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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時間去查證曾經的這段過往,去了解他們一家三口這些年是怎麼過的,與其讓她知道了再徒增遺憾和傷感,倒不如就這樣,就這樣讓她覺得這些年來女兒跟著夫君,一起生活得很好。

  嚴錦寧微愣,但是也於瞬間就明白了父親的新意。

  是的,母親沒有多少時間了,那些過去,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於是,她點點頭,和父親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彼時烈舞陽還執著於女兒的名字,正盯著夜染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裡移動,明顯是想到了某些舊事,就彎起眼睛笑了:“好!”

  她轉頭,伸手摸過嚴錦寧的臉,眼睛裡就凝滿濃濃的化不開的情愫:“我的女兒這麼漂亮,當然當得起這兩個字!”

  她的手,還是冰涼的沒有一點兒活人的溫度,落在皮膚上的感覺只叫嚴錦寧覺得膽戰心驚。

  她看似活過來了,可是分明死神的腳步也正在身邊徘徊。

  雖然明知道自己應該忍著的,可嚴錦寧的眼淚還是猝不及防止不住的往外滾。

  “珺珺!”烈舞陽一見女兒哭,突然就慌了。

  她本想從夜染懷裡掙紮起身去抱女兒,可是全然沒那個力氣,便就只是神色慌張的拿手去抹她臉上的淚:“你別哭!”

  當年她懷孕的時候大夫說過的話她都記得,那時候他們說她的身體狀況可能都沒辦法撐到正常生產,而且她又是幾經生死的人,如今就算夜染等人什麼都沒說,她自己也能感知到自己生命流逝的跡象。

  捨不得她愛的男人,也捨不得女兒!

  可是,事情就擺在眼前,她連安慰他們都不能。

  “珺珺!”夜染張了張嘴,本來想把女兒勸住,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們都是彼此通透的明白人,做戲給誰看呢?

  嚴錦寧跪在烈舞陽的榻邊,眼淚滂沱的流了滿臉,止也止不住。

  司徒淵只能走上前去,握著她的肩膀把她扶起來。

  嚴錦寧卻是一轉身就撲到他懷裡,扯著他的衣襟哭得更加兇猛了。烈舞陽一心只記掛著愛人和女兒,是直到這時才剛注意到這大殿之中還有一個人在,再看嚴錦寧肆無忌憚撲到他懷裡的情形,不免愣住了。

  正文 第303章 長辭,遠征

  “母親!”深吸一口氣,司徒淵開口。

  烈舞陽不知道他和夜染的關係,他這一聲“母親”自然就代表了另一種含義。

  烈舞陽先又是意外的一愣,後又看到女兒靠在他胸前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就又無比欣慰的笑了。

  “好!好的!”她說,有點兒像是喃喃自語。原來她這一覺整整睡了十六年,醒來以後看到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心裡就滿滿的都是歉疚,而現在,看到女兒連將來的歸宿都有了,才終於能夠完全的相信,在自己缺席的這些年裡,她的女兒應該是過

  得很好的。

  可是她的女兒此時卻並不好。

  曾經,嚴錦寧一直以為這個所謂的母親和她之間可能不會有什麼深刻的情感牽念,可是等真的到了這一刻,身臨其境時才知道,原來所謂的骨血、血緣這些都是生而為人的天賦。尤其那時候馮氏雖然沒有在衣食住行上面苛待過她,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種疏遠和敷衍是與生俱來的,直至後來徹底翻臉,屢次想要將她置於死地。前後兩世,這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可以開口

  叫“娘”,卻偏偏……

  嚴錦寧哭得不能自已。

  烈舞陽就一直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司徒淵拿手指去抹掉她的眼淚,一邊輕聲的勸慰:“父親和母親已經很久沒見了,我們先到外面去等一會兒,讓他們單獨說說話,嗯?”

  嚴錦寧把臉藏在他懷裡,就只是哭。

  司徒淵終是半哄半抱的把她帶了出去,走到門口,又回頭給了烈舞陽一個歉疚的眼神,便替他們合上了殿門。

  等到他們一走,烈舞陽突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毫無負擔的放任自己整個人靠在了夜染懷裡。

  “女兒很好,你且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夜染自是感知到了她的虛弱,他強忍著顫抖卻吻了吻她的嘴角。“阿染,對不起!”烈舞陽自是沒有懷疑過他待女兒的用心,她素手撫過他的面孔,最後停留在滿鬢的霜華上,眼中蓄滿了晶瑩的水汽:“沒想到我們的一生……就這樣便糙糙的收場了。我曾以為會有大把的

  光陰與你一起共度,可是到頭來才發現我真正能給你的居然是那般微少。”

  “沒關係!”夜染拉過她的手,湊近唇邊親吻:“這一生過了也便過了,我們還有以後的生生世世,只是下一次,要換你先等我幾年了。”

  “呵——”烈舞陽聞言,就笑了,她說:“我等著你,等著你去找我,然後把今生缺失的和未能完成的諾言都一一兌現。”

  “好!”他愉快的接下她給的承諾。

  “阿染……我愛你!我知道這些年我讓你痛苦,可是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長慶殿裡的燈火一夜未明,司徒淵帶著嚴錦寧在殿前的台階上守了整夜,直至次日一早,瞧見了晨曦的微光,身後大殿的大門才被從裡面打開。

  兩個人連忙起身迎過來。

  夜染的面容平靜,只是一夜之間,他眼角的皺紋似是突然就深刻了許多。

  兩個人都沒問他殿內烈舞陽的情況,結果如何,各自都心知肚明。

  “父親,對不起!”嚴錦寧走上前去,隱忍著,小聲說道:“我們——”

  夜染抬眸,看見她紅腫的眼睛,就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後,他仰面朝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重新再看向兩人的時候竟是滿面釋然。

  “不用說抱歉!”他說:“你們的心意,我都明白,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只是……只是……”

  要親手結束她的性命,我做不到。

  見她一面,夙願已了。

  他的眼中布滿淚光,卻是實實在在的笑了,一邊拍了拍司徒淵的肩膀,一邊腳步蹣跚的往台階下面走:“我應該謝謝你們替我解脫!”

  十七年的相思!二十多年的一往情深……

  終於終於,今生的運氣耗盡。

  可以釋然了,放下了,安安穩穩的等著另一世的重逢。烈舞陽的死,不可能不讓夜染深受打擊,但是因為解開了心結,他操持著辦完了對方的後事之後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不再把自己關在寢殿裡整日不見人,也不再到處東奔西走,又撿起他的醫書,認真鑽研

  ,偶爾心情好,也指點一下司徒淵練劍,或是和嚴錦寧對弈一盤。

  一晃三個月,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軌,時常會讓嚴錦寧有種做了夢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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