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揪著人心的“手術中”的燈終於熄滅，李永基從沒覺得哪一次時間這麼難熬過，手術室的門開了，李永基朝里張望著，醫生護士推著蓋著潔白被單的撿子緩緩走了出來，醫生一臉凝重的走到李永基面前，“很抱歉，病人由於被注射過藥物加上耽誤時間過長造成嚴重大出血，我們已經盡力了，請家屬…”李永基不等醫生說完，繞過醫生走到撿子跟前，只呆呆的盯著撿子的臉，撿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表情溫柔，好像隨時都能睜開眼對著自己笑，李永基顫抖著伸出手，擦乾撿子眼角的淚痕，哽咽著對撿子說，“撿子…你騙我，你不是說…你不會睡的麼…睜開眼睛啊，撿子”他拉起撿子的手，想要喚醒跟他開玩笑的撿子，撿子的手卻已經變得冰涼，李永基知道終於不能再逃避，伏身下去，在撿子冰涼的唇上輕吻，自己溫熱的淚砸在了撿子臉上，好像撿子又在流淚，“不要哭，撿子…你不要哭…”李永基又伸手去擦撿子臉上的淚，卻始終都擦不乾淨，這一天他似乎把一輩子的淚都流光了，醫生搖了搖頭，推著撿子慢慢走開，只留下他一人，李永基就那麼站著，手還維持著給撿子擦臉的姿勢，像是被抽乾了靈魂，不知自己要去向何方，電話響了起來，李永基木然的接起電話，段餘生打來電話詢問撿子的情況，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段餘生告訴他鎖頭跟金琳同歸於盡，他也全然聽不見了，掛了電話，像個遊魂一樣，在醫院裡跌跌撞撞的遊蕩著，直到被護士找到，拉著他去監護室看嬰兒，他趴在保溫箱上，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這個從撿子肚子裡取出的小生命，孩子的氣息也十分微弱，李永基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承受不了任何打擊了，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了字後，李永基走出醫院，找了一個長椅坐下，雖然陽光燦爛，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自己好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繼續活著的意義，如果孩子能活著，也許他還能有最後一些動力，堅持下去…

  秋門一夜之間分崩離析，詹世禮也重病去世，南島最大的黑社會組織就這樣銷聲匿跡，李永基在請了一個長假之後，繼續回警局上班，只是辦公桌上又多了一個小男孩的照片，孩子也是笑的天真爛漫，眉眼和之前照片上的男孩兒竟有幾分相似，只是之前的那個男孩已經不知所蹤，同事們只知道那男孩是因為得病去世了，除了感到惋惜，也不好多說什麼。

  逢年過節，李永基就會抱著小男孩去墓園裡，兩人會在那裡呆好久，他會坐在墓碑前，看著墓碑照片上的人說好些話，小男孩就乖乖的坐在他懷裡，似懂非懂的聽爸爸溫柔的跟眼前的人說話，還吚吚啞啞的學他說話，有時李永基講著講著會落淚，小傢伙還會伸手去擦擦，等小傢伙學會說話了，李永基教會小傢伙叫爸爸，讓小男孩也叫照片裡的人一聲爸爸，小傢伙聲音軟糯，怯怯的對著照片喊了一聲“爸爸！”

  李永基眼眶有些濕潤，摸了摸照片上笑的一臉溫柔的撿子，輕聲問道“撿子…你聽見了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