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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言柏舜悄悄打量言柏堯的眼神和表情。

  三哥的堅決否認究竟是在掩飾真相,或者是他真的搞不清楚自己對小喬的感覺呢?

  當然是掩飾真相。

  都有過一次經驗的人了,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呢?

  從欣賞到喜歡,言柏堯很清楚自己對小喬的感情變化,又因為莊媽媽的緣故,有機會讓他們更親近地相處在一起,在非刻意的情況下,在無意識中,悄悄醞釀出一份真實的感情。

  但他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對於感情這方面更是小心翼翼,特別是在經歷過妮可的背叛之後,他更不容許自己輕易付出真愛,一旦付出真愛就非得有結果不可,到那一天,他才會很清楚的對她表白他的感情。

  在這之前,他甚麼也不會說,不管任何人做任何猜測,或者直接詢問他,他打死都不會承認。

  直至那一天…… 「這裡頭還有兩萬多,省著點花,我們應該可以捱到四月底。」

  把金融卡放在莊媽媽手上,小喬再寫下手機號碼交給她。

  「還有,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事就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莊媽媽好笑地搖搖頭,「你當我是小孩子嗎?我是你媽媽呀!養你這麼大,難道自己過幾天都沒辦法嗎?何況,還有你爸爸陪著我呢!」

  「對喔,我忘了還有老爸在喔!」小喬恍然拍了一下腦門。「媽,言柏堯的乾媽會留下來,如果有急事的話,叫老爸去找她,她會想辦法幫忙的。」

  「我知道了。」

  「還有,千萬記住,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儘量不要和老爸說話,要說也得躲起來說,免得人家又以為你瘋了。」

  她在這邊對母親殷殷交代,至於另一邊──

  「伯父,你放心好了,我會看好小喬,不會讓她惹出甚麼麻煩來的,何況她很聰明,英文也還可以,我相信絕不會出問題的。」言柏堯一邊把衣物整理至行李箱裡,一邊說道。

  「不用,不用,所有的費用都由英國那邊負責……嗯?」他突然停下來,凝目望住床邊。「給伯母的……可以啊!要甚麼樣式……我懂了,那是要珍珠、鑽石或……那就由我決定-……其實伯父也可以自己去挑嘛……」

  然後,三月底,春假的第一天,小喬生平第一次搭飛機,興匆匆地跟著言柏堯來到英國,再由超心理學會人員帶領到北約克的馬肯菲德府,那是一幢圍有護城河的十四世紀領主宅邸,僅在夏季白天開放參觀。

  「既然有鬼,怎會開放參觀?」小喬小聲問。

  「因為那個……」言柏堯指指小禮拜堂。「所以他們只在晚上出現,因此這兒只開放白天。」

  白髮蒼蒼的英國教授博尼回過頭來。「有看到甚麼嗎,堯?」

  言柏堯搖頭。「還沒有。」

  「看樣子我們還是得在這兒過幾天。」另一位長著一張馬臉的女人安娜開始指揮人員把儀器搬進L型宅邸內。

  博尼退後兩步與言柏堯並肩而行。「沒有任何感覺?」

  「全然沒有。」言柏堯依然搖頭。「你確定這兒有?」

  「確實有,」博尼斬釘截鐵地說。「上回我們來的時候,確實有測量到能量數據,也攝到了某些影像,不是很清楚,但的確存在。」

  「查到有可能是誰嗎?」

  「只查到馬肯菲德家族是反對亨利八世以及解散修道院的北方大族之一,在十六世紀時曾由莊園組叛軍,企圖推翻伊莉莎白一世擁立蘇格蘭女王瑪麗……」

  「結果沒有成功,所以……」言柏堯接著說。「他們的下場可能不太好?」

  博尼頷首。「確然,我在猜想有可能是當時被處決的叛軍。」

  「八成是。」言柏堯站定在中庭,視線由正屋轉向側廂房,再由側廂房拉回正屋,片刻後又移至側廂房二樓窗口。「多半在哪裡出現?」

  「就在你現在看的地方。」

  「我想也是。」言柏堯慢吞吞地步向側廂房。「那裡曾經死過人嗎?」

  「根據紀錄,只有一個十七世紀時領主的長子,他被繼母毒殺,當時只有十六歲,就在他舉行婚禮前夕。」

  言柏堯頷首。「今天晚上我就住那間房。」

  「我也要!」小喬忙舉手要參一卡。

  言柏堯皺眉。「你想幹甚麼?」

  小喬瞄了一下博尼,拉拉言柏堯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來。

  「甚麼?」

  「我沒見過外國鬼嘛!」小喬踮腳附上他的耳低語。

  「你甚麼鬼也沒見過。」他倒是見過她的鬼樣。

  「聽聽你們的對話也可以嘛!」

  「你也聽不見。」他也常常聽她鬼叫。

  「聽你說我大概就能-了啦!」

  「我不-你既聽不見也看不到,為甚麼一定要去湊熱鬧。」

  「喂,你真的很摳喔!」小喬生氣了。「你都見過那麼多了,分我一點看看是會怎樣?所以說,做人哪,有時候就是得慷慨一點,不要老是大包大攬捨不得分點湯給別人喝……」

  這算甚麼不倫不類的比喻?

  言柏堯一把捂住她的嘴,嘆氣。「分-看,可以了吧?」

  小喬即刻化怒為笑,喜孜孜地比了一個勝利手勢,言柏堯則拿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是女人都怕鬼,為甚麼偏偏她不怕呢?

  ☆☆☆

  夜半更深正好眠,鬼聲啾啾好可怕!

  「那是甚麼聲音?」

  「風聲,樹聲,從右邊樹林裡傳來的。」

  「是嗎?」小喬懷疑地探出窗外。「啊,真的耶!這邊一整片都是樹林ㄋㄟ。」

  蹺著二郎腿,言柏堯安詳地坐在一張古樸的高背椅上,唇畔浮笑。

  「我猜『他』一定跟你一樣,常常從那扇窗探頭出去看。」

  抽了口氣,小喬瞬間跳離窗戶,一步退到床邊,尖叫,「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又說……」

  「我猜的。」

  小喬頓時氣結。「你……」

  「晚了,睡吧!」言柏堯很聰明的及時舉出休戰牌。

  兩隻冒火的眸子瞪住他老半天,她才不情不願地同意休戰。

  「睡哪?」

  「-睡床,我睡椅子。」

  往後瞄一眼,再次抽了口氣,「才不要!」小喬又一步跳得更遠。「『他』要是怪我占『他』的床,害『他』沒得睡怎麼辦?」

  言柏堯笑開了。「鬼魂是不睡覺的。」

  恨恨地橫他一眼,小喬一屁股坐上另一張十六世紀的長沙發上。

  「我睡這裡就好。」

  言柏堯聳聳肩。「隨便你。」

  「奇怪,怎麼突然冷起來了?」小喬搓搓手臂。「難怪博尼叫我們多帶兩件外套,這裡的天氣真的很不穩定呢!」

  言柏堯忽地朝她身邊瞄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是啊!」

  繼續搓手臂,「我們不要睡了,聊聊好不好?」小喬轉動視線打量著這間約有十五坪大小的房間。

  又往她身邊瞥了一眼。「好啊!聊甚麼?」

  「聊……」小喬的目光定在床對面牆上的一幅畫像,那是一幅青澀少年的油畫,十五、六歲的年紀,瘦削的五官,羞怯的眼,不曉得是不是「他」。「你想今晚『他』會不會來?」

  「『他』……」背往後靠,「已經來了。」言柏堯慢條斯理地說。

  「嗄?」一時之間,她好像無法理解他說的那句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言柏堯望住她身旁空位。「『他』就坐在你身邊……」

  搓手臂的動作僵住。

  「『他』在仔細端詳你。」

  小喬宛如石膏像般僵硬,而且蒼白。

  「『他』說你好漂亮。」

  小喬臉頰抽搐了下。

  「『他』在摸你的頭髮。」

  咕噥一聲,小喬兩眸掠過一抹驚恐。

  「『他』正用手背碰觸你的臉……」

  還沒說完,小喬已然拉開喉嚨尖叫著撲向言柏堯,然後整個人跳進他懷裡。

  言柏堯不由放聲大笑。「天哪!你嚇壞『他』了。」

  「我……我嚇壞『他』了?」小喬不敢置信地抖著嗓子。「『他』……『他』才嚇壞我了好不好!」

  一手環住她,一手拍拍她的背予以撫慰,言柏堯仍注視著長沙發。

  「你想要甚麼嗎?」

  「呃?」小喬愕然仰眸,這才發現他不是在跟她說話,而且他說的是英文,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空蕩蕩的長沙發。

  「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得上忙……為甚麼?」言柏堯凝神聽了一會兒,蹙眉,「不,我不喜歡!」他又聽了好半晌,然後攢眉沉吟許久。

  「好吧!不過……」他再次盯住長沙發,「你保證不會傷害任何人?」頷首,「可以,但是只有今晚喔!」言柏堯神情認真地與對方定下協議。「對,在天亮之前……好,我相信你。」

  小喬正想問他和對方敲定甚麼生意,言柏堯已俯唇附在她耳傍細語──中文。

  「『他』有個心愿無論如何想要完成,我想幫『他』,但『他』卻說那件事一定要『他』自己親自去達成,所以我要把身體借給『他』……」

  小喬驚喘,在她出聲之前,他已捂住她的嘴,繼續說:「放心,我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待會兒我得把義父的銅錢拿下來,『他』才能借用我的身體,至於銅錢就交給你,一旦你覺得情況不對,你就把銅錢往我身上扔,義父便會出現把『他』趕離開我身上,這樣你清楚了嗎?」

  小喬眨眨眼,點頭。

  言柏堯這才放開手。「如果『他』在晨曦初起時仍不肯離開我的身體,你一樣可以把銅錢往我身上扔。」

  「可是如果『他』只是想藉你的身體離開這兒,甚至霸占你的身體,所以一借到你的身體就逃之夭夭了呢?」

  雙眸瞥向油畫,「那你就燒掉那幅畫像!」言柏堯輕語。

  「咦?」小喬也跟著朝那幅油畫看過去。「那真的是『他』?」

  言柏堯點頭。「是『他』。」

  「被繼母毒死的少年?」

  言柏堯再點頭。「『他』死得很痛苦。」

  「『他』……」戰戰兢兢的目光朝長沙發投去,「想報仇?」

  言柏堯搖頭。「害『他』的人早就死了,如何報仇?」

  「也對,那……」小喬兩眉一蹙,不解了。「『他』到底想幹嘛?」

  「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說。」

  盯著油畫又瞧了半天,「好吧!那……」小喬無奈地起身。「如果你決定要幫『他』了,那就幫吧!」

  於是,言柏堯將銅錢拿下來交給她,就在銅錢離開他的手的那一瞬間,小喬心頭一凜,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圓睜的眼對上那雙羞怯的眸子──跟油畫上一模一樣的眼神,差點又扯嗓門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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