人之間怪異關係,此刻見幻瑛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全將暝,微眯了眼似笑非笑,語帶嘲諷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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