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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王爺還是沒有醒,臉色比昨日兒瞧著還要灰白些,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胸口裹了厚厚的綁帶,卻依舊有微微滲出的血跡,屋裡濃重的藥味與血腥味摻和在一起,讓人幾乎喘不上氣。

  平侍衛和田靜一直守在床邊,二人的臉色也都十分憔悴,見了七娘他們進來,只是木然地回頭看了一眼,爾後又緩緩轉過頭去。

  七娘踱到田靜身邊輕輕坐下,柔聲道:“二師姐去歇會兒吧,這邊有大家守著,若是有什麼事,再去叫你也不遲。”

  田靜卻搖頭,“無妨,反正——”她目光一黯,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一會兒若是敵人上來了,你們都別動。”彭順平有些不放心地叮囑大家,“他們另有所圖,不敢胡來。”

  “姐姐早和我們說過了。”盧熠點點頭,朗聲應道。想了想,又歪著腦袋問:“彭舅舅,我大姐夫他們會趕來救我們的,對吧?”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滿臉期待地看著彭順平,讓人不忍心說出任何打擊人的話。所以彭順平很認真地點頭,“是,他一定回來。”

  可一出門他就把幾個侍衛召集了過來,低聲吩咐道:“鷹嘴口人少,定是擋不住,只怕這會兒他們已經上來了。大家守在院子門口,來一個殺一個。我們可不是女人小孩,毫無反抗束手就擒。”

  侍衛們自有一股血性,聞言立刻應和。

  才將將站好,就聽到院子外頭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一點點由遠而近,眾侍衛頓時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手也慢慢移到刀柄上,只待有人一進來就要動手。

  “人呢,人呢——”外頭有人扯著嗓子大喊,“格老子的,爺爺我費了這麼大力氣衝上來,怎麼一個人影都沒瞧見。”說著話,那人已狠狠地推開了院子大門。

  說時遲那時快,兩柄大刀閃點一般當頭朝那人砸了過來。那人怪叫一聲,順勢往地上一倒,爾後又機靈地朝後頭打了幾個滾,總算躲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那人滾了幾圈,被路邊的槐樹擋住了去路,躍身一跳,腳上卻一滑,一骨碌又跌倒在地上。眼看著倆侍衛的長刀就要落在脖子上,遠處嗖地一聲響,竟有支利箭破風二來,狠狠地撥開侍衛的長刀,擦著侍衛的胳膊釘在了牆上。

  “住手——”遠處一聲高喝,隱隱約約竟有些耳熟。侍衛們仿佛做夢一般猛地抬起頭,卻瞧見馬背上的邵仲正不急不慢地收著弓箭,朗聲朝他們喝道:“是自己人!”

  來的竟然不是敵人!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倆侍衛眼淚都快飆出來了,若不是外頭人多,只怕這會兒都要衝上前來抱住邵仲的馬腿狠狠哭一場。

  “你奶奶的熊,敢打老子,活得不耐煩了!”方才被他們追得險些丟了性命的那人總算扶著槐樹站起身來,叉腰怒罵。侍衛們這才看清他竟是個頭髮花白的老爺子,滿臉的絡腮鬍子也就罷了,偏偏還根根直立,一看就是脾氣很不好的樣子。

  那老爺子一邊罵,一邊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指著面前的倆侍衛道:“看什麼看,罵的就是你們。老子千里迢迢里跑過來救人,人還沒瞧見就險些丟了性命,今兒若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老子這肚子氣沒處發……”他一邊罵一邊從腰間解下長鞭朝倆侍衛追過來,侍衛起先還不敢動,瞥見邵仲使勁兒朝他倆使眼色,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往院子裡躲。

  那老爺子拎著鞭子就往裡追,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屋裡眾人早已聽到了動靜,盧熠拉著盧瑞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來查看究竟,瞧見邵仲,頓時喜出望外,高興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是再瞧見他身後的羅方,兄弟倆的笑容又頓時一僵。

  羅方這會兒卻是半點也不急著進屋,雖說先前徐員外言之灼灼地說福王爺受了重傷,可每回羅方問起,他不是語焉不詳,就是顧左右而言他,羅方起先還只是一時心急受了蒙蔽,沒多久便瞧出了異樣,爾後便一直沉默不語,而今到了山上也依舊穩穩地端坐馬上,連動一下的意思也沒有。

  邵仲卻是極敏感的,見倆孩子臉色不對頭,只當是七娘出了意外,心口頓時一滯,險些沒從馬上掉下來。搖晃了幾下後,他才扶著馬背勉強走到院子門口,提著心沉聲問:“你姐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啊?”倆孩子傻乎乎地瞪著邵仲,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阿仲——”七娘提著裙子從屋裡奔出來,柔聲喚了他一句。

  邵仲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著七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番,又左左右右地仔細查看,罷了,才總算回過神來,又驚又喜地握住她的手,想把她抱進懷裡,又怕被院子裡正追得雞飛狗跳的“外人”們瞧見,忍了半天,才牽著她隨手推開走廊邊的門,二人閃進屋裡,緊緊抱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七娘覺得胳膊都有些酸了,這才輕輕推了推他,雙眼含淚地小聲道:“王爺出事了。”

  邵仲:“……”

  作者有話要說:哇哈哈,下雪了,估計明天就是一片雪白了。可是,大冷天的還得去參加同事婚禮呢。

  ☆、九十五

  羅方自進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坐在床邊兩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床上人事不省的福王爺。大家不敢去看他的臉,相互使了個眼色後,一個接著一個地相繼出了門。

  才將將關上房門,屋裡隱隱傳來低沉而壓抑的哭聲,仿佛從心底的最深處傾瀉而出,卻又生生地把那份痛苦強壓著,讓門外的眾人聽著也忍不眼睛酸澀,心情沉重。

  邵仲陡見七娘的欣喜也被沖淡了不少,牽著她的手去了自己屋裡。

  “王爺他——”七娘張了張嘴,才開了口,就被邵仲的食指壓住了唇。他眉目間有淡淡的倦意,一向精神奕奕的雙眼顯得有些晦暗,眼瞼下方是淡淡的煙青,臉頰上甚至還有兩道細細的傷口。

  他累了。七娘心疼地撫了撫邵仲的臉,柔聲道:“你先睡會兒,啊?”

  邵仲沒有拒絕,手卻依舊緊緊地牽著七娘,怎麼也不肯放。“你陪我——”他像尋常一般膩著嗓子和他說話,可聲音卻比平日裡要低柔小心得多,仿佛生怕嚇到了她,一不留神,就又弄丟了人。

  七娘的心也柔軟成一汪水,二人相依相靠地上了床。邵仲鑽進她的懷裡親了親她的脖子,手臂環過她的腰,腦袋抵在她的胸口,安安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才將將躺好,他就已經進入了夢鄉,呼吸均勻,神態安詳,仿佛嬰孩。七娘的手指在他的眉眼處輕輕撫摩,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心裡愈發地平靜。很快便有睡意上來,她打了個哈欠,眯了眯眼睛,把下巴抵在邵仲的頭頂上,閉上眼,很快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怕已是中午,七娘只覺得胃裡頭空空的,肚子也咕咕地打著鼓。邵仲早醒了,側著身子,一隻手托著腦袋溫柔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見她睜開眼,咧嘴朝她笑。

  七娘這才發現他的另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正溫柔地在她小腹處打著圈兒,一會兒又順勢而上,精準無比地覆上了她的柔軟。“別鬧——”七娘的身體微微顫慄,聲音聽起來有明顯的力不從心。

  他們分開了好幾日,已經有陣子不曾歡好過,只是輕輕的撫摩就足以讓二人情/欲高漲。

  “唔——”邵仲撐著胳膊湊過來,嘴唇沿著七娘額頭一路滑下,眉梢眼角,桃紅臉頰,還有柔軟的雙唇。他靈巧的舌尖很快撬開七娘的唇,長驅直入,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在她的口腔中肆意游移,狠狠吸吮,又強迫七娘吸吮自己……兩隻手在她柔軟滑膩的身上遊走,輕柔的撫摩與揉搓,手掌間仿佛有一把火,把七娘的身體一點點地點燃。

  不行!現在不行!

  眼看著就要被吃干抹淨,七娘的腦子裡忽地有一個聲音敲醒了她,她匆匆推開邵仲,臉頰嬌紅,氣喘吁吁,咬咬唇,努力地想把渾身的燥意壓下去,“阿仲——”她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惱,又有些說不出來的為難和審視,“我……我有喜了。”

  他說過不想太早要孩子,可是,可是——七娘抬頭看他,眼睛裡有複雜的情緒。她有些摸不准邵仲的想法,如果這個時候他稍稍有一絲一毫的不悅,七娘都會覺得難以接受。這個孩子來得突然,甚至可以說很不是時候,逃亡的路上,她吃盡了苦頭,又是嘔吐,又是疼痛,有好幾次她甚至懷疑這個孩子是不是保得住。

  雖說只有短短的幾日,可七娘卻好像經歷了許多年。那種又驚又怕的恐懼,生怕保不住孩子的惶恐,仿佛夢魘一般糾纏著她,讓她這幾天來未曾有一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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