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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請宮外的名醫診的。」

  乾隆不信任的質問:「宮外的庸醫怎能比得上朕的御醫群?」

  「我請的各個是名醫,而且至少有十人以上會診過了,您若是不信,可要人再診。」

  「十人診過了?!」乾隆驚愕。

  「如此,皇阿瑪您還疑心我騙人嗎?」

  「我……」

  「皇阿瑪,兒臣愧對您的厚愛,請您恕罪。」他倏地跪下請罪了。

  乾隆怔愕的瞪著跟前這個自個最寵的麼兒。「你……」這事來得太突然,他根本不能接受,呆了良久,才傷心的眼眶泛紅。

  「朕生出了不少兒子,也死去了數個,白髮人送黑女人的事,每次都讓朕哀痛欲絕,雖然朕都挺過來了,可如今朕老了,你又是朕這幾年來一直仰賴寄望極高的兒子,竟然又要先老爺一步走了……朕……朕實在……」他撫著臉,顯得更加老態了。

  「皇阿瑪……」跪地的永璘一臉愧疚。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是朕鍾愛的麼兒,在死前,你的心愿朕都會替你達成的。」乾隆沉思後,忽然仰頭忍淚說。 「什麼,你說葛爾沁的首級被砍下,掛在蒙古的大漠糙原上?」恭卉在聽見孔蘭由外歸來後匆忙說的消息,整個人震驚不已。

  怎麼會?

  「沒錯,這消息在京城內外傳得沸沸揚揚的,聽說那葛爾沁目中無人,遭到他其中一名屬下的背叛,趁他在京城作威之際,在後方發動了叛變,葛爾沁就是為此趕回蒙古平亂。」

  「可惜他回去也來不及了,他所屬的領地已被占領,帶回去的十萬大軍在途中就遭到不明軍隊的埋伏,死傷慘重,他本身也負傷,可仍堅持要回到蒙古,但那叛將早已等著他,最後對決時,叛將一刀將他的頭砍下!」孔蘭驚魂未定的撫胸說出在外的所聽所聞。

  這事還真是驚魂啊!

  「世事多變,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就這麼死了……」恭卉悵然。不管如何,葛爾沁也是條汗子,對刀子雖有著執迷,但也是因為她像極了他深愛的女人,說穿了,就是個情種,這般死去,她多少有些惋惜。

  「多變的事還不只一樁,你可知那可惡日本女人的下場?」孔蘭一臉大快人心的模樣。

  「少福晉怎麼了嗎?」恭卉心驚的追問。

  「她呀,對咱們大清圖謀不軌,皇上將她所有由日本帶來的爪牙全殺了,只留少數人強迫送回日本,櫻子本人則已被拔除永璘貝勒少福晉的頭銜,還狼狽地被關進地牢里,皇上去函日本,要他們賠款贖人,再正式發函致歉,否則兩國就等著準備開戰。」孔蘭大喜過望,當這是喜事。

  可恭卉聽了卻黯淡下臉。「永璘的動作還真快,他還是不能夠接受櫻子嗎?若能去除她的貳心,櫻子與他是匹配的,而且兩國若能交好,人民也能免去戰亂之苦呀……」

  「哼,那女人野心極大,是不可能忠心於咱們的,你別替她婉惜了!」孔蘭可不以為然。

  「唉。」知曉她對這個人是完全反感的,恭卉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問:「倘若她的國家不願意贖她或道歉,她的下場會如何?」

  「哎呀,你不有心思管那女人的死活!有一件事也是我剛聽聞的,不知該不該說出來讓你擔心。」孔蘭忽然欲言又止起來。

  恭卉心重跳了一下。「怎麼了?」

  「這……唉,聽說永璘今朝在朝廷之上當眾吐血昏厥,嚇得連皇上都由龍椅上衝下呢?」孔蘭腳一跺,全說了。

  「什麼?!」她聞之大驚失色。「永璘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太清楚——啊,你們是誰?想幹什麼?!」孔蘭話說到一半,突然客棧房裡闖里了一批人,她驚愕的馬上質問。

  可這些人只盯著恭卉瞧,不發一語的端出一碗漆黑不見底的湯汁,放於她眼前。

  「這是做什麼?」她吃驚的瞪著他們。

  「喝下!」來人低喝。

  「我認得你,你是宮裡伺候萬歲爺的太監。」恭卉認出了開口說話的那人,他正是萬歲爺身邊得力的寵奴,有幾次為萬歲爺傳話給永璘,來過貝勒府,所以她才認得。「這是……毒藥嗎?」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杯黑汁就是萬歲爺送來的了,他還是要她死?瑞親王自刎謝罪,葛爾沁屍首分家,櫻子被打進大牢待斬,接下來就是她了,這是總清算嗎?唉,相關的人無一倖免,她又怎能逃得過?

  再說,要她死也算是為永璘除去恥辱吧,不忠不貞又怕死的女人,在萬歲爺眼中恐怕最是該死。

  悽然一笑,她不再有猶豫的端過藥汁,仰頭就要飲下。

  「恭兒不能喝!如果是皇上給的,說不定真是毒藥啊!」孔蘭驚恐的攔下她。

  「沒關係的,反正……反正我也無所留戀了。」她露出哀莫大於心死的神色。那男人恨她,說不定他吐血就是教她激憤出來的,那麼,她活著只是在羞辱他,惟有自我了斷,才是最對得起他的決定。

  「不行,我不能讓你含冤就這麼死了,你沒對不起過永璘,總有一天會有機會對他解釋清楚的,你不能就這麼傻傻的飲毒尋死!」孔蘭奮力奪過她手中的黒汁要倒掉。

  但那幾個宮裡來的人眼明手快,立刻搶下藥,不讓她毀去。

  幾個人互視一眼後,面目便惡,抓過恭卉強撬開她的口,已迅雷不及眼耳之勢將那碗黑色之物強灌進她的口中,孔蘭阻止不及,看得傻眼,等回過神,一晚黒汁已全數進了恭卉的肚內。

  她驚軟在地,當場泣不成聲。這丫頭是她惟一的依靠,這幾年她與王爺做盡了對不起她們母女的事,可她還願意原諒,不僅救了王爺一命,還收留她,這丫頭心地如此善良,怎能死得這麼慘?老天無眼啊!

  她不住痛哭失聲,但哭聲還來不及遠傳,就又驚見那幾個人竟然取出黑布袋,一頭套進恭卉的身上,她連忙止淚阻攔,「毒也餵了,你們又想做什麼?!」

  「帶走!」來人也不和她多說什麼,打了就走。

  孔蘭驚傻了,想追上,可人已全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呆站門邊,欲哭無淚。皇上莫非是要恭兒連死都不得讓家人安葬嗎?還是……這根本是永璘的意思?!

  恭卉沒有被丟進山谷或深溝里,當她睜眼看見的是這間她再熟悉不過的寢房。

  先是呆了許久,轉頭環視了一遍,直到看見床榻上的隆起,才回過心神,緩步畏懼的走近床邊。

  這兒依舊一塵不染,萬歲爺麼讓她消失得徹底,反而讓她回到這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呼吸加重,竟害怕面對床上男人,臉色蒼白得不知是否該繼續前進,腦中不斷想著他見到她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恨?怨?怒?還是慣有的冷漠?

  揪著心,她緊咬唇,內心其實很清楚他會如何對待她,可不管怎樣,她都想再見他,她多擔心他的身子,怎會在朝廷之上吐血呢?

  她顫巍巍地朝著那教她心碎的男人身邊去,他就像一塊有吸力的磁鐵,總是吸引著她,如飛蛾撲火般撲向他,若硬要將她與他切離,也是切肉不離皮,割了皮,肉又怎能不自傷?

  眼前是他睡慣的羅鈿屏風床,他就闔目躺在上頭,若是熟睡的他,她該比較有勇氣面對。深吸一口氣後走上前,可她怯怯的一望,霎時讓她杏眼圓睜。

  怎麼會這樣?!

  她見到的,不是往昔那個俊容煥發的男人,而是一張枯木死灰的臉龐!

  他……他如何會變成這模樣?

  恭卉立刻衝上前去再瞧個仔細。才幾日不見,他便兩頰凹陷,神情疲憊,暴瘦不少,這跟他在朝上吐血有關嗎?他身子何時出了問題,她竟一點都不知情?!

  淚這時還怎能抑制得住,她當下望著他淚流滿面,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該沒事吧?若真有事,不用他人逼死,她也決計活不下去了!

  一聲抽泣忍不住由喉間逸出。

  床榻上,布滿寒霜的瞳眸倏地睜開。「你來做什麼,誰允許你進來的?!」永璘黑眸狂烈,發出低吼。

  恭卉心震了一下。「我……我也不知怎麼……怎麼……會被帶到這裡來,你的身子……」面對他的怒氣,她無助的聲音只能斷斷續續的持續著。

  他狠眯起眼。「是皇阿瑪讓你來的?」冷酷的聲音幾乎降到冰點。

  「我想……應該是吧……」連她也搞不清狀況,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永璘神色凝重了起來,可教人分不出他到底在思索什麼,最後,他只是冷冷的瞥著她。「滾。」冰漠的嗓音飆過。

  恭卉雖慘澹了容顏,腳卻被上了釘子似的,移動不了半步。「能告訴我你的身子怎麼了嗎?知道後我會離開的。」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然敢不走。

  他冷笑。「怎麼,你還關心我?」他笑得嗤冷至極。

  「我是關心你,請快告訴我你到底生了什麼病?」她焦急的問,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袖。

  「好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敢用那雙寡廉鮮恥的手觸碰我,你到底想再髒了誰!」他極其厲聲的大喝。

  在他冷冽的視線下,恭卉顫著手,鬆開抓住手中的袖子,淚水如洪,開始奔流而下。「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你自個留著,然後滾出我的視線!來人,備水,我要沐浴,是誰在外頭伺候的,還不滾進來!」永璘暴怒的疾呼。

  外頭立刻有人狂奔了進來,先是瞧了驚恐難堪的恭卉一眼,再瞧了瞧發飆中的主子,抱著頭又不能鼠竄,只得硬著頭皮應聲。「喳,奴才這就去備水讓貝勒爺沐浴。」

  「慢著,備水前先將骯髒的東西給我攆出去!」

  「攆、攆她出去?」小太監遲疑。

  「混帳東西,還不動手!」

  從未見過俊冷陰沉的主子如此暴烈,小太監這下再不敢多遲一刻,急忙上前趕人。「小總管,貝勒爺正怒著,您也別為難我了,還是離開吧!」乍見她回來,他原是高興的,心想病重的貝勒爺見了她說不定心情一好,病情就會好轉,哪知似乎適得其反,貝勒爺一見她竟是怒不可遏,瞧來真是嫌她髒了……

  「不,我不走,除非只得他的病情如何,否則我絕不離開!」她堅持。

  「可是……」小太監見主子沉怒的表情。她再不走可能就會有殺身之禍了!「走吧!」算是救人,他強拉起她的手要拖出房門。

  恭卉卻硬扯開他的手。「若沒讓我見到便罷了,一旦見他這般病容,沒問清楚我說什麼也不會走。」她哭著說。

  永璘嚴峻了俊臉,消瘦的面容隱隱跳動著灼光。「你真想知道我的病情?」

  「是的,請你告訴我。」她哭求。

  他忽然朝她惡寒一笑。「你八成是想知道我會怎麼死的,死狀會是如何吧?想親眼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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