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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要找的號碼,程勉猶豫了下,撥了過去,頗為忐忑地等待了一會兒,一道冰冷的女音告知他撥的號是空號。微微蹙眉,程勉又調出另外一個號碼,這一次倒是接通了,只是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有些虛:“程勉?”

  程勉嗯了聲:“是我。”

  靜默一分鐘,那邊立刻爆出一陣誇張的大叫:“程勉你個孫子哎,你還記得你丁爺爺我!我還以為你當兵當得六親不認了!”

  聲音之大,程勉不得不把電話拿離耳朵一米遠,神色尷尬地看了眼面上淡定,實則在偷笑的徐沂一眼,他重新又把電話放到耳朵邊:“丁小巍,欠收拾了是吧?”

  老虎要發揮,丁巍趕緊沒皮沒臉地告饒:“這不是您老很久沒聯繫我,我一個激動就忘形了唄。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您老有新的指示?”

  “少廢話。”程勉看著窗外,此刻他很放鬆,這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人才能帶給他的放鬆,“我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紅旗的聯繫方式,之前給我的號不能打。”

  “喲,怎麼你們兩冷戰這麼多年,終於要重歸舊好了?”丁巍調侃他。

  “丁小巍,我再說一遍,你少他媽給我廢話。”

  丁巍立馬噤聲:“得,你就是我爺爺,您等著,我給您老找去。”

  掛了電話,沒多久丁巍就又打了過來,電話那頭的他也是十分疑惑:“我也就這一個號啊,一直沒聽他說換過號,怎麼現在倒成空號了?”

  “那是怎麼回事?”

  丁巍也一頭霧水:“要不你問問卓然?這丫頭肯定知道,她跟葉紅旗那孫子走的最近。”

  程勉跟卓然那是素來都不對盤的,可這次也不得不找她了。卓然回的那也是相當乾脆,從來都是通過郵件聯繫,不知道電話號碼。是不是刻意為難,程勉就不知道了,總之卓然也幫不了他。

  掛了電話,程勉嘆一口氣。怎麼他想結個婚就這麼難呢?

  丁巍聽了,哈哈大笑:“得,這件事包我身上了。我誰呀,包打聽!”

  電話里信誓旦旦撂下這句話,程勉就沒再接過丁巍的電話了,整整一周。就在他懷疑丁巍是不是因為完不成任務“負罪潛逃”的時候,他出現了。

  十一月中旬,午後三四點,刮纏了幾天的風沙終於褪去,天空露出了本來的顏色,純淨而透明。一輛輛結束訓練歸來的步戰車正依次通過大門口,程勉照例開車在後面跟著,卻被站崗的哨兵叫住了。他把車停到一旁,提著水杯下車,剛想問問怎麼回事,就看見站在大門外的丁巍。

  腳步一頓,他轉而向丁巍走去:“你小子還知道出現啊?”

  “程勉。”丁巍原本是低著頭的,此刻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嚇了程勉一大跳。

  程勉失笑,“完不成任務你也不至於哭給我看,不至於啊。”

  “程勉。”丁巍聲音沙啞地對他說,“紅旗不在了。”

  像是突然起風了一樣,程勉似是沒聽清丁巍的話,頓了下,又問:“你剛說什麼?什麼不在了?”

  丁巍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跟他說:“試she新式單兵飛彈,出現了故障,紅旗沒棄彈,跟他媽飛彈一塊兒爆了!”說到最後,丁巍似是想像到了那個場景,一個大老爺們一下子就崩潰了,蹲地上抱頭痛哭。

  程勉就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丁巍。直到他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慘烈,他才真正地相信。他沒有開玩笑,葉紅旗,真的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近兩周比較忙,考試+課題堆到一塊兒了,還有一些小論文,所以更新暫時不穩定。爭取每周都有更吧,過了這個月就會好點。TAT姑娘們見諒!

  紅旗粗線了,額,是真的粗線了,雖然……

  ☆、第37章

  37、

  何筱聽到紅旗出事的消息時,愣了足足有十分鐘。之後用手撫住胸口,感到喘不過氣來。跟程勉一樣,她不相信。那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死?

  何筱手指微抖地按下程勉的號碼,他沙啞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小巍已經訂好機票了,我去請假,明天就去西北。”

  何筱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了:“我也去。程勉,帶上我。”

  程勉沒有說話,算是默許。掛電話之前,何筱突然想起了卓然,她問程勉:“要不要告訴然然?”

  突然意識到還有這麼一個人,程勉茫然了。這樣一個驕傲地等了一個男人四年多的人,他幾乎都沒法設想卓然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有的反應。可如果不說,似乎更不應該。考慮了良久,程勉決定:“通知她吧,不論怎樣,這也算一種交代。”

  何筱突然為卓然感到難過。

  一下午的時間何筱都在想該如何開口,臨近傍晚,才終於撥通卓然的手機,語音提示關機,何筱只好又打到卓然家裡。電話是卓然媽媽接的,說是卓然陪剛手術完的外公一起回老家了,老人家想讓她在那兒多陪她幾天,所以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走的急,手機落在家裡了。

  何筱聽到這個,心裡竟然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用直面卓然的崩潰,似乎所受的折磨也少了一些。她將紅旗出事的消息告訴了卓然媽媽,但並非噩耗,只說他受了傷。卓然的媽媽追問著傷重不重,何筱猶豫了下,說很重。

  電話那頭沉默了,嘆了口氣,掛了電話。

  一整夜輾轉反側,凌晨四點左右,何筱打車直奔B市機場。程勉和丁小巍就現在航站樓前等著她,遙遙望去,那身橄欖綠在微弱的熹光中更加沉重了。她與丁小巍也足足有七八年沒見過了,久別重逢,本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時刻,三人相視,卻沉默無語。

  程勉接過何筱的行李包,低聲說:“走吧。”

  聲音沙啞至極,等到有光的地方,何筱側頭一看,才發現程勉的臉色極差,眼睛布滿了血絲。她突然想起前幾天他們還在商量休假的事兒,那時候他還逗她,說等假批下來就把婚結了得了。而現在——

  何筱不禁苦笑。

  葉紅旗的發she隊所在的X空軍基地位於西北某沙漠的南緣,從B市出發沒有直達的航班,他們只能取道銀川。丁小巍一上車就用眼罩蒙住了眼睛,說是撐不住了眯一會兒,可從他的呼吸聲中能聽出他睡不著。何筱坐在臨窗的位置,一直睜眼看著窗外。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被程勉握住了。側頭看去,發現他閉上了雙眼,眉頭緊皺,神情疲憊。

  因為天氣問題,飛機延誤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抵達銀川。航站樓外,早有一個穿著軍裝的人在等。那人是程勉在陸指的校友,低他兩屆,現在在銀川軍分區工作,中尉軍銜。

  見他們三人出來,那人急忙掛掉電話。程勉見他神色凝重,也來不及敘舊了,直接問:“怎麼回事?”

  中尉說:“剛接到機場通知,說從昨天起就開始下雪,所以今天的航班可能會延誤,也可能不會飛。程隊,您看?”在陸指的時候,程勉曾當過兩年的區隊長,中尉正好在他的區隊,所以叫的還是當時的稱呼。

  從銀川到X空軍基地只有兩條路,要麼開車從軍用公路上走,要麼搭軍用班機。程勉抬頭看了看天,陰沉壓抑,大有雨雪即來之勢。他知道,如果今天走不成,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出發。

  看了丁小巍和何筱一眼,清楚他們跟自己一個想法後,程勉對中尉說:“麻煩你先送我們去機場,到了那兒再說。”

  所謂機場,不過是個巴掌點大的地方,只為了方便來往軍機的起降。一行人到的時候,天空已經零星飄起了雪花,何筱一下車,就感覺到股股的冷意向她襲來,不自覺地就往程勉的身邊貼了貼。

  程勉察覺到了,握緊她的手問她:“往北走會很冷,帶夠衣服沒?”

  哪裡還能想的那麼周到,何筱靠進程勉的懷中,微微搖了搖頭。程勉攬緊了她,向中尉借了件冬大衣,轉過身時視線與丁小巍相撞,只見他看著他們兩人的目光有些奇怪。程勉這才想起來還沒跟丁小巍說起他們之間的事,然而現在這並不算一個好場合,他也只好暫且作罷。

  在機場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程勉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有些煩亂。何筱也很著急,只是她清楚,此時此刻她是程勉的定心丸,所以她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程勉,再耐心點兒,事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程勉直挺著腰背坐在椅子上,透過門帘看向遠方,外面幾乎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間或看到幾個身著天空藍的人穿梭而過,那是這個小機場的調度。程勉看著,幾乎是入了神,許久才低低開口:“笑笑,這麼多年,我最不怕的就是等。我只怕,等來的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何筱聽著,格外地心酸。

  與他們一同等的還有三個空軍軍官,其中軍銜最大的是個上尉,與程勉平級。也許是基地—機場之間來往太多次,比起他們,這三個軍官顯然淡定了許多。空軍上尉坐得離程勉最近,他收起手中的報紙,跟他打招呼:“陸軍老大哥也去我們基地?聽說下雪了,可有得等了。”

  程勉看向他:“你是X空軍基地的?”

  “可不是。”上尉秀了秀他的肩章,“基地政治部的,出外公幹一周。說起來好聽,不過也就是個小幹事。”

  一個機關幹事,想必跟發she隊扯不上什麼聯繫。可程勉還是問他:“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發she隊隊長葉紅旗?”

  上尉一掀眼皮,笑了:“在我部混,不認識誰也不能不認識他啊。”此話一出,另外兩個空軍軍官也都笑了。

  何筱不禁問:“什麼意思?”

  上尉眯了眯眼:“算起來我跟這小子是同一批來基地的,有名的刺頭兒,上面原本想把他分到機關或者機關直屬分隊的,可這小子不干,得罪一批人被發配到了發she隊。哥們兒,發she隊啊,把人當武器試she的地方,哪一次不是與死神擦肩而過?有點兒腦子的都不願意去。可葉紅旗這人,愣是在那兒紮根了,還活得挺自得。佩服,我是真佩服。”

  程勉和何筱沉默了下來,丁小巍聽完,卻嗤地笑了一聲:“是啊,與死神擦肩而過了無數次。終於換來了對方一個回眸,還他媽好死不死看對眼了,得,死神他老人家把他帶走了。那孫子倒是留下個烈士的名號和一堆獎章流芳百世去了,剩下我們——剩下我們一堆沒心沒肺的人為他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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