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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在哪間屋裡說話總有孤男寡女之嫌,江氏便把後花園給空出來,幾個門讓婆子守著,讓他們到那裡說話去。

  沈書嫻並不意外,只是點點頭,讓春分留下,獨自一個人去了後花園。沈家的後花園說大也大,卻是一覽無餘,沒有擋眼的建築。她穿過垂花門進去時衛連舟正在池塘邊上站著,眼睛定睛似的看著她走過來的垂花門,從小跨院到後花園,從這個門過來最近。

  沈書嫻並沒有因為四目相接而退縮,反而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衛連舟。見過幾次面,說過幾回話,印象不錯,但感情基礎繼續要結婚差遠了。她甚至於覺得她都沒有好好看過衛連舟,姑娘就是盯著的是自己的未婚夫看,這也是不合規矩,不管什麼時候看到衛連舟,她都不能盯著看,說話歸說話,矜持歸矜持。

  此時看衛連舟樣貌,眼若星辰,飛眉入鬢,身量夠高,負手而立更顯得氣勢不俗。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一雙黑眸正直直的看著她,情,義,感激,糾結在一起,擰成了一股繩,緊緊的牽住了沈書嫻。

  看得夠久,看得夠真,沈書嫻幾步過去,上前福了福身道:“衛大哥,你要見我。”

  衛連舟點頭,道:“有些事情我本覺得該跟妹妹說,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沈書嫻不問,連沈書君都沒有問過他將來要怎麼辦,但從神情他看得出來,沈書君很急躁。衛簡好像一把劍懸到了他的頭,不管是用權勢還是用錢,都解決不了,沈書君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本以為沈書嫻也會一樣急躁,結果沒有,沈書嫻很淡定,比他想像中的淡定許多。

  “大哥既然敢娶,我就沒什麼好怕的。”沈書嫻說著,衛連舟是說過讓沈家退親的話,但他自己從來沒有說過要退親。她對於衛連舟說上什麼了解,但要是衛連舟自覺得護不住老婆,連累朋友,他肯定不會堅持這門親事。

  要是衛連舟打定主意不娶,沈書君肯定不會強迫他與自己成親,解除婚約也就理所當然。所以一直以來衛連舟都是讓沈家來選擇,潛台詞就是,你要是信得過,那就結親,信不過,解除婚約我也不怪。

  衛連舟輕笑起來,一直沉寂的臉上好像也有了生機,道:“小妹竟然如此看得起我。”沈書君很講義氣,但他臉上的急躁並沒有因此而消失,相反的在沈書嫻身上,他看到了絕對的信任,也許這只是閨閣小女子的盲從,但就是這樣他也覺得十分難得。

  “我都要嫁給你了,自然要相信我的夫君。”沈書嫻說著,這話是絕對真心,真心的背後又有幾分無奈。不管是她,還是沈家都不可能甩掉衛簡,做掉衛簡更不可能,不是顧忌衛連舟不好動手,而是做不到。

  錯綜複雜的海盜世界,再多的錢砸下去都未必有用,就像現世里那麼多高智商罪犯作下的迷案,全世界都無解。衛連舟就是砸一半身家下去,衛簡有本事幫助海盜把衛連舟全部身家都搶到,另外還有能附送另外一大筆財產不說,還有辦法搶到更多的錢,貪錢的海盜會選擇哪一方?

  現在能依靠,能相信的就只有衛連舟。那就不如把心一橫,跟著衛連舟就這麼走下去,只要認準了,不中途掉隊,總能是有個不錯的結果。怕的就是,這邊掉隊了,那邊沒跟上,兩邊落不著好。

  沈書嫻說不上什麼厲害女子,她也不可能單槍匹馬把衛簡作了,但既然選擇了,她就能一條道走到黑。她是不能像衛連舟那樣,明明脖子上架著一把劍,還有心情大辦婚事,但她至少可以冷靜地面對任何人。

  “好,有小妹這麼一句話,我人生足矣。”衛連舟伸手抓住沈書嫻的雙肩,臉色帶上幾分笑意,幾分輕嘆。沈書嫻不計他少年時犯下的事,到了此時還能如此信他,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沈書嫻也笑了起來,只覺得心裡湧起了什麼。患難見真相,身處絕地,能信的能依賴的只有衛連舟一個,她要是不喜歡他,還能去喜歡誰。當人生沒得選擇時,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好像是沒有由頭的愛意,偏偏又那樣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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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時的婚禮很複雜,沈書嫻只是知道,等輪到她當新娘子的時候,頓時體會到了。引教嬤嬤教那啥啥之事就不說了,江氏還特別叮囑了一件事,因為是遠嫁,新郎又親自來迎親了,跟平常的婚禮有點點不太一樣。

  女子出閣嚴肅說起來是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迎親,二部分是拜堂。離的近人家這兩部分都是一天完成,晚上也就直接進洞房,但這回是遠嫁。衛連舟九月初六那天只是把沈書嫻娶走,拜堂則要等到海口衛連舟家之後,沒有在娘家拜堂的道理,又不是倒插門。

  要是新郎沒過來迎親,或者迎親的不是衛連舟,嫁的不是沈書嫻,也不用特意叮囑。江氏想到兩人花園相見,總覺得有點擔心。娶走了婚禮只算成了一半,只有拜堂才算是正式成了夫妻,才可以行周公之禮。

  江氏有點擔心,衛連舟過於豪邁了些,沈書嫻萬一再不拘小節,沒有拜堂兩人就那啥啥了。江氏信得過衛連舟的人品,這門婚事肯定沒問題,但提前那啥啥了,其實就是女方不尊重。夫妻感情要是一直都很好,這自然沒什麼,怕的就是以後翻臉了,拿這話出來說,這就傷臉了。

  “嫂子,你放心吧。我……”沈書嫻有點詞窮,江氏並沒有明說,是暗示的,這話也不能明說。道理她懂,只是很意外,她本來以為成了親就直接洞房了,沒想要還等到海口之後。她還一直在做思想準備,第一次,會怎麼樣怎麼樣,這麼一說竟然還要半個月之後。

  江氏話說到了,也就把話題打住了,新嫁娘新婚頭一天一般都是母親陪著,沈書嫻沒有母親了,也就江氏陪著,兩人絮叨著說了好一會話。洞房的壓力以及甜蜜雖然沒有了,沈書嫻仍然覺得睡不著,這樣就成親了,回想起她剛穿過來那會,真像夢一樣。

  嫁給衛連舟……沒成親就這麼一番風雨,是好事也是壞事。要是沒有衛簡,他們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衛連舟是不會納妾,但他的心也許不會放在她身上。男人的世界太大了,更何況衛連舟一個跑海運的,見過的太多,能玩的太多,女人、老婆對他就變得可有可無。不在外頭拈花惹糙,一樣可以天天不在家。

  福禍相依,要是一個衛簡能讓他們夫妻和睦,感恩長久。等衛連舟把衛簡滅了之後,她可以幫他立一個牌位,逢年過節給他燒燒紙。

  好像是才閉上眼,沈書嫻就被江氏叫醒了,外頭天才蒙蒙亮,新娘子卻要起身了,先吃早上飯,然後就是梳妝。梳妝娘子都是江氏特意請來的,全福太太更是不可缺,手法倒是輕,頭髮就不說,臉上妝容是畫了一層又一層,到最後沈書嫻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時都認不出來了。

  鳳冠帶頭上,沈書嫻頓時覺得頭上頂了幾斤重,嫁衣更是裹了一層又一層。還不到中午,本來挺涼慡的天氣,沈書嫻都覺得悶的不能呼吸。只是受一天罪她可以忍,不會船上這一路她都要這麼穿吧,能活活熱死她。

  蓋頭蓋上,沈書嫻眼前頓時黑了,現在只等衛連舟來迎娶。迎娶之後先上小船,再上大船,然後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沈書君說過海口就是冒險者天堂,看看寧寒飛,似乎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什麼。

  還有衛簡,也許他正在某處伺機而動,怕?興奮?緊張?沈書嫻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直到鞭炮聲響起時,沈書嫻的魂似乎也跟著飛起了一半,另外一半則任由喜娘扶著。

  新朗迎親先要拜別父母,父母雙亡則要拜兄嫂,沈書君這些天雖然也是滿心憂愁。今天沈書嫻出嫁他是既高興又傷心,他無兒無女,沈書嫻比他小這麼多歲,說是妹妹其實跟女兒差不多。這也是所有父兄的傷心處,辛辛苦苦把如花似玉的女兒(妹妹)捧大了,結果被一個壞小子拐跑了,連帶著沈書君看衛連舟都有那麼一點點不太順眼。

  本來只是例行叮囑,沈書君卻說起來沒完了,江氏忍不住拉拉沈書君,雖然不拜堂,但姑娘家什麼時候出門最好也是有講究的,總不能耽擱了。沈書君心裡輕輕嘆口氣,把未完的話咽下去,總算是放行了。

  喜娘扶著新娘上轎,新郎上馬,鞭炮聲再次響起,沈書嫻在轎里掀開蓋頭,突然有衝動伸頭到看看外頭,這一走再回來就不知道何時了,弄不好就回不來了。

  一路鞭炮響到碼頭,轎子停下來,沈書嫻把蓋頭蓋好。春分扶著她下轎,上船。雖然蓋著蓋頭,低頭也能看到下邊的路,要踏上甲板的一瞬間,沈書嫻腳步停了一下,蓋著蓋頭眼前漆黑一片,仍然回頭看了一眼,淮陽城,再見了……第86章 船上

  蓋頭是衛連舟掀開的,按規矩說進了洞房之後才能掀蓋頭,但總不能讓新媳婦穿著厚厚的嫁衣,頂著幾斤重的鳳冠,蓋著蓋頭這麼呆一路。事從權宜,更何況一幫子水手,冒險者誰會在意這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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