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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筱看了眼紛紛離席的家屬們:“我還是跟著她們一塊走,在這住,不太好。”

  雖然她來時已經做好了留宿準備,但老何和田女士大概都知道她去哪兒了,夜不歸宿的話,後果大概有些嚴重。

  程勉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尖:“那是回家屬院的,跟你不同路。”

  何筱有些猶豫,低聲問:“那我怎麼跟老何說?”

  “已經這麼晚了,回去也不安全,何叔叔會理解。”人流匆匆從她背後走過,程勉攬住她的腰將她往前拉了拉,帶到離人行道較遠的地方。

  何筱倉促間抬頭,看見他那雙近在咫尺的幽黑雙眸,心頭猛地一跳,幾乎是脫口而出:“那我給老何發個簡訊。”

  程勉笑了,帶著她回了招待所。

  T師的招待所在幹部宿舍樓後面,外表看似很簡單,但裡面的裝修卻是普通的不能比的。因為這是很多未隨軍幹部家屬來隊的臨時住處,通常一住就是一兩個月,所以每一間的標配就是一室一廳一衛。程勉前天已經來過一次,簡單打掃了下,屋子裡挺乾淨,就是外面的熱氣浮了進來,讓人覺得悶得慌。

  何筱一進屋,就直奔衛生間。匆匆地沖了一個澡,套上程勉的軍用短袖和短褲,又把衣服洗乾淨晾了起來。

  洗完澡,何筱頓時感覺清慡多了,擦著頭髮回到臥室,發現程勉正靠在床邊看她上午來時帶在身邊那本用來打發坐車時間的書。

  “你怎麼還不走?”

  見她催他,程連長頗有點兒傷心:“怕你認床,等你睡著了我再走。”說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我替你擦擦頭髮,趕緊弄乾趕緊睡。”

  何筱斜他一眼,走過去把毛巾遞給了他。程勉又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上來。

  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何筱還是有點兒怕程勉的,因為有時候這人耍起流氓來還真是無所顧忌。程勉哪會兒不知道她那點兒小心思,提前點明:“別想歪了啊,純粹是幫你節約時間。”

  “誰想歪了?”何筱臉漲紅地瞪他一眼,二話不說地躺下了。

  還真好騙啊。程勉感嘆一聲,拿起梳子和毛巾幫她打理頭髮。

  “感覺如何?”

  笑笑同志回:“你的小腿太硌得慌了。”

  程連長深受打擊,伸手就把她腦袋挪到了大腿上。何筱反應過來掙扎著就要坐起,程勉制止了她:“別亂動,小心拔下來頭髮。”

  何筱渾身發燙,乾脆閉上眼別過臉,任由他擦拭著她的頭髮。

  慢慢地,程勉的動作越來越輕緩,何筱幾乎都感受不到了,全身心地放鬆下來,已經快要睡著。恍惚間她感到程勉把她挪了個位置,猝然睜開眼,對上程勉略顯促狹的眼神:“睡著了?”

  “沒有。”她低下頭,小聲回答。

  “睡吧。”程勉摸摸她的腦袋,“頭髮已經幹了。”

  何筱迷迷糊糊地嗯一聲,想起什麼,踢了他一下:“你也快走吧。”

  都快睡著了還不忘攆他走?程勉失笑地彈了彈她的腦門,側躺在一旁,看著她睡覺。

  洗過的臉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皙粉嫩,長長的眼睫毛時不時地顫動一下,呼吸也漸漸均勻了。程勉視線往下,不自覺地又落在平緩起伏的胸前。

  這種能看不能碰的日子,程連長發現自己真是過到頭了。

  心有靈犀一般,一直沒睡沉的何筱唰地一下睜開眼睛。四目相對,距離又是這樣的近,程勉感覺呼吸一滯。

  何筱一眼就看透他的想法,剛動了動嘴唇,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他鉗住下巴,吻住了。

  這不同於他們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從一開始程勉就處於明顯主導的位置,將她的雙手扣到頭頂上方,吻住她的唇滾燙而熾烈。

  何筱喘不過氣來,眼裡很快就浮出一層水光,胸前起伏也越來越劇烈,程勉感覺到了,鬆開了她。何筱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還沒緩過勁來,就感覺程勉握住她的腰,沿著下顎慢慢向下吻去。

  她終於有點兒害怕了,帶著顫音叫他:“程勉……”

  程勉不為所動,她只好使勁推了推他:“程勉!”

  程勉有些泄氣地抱住她,將她緊扣在懷裡,用沙啞的聲音說:“何筱,我想結婚,從來沒有這麼想,從來沒有。”

  一直以來他都想慢慢來,可是當現實的阻礙越來越多的時候,他這個念頭就變得越來越迫切。

  何筱聽到這句話,眼淚刷刷就流下來了,透過一層夏常服,沾濕了他的胸膛。

  程勉不知何故,正要安慰她,就被她給捶了一下:“你怎麼能這樣?”

  程勉沒說話,只是抱著她。

  “你先鬆開我。”何筱見他沒反應,只好瓮聲瓮氣地又說了一句。

  這回程勉倒是鬆開她了。何筱坐了起來,內衣和短袖都錯了位,她側頭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一直手已經伸過來了,替她理好了衣服。

  何筱看向程勉,許久,才低低說:“我,我不是不願意,也不是,非要結婚。只是還沒準備好。”

  程勉手一頓,抬眼看她。

  何筱越發顯得不好意思,低頭小聲解釋:“我怕疼。”

  女孩子第一次都是很疼的,這點兒程勉雖沒實踐過,但部隊裡混那麼多年,該知道的臥談會的時候都知道了。

  聽完何筱的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在程勉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渾身都輕巧了許多,好像困擾他的問題都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了。”他抱住她的頭,在額前留下一個吻,“都是我不好,我站這兒不動,你隨便打。”

  何筱嫌棄地瞥他一眼:“皮糙肉厚,打你我還嫌手疼。”

  程勉嘿嘿笑了兩聲,又很快恢復嚴肅:“趕緊躺下睡覺,熄燈號響了,要嚴格遵守我軍的內務條令。”

  “你先滾蛋吧你!”

  何筱拿枕頭掃了他一下,程勉也沒躲,挨了一下才心安理得地走人。

  聽到關門聲,何筱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關燈躺下。許久,還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

  ☆、29、

  第二天一早,何筱坐最早一班公交回了家。

  昨夜睡得不太好,何筱腦袋有些沉,悄悄地打開家門,正準備溜回房間去睡覺,卻看見母親田瑛和父親老何表情嚴肅地坐在沙發一側,面前的茶几上擺著的正是老何的手機,上面有何筱昨晚發給他的一條簡訊——爸,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回家。

  何筱有些意外地睜大眼:“怎麼起這麼早?”

  田瑛硬梆梆地甩給她三個字:“沒你早!”

  何筱看了她一眼,換了鞋就要進房間,被田瑛跟著叫住了。

  “你給我站住!我話還沒問完你就著急走,怎麼這麼沒禮貌!”

  何筱無奈地回頭:“那您問。”

  田瑛站在何筱面前,梗著脖子問她:“昨晚去哪兒了?”

  何筱眼神也沒躲閃:“我去程勉他們部隊了,昨晚有慶祝節目。”

  “看節目能看一夜,當你媽我是傻子?”

  “他們部隊在郊區,那邊遠,那麼晚,回來路上不安全。”

  田瑛哦一聲:“你住在他們部隊就安全了?誰知道那小子對你安沒安什麼好心!”

  沒安好心四個字一下子就觸動了何筱的神經,想起昨晚上那差點兒失控的一幕,臉色不受控制地漲紅,田瑛看在眼裡,不禁臉色大變。

  “你跟我進來!”說著拽著何筱的手進了她的房間。

  何筱被她弄得生疼,皺紋說道:“您幹嘛呀?”

  “坐下!”

  田瑛一把把何筱按到了梳妝檯前,將她裙子的拉練拉了下來,何筱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就要躲開,卻被田瑛死死地按在椅子上,將裙子扒下,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才放下了心,鬆開了手。

  何筱飛快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到一旁,渾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頭部。她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田瑛,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更讓她覺得難過的是,給予者竟然是她的母親。

  田瑛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可被女兒這樣瞪著,她說不出來軟話:“沒有胡來最好,否則吃虧的永遠是你自己!”

  “我還沒那麼不要臉!”何筱大聲喊回去,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此刻她內心由衷地後悔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昨晚會讓程勉停下。

  “說的什麼話!”田瑛的氣性也上來了,“我告訴你何筱,就是你跟他那樣了,我也不答應。沒得商量!”

  何筱四肢不受控制地打著哆嗦,看著母親,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外面輕輕地響起了老何的敲門聲:“行了行了,大清早的不要動氣,讓鄰居聽見了笑話。”

  田瑛喘了幾口氣,瞪了何筱一眼,轉身拉開門出去了。老何站在門口,看著妻子的背影,嘆了口氣。之後他進入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看著和藹的父親,何筱感覺前所未有的委屈。

  “爸——”何筱開口叫他,止不住地哭聲,“我沒那樣,我知道分寸,我——”

  “好了。”老何將她的長髮攬到背後,拍拍她的肩膀,“你媽就是這樣個脾氣,說來說去,她是為你好。你們還沒結婚,沒定下來,真要出了什麼事,那吃虧的還不得是你?”

  “不是這個。”何筱搖了搖頭,“她根本就不同意我跟程勉,她不會讓我跟程勉結婚。”

  老何也是有口難言,望著女兒,好半晌才說:“好了,不談這個了,你也累了,先休息會兒。”

  何筱擦乾眼淚,緩緩地點了點頭。

  之後幾天,何筱都沒怎麼跟母親說過話。一來是田女士根本就不理她,二來是何筱心裡也有氣,雖然不能像母親那樣擺在明面上,但冷戰總是避免不了。老何夾在其中,左右為難。

  周末的時候,何筱去諸恬家過,為免田瑛起疑,她讓老何親自送她過去,出發前特意給田瑛說了下,田女士悶在屋裡頭,沒說話。

  諸恬現在是不敢輕易接收她了,盤問了老半天:“怎麼回事啊?說不清楚了不讓住啊。”

  何筱白她一眼:“怕你一個人太孤單,我來陪陪你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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