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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子夜卻道:“不如讓他們來,近段日子我都不會離開亦……雲嶺村。”

  寧子清哽住了,看著臉色微紅的溫亦歡,再看看他家師兄,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須臾,溫亦歡打破沉默道:“時辰不早了,不如留下吃飯吧?我去準備。”說著便閃身進了後廚,臨走前還瞪了一眼寧子夜,示意他不要跟來。

  見溫亦歡一走,寧子垣便直言道:“師兄,我覺得你們有些不對勁啊。可是發生了什麼?”

  寧子清嘖了一聲,埋怨道:“三師兄你這是什麼話?人家是夫妻二人,哪能事事都與你說……”

  她話還未說完,寧子夜便說道:“無甚,只是亦歡有了身孕,我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雲嶺村。”

  “……”

  “……”

  “……”

  靜默片刻後,三人在心中齊齊喝道:他家二師兄/二師弟要做爹了?!不怪他們如此驚訝,寧子夜素來一幅冷漠淡然,青衣飄逸的模樣,一雙拿慣了劍的手,實在難以想像抱著呱呱啼哭的嬰兒時會是什麼樣子、什麼表情。

  寧子衿磕磕碰碰道:“這、這是好事啊。只是這山間雖民風淳樸,景色宜人,但到底與世隔絕多有不便,不如你帶著亦歡回青嵐山派修養?”

  寧子夜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了,此處對我二人意義非凡,我們想要孩子出生在雲嶺村。凌平道長也經常會來看她,沒有什麼不便的。”四人再無話可說,一想到幾個月後他們就要當師伯和師叔了,心裡當真五味雜陳。

  用過飯後青嵐山派的三位閒閒坐在庭院中無所事事,遠處溫亦歡正逗著隔壁李嬸家的白胖糰子頑,寧子夜眉宇含笑,正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人前冷漠的面容此時猶如春風拂面。三人突然明白了為何他喜歡住在雲嶺村。除去此地對他二人有著非凡的意義,在這裡,子夜不再是青嵐山派端方自持、修為絕倫的寧二公子,而是一名普通的丈夫,每日過著俗世生活,靜待著愛妻腹中的胎兒的來臨。

  寧子夜是同輩中最早成婚的,與溫亦歡的感情也已長達數十年,如今二人平靜的生活,當真來之不易。寧子清看著二人,忽然眼眶一熱,忙低頭拭淚。

  寧子衿知道她的心結,本想當作沒看見讓她自己平復,但到底是心疼,他嘆息道:“師妹你……唉……”

  寧子清握緊了乾坤袖中的雪消劍,哽咽道:“師兄,我羨慕二師兄與亦歡。他們雖然前半生坎坷,但老天到底給了他們一輩子來相守。”

  寧子衿滿臉疼惜,卻不知該如何勸她,“師妹,他已走了十年了。你不可再鑽牛角尖了。”

  寧子清低著頭,眼淚卻一滴一滴落了下來。是,他已走了十年了,昔日的持劍白衣少年,早已化作了一座劍冢,荒草淒涼。

  寧子垣看了一眼遠處相對而立的二人,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一雙淺淡的眸子中隱隱透著懷念與感傷。他轉過了頭,看了一會兒起伏變幻的皚皚山嵐,須臾,溫聲道:“師妹,年少時的感情固然難忘。可你,也不要忽略了身邊人。”

  山風吹過,破開雲霧。過往的歲月已隨風而逝,記憶中那些青澀的記憶也已隨著流逝的歲月漸漸模糊,他已是她此生再也見不了的故人。

  可是你會永遠活在我心裡。

  寧子清的面容猶帶淚痕,她仰起頭,伸手接住了一片隨風墜落的梨花瓣,清冷芳香,入手微涼。就讓她再多一些時間緬懷他吧,到了連記憶也消亡的那天,她便能徹底放下一切了。

  當大雪再次覆蓋雲嶺村時,溫亦歡已近臨產,不知是否寧子夜照顧地太好,她的肚子比尋常孕婦要大上一些。因為懷孕的緣故,這個冬天她一點也不畏寒,每晚都熱得受不住,夜夜蹬被子。

  屋外落雪紛紛,一片雪亮;屋內燒著火盆,溫暖如春。

  寧子夜為她穿上了鞋,扶她起身,隨即便不由分說的給她兜頭罩了一件披風。

  溫亦歡雖熱得鼻尖冒汗,可看了一眼寧子夜嚴肅的臉後,決定閉口不反抗。

  二人推門而出,外面已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溫亦歡仰頭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興致勃勃道:“子夜,今天我們多溜達半個時辰可以嗎?”

  寧子夜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溫亦歡立馬嫻熟得撒嬌道:“相公~答應我嘛~”

  寧子夜耳垂一紅,看了她一眼,“都要做娘的人了,還一副孩子心性。”

  看著寧子夜這抬眸一眼,溫亦歡微微一愣,隨即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子夜,還記得那時在靈州王府我們第一次見面嗎?當時你也是這麼看了我一眼。我那時就想,這小白臉也太俊了,一定要讓他做我相公。”最後一句純屬調戲寧子夜,當時她被他冷冷一掃,連對視都不敢,哪兒來的膽子肖想他。

  寧子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眉目間卻滿含溫柔,他低低一笑,說道:“那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溫亦歡:“怎麼可能?我要是見過你這麼俊俏的臉,一定不會忘。”

  寧子夜為她緊了緊披風,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語道:“在你四五歲時,你就送定情信物給我了。如此看來,你確實對我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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