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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一件叫人很愉悅的事情嗎?”
“為什麼一定要繼承忍宗, 把自己束縛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受忍宗的規則限制, 捨棄外面的廣闊世界呢?”
說到這裡, 非墨臉上的笑容愈發溫軟甜美起來。
“吶, 外面的世界那麼大,戰亂如此之多。我覺得我們的因陀羅更適合做一個行走於天下的英雄呢。”
如此另類的勸慰……
如此簡單地化解之法……
哈蟲莫丸和羽村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不同的角度里。
同樣的話若是換別人來說, 因陀羅不見得能聽得進去。
可換非墨來說,他的心中卻奇異地升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你不認為我比阿修羅更適合繼承忍宗嗎?”因陀羅問出了他心中最想與人訴說的問題。
非墨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但是這個問題,她並不打算敷衍過去。
“嗯……這個要怎麼說呢?”她一副困惑著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的模樣。
因陀羅的心被她這幅困惑又嬌美可愛的模樣給弄得軟下來。他抬起手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那就慢慢想。”他說。
他的聲音中帶著他不自知的寵愛。
暗中看著這一切的哈蟲莫丸和羽村,他們兩個互看了一眼。
“羽村, 你覺不覺得因陀羅對十尾主意識的態度有問題?”哈蟲莫丸聲音很小很小的說。
同樣有此感受的羽村點點頭:“他喜歡十尾的主意識。”
哈蟲莫丸……
你可以委婉一點的羽村……
“這真是個悲劇……”哈蟲莫丸說。
人與尾獸的主意識,這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羽村沒有說話。但他的心裡十分認同哈蟲莫丸的話。
人愛上尾獸的主意識,這真的是個悲劇。
人會老會死。尾獸的主意識卻可長存。
人垂垂老矣時, 尾獸的主意識一點改變都沒有。
人死了一了百了。
長存的尾獸主意識呢?
她要帶著與死者的回憶長存下去。
這怎麼想都是一件極其可悲的事情。
“不懷疑是十尾的主意識控制住因陀羅了?”哈蟲莫丸問羽村。
羽村看都沒看他:“我相信兄長的眼光。”
他的兄長羽衣說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尾獸。
兄長的話, 加上此番親眼所見,親自所感受,他可以卸下這個包袱,安心回去陪著母親了。
因陀羅不曾注意到這些。
注意到這些的非墨卻不曾把哈蟲莫丸、羽村、還有隱於暗處的那個人放在心上。
她跟因陀羅說:“在我看來, 性情溫和敦厚的阿修羅確實比外表高冷的你更適合繼承忍宗。”
“這跟你們個人的實力無關。”
因陀羅微微厥眉。
非墨拽著他的手微微緊了緊。
感受到她動作的因陀羅鬆開了厥起的眉頭。
非墨:“站在常人的角度,大家都比較喜歡靠近性情溫和敦厚的人。”
“一個人如果太過於高冷和強大的話,它會令人畏懼。”忍宗的人怕他,這是大家共知的事實。
“沒人會喜歡靠近令人畏懼的人或物。”她也是一樣。
“而忍宗是一個必須要靠大家力量才能屹立不倒的地方。”
要靠大家的力量?
他一個人足夠強了,為何還需要別人?
因陀羅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的表情和眼神分明就是這麼表達的。
非墨雖然看不到。但她可以感覺到從他精神世界中傳出來的波動。
她繼續說:“如果繼承者太過高冷,令人畏懼不敢接近的話。大家就會把自己的想法壓在心裡。”
“時間短還好說。若是時間久了,這種積壓下來的東西反彈起來……”
“它一定會給忍宗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人性就是如此。她深有體會。
“羽衣建立忍宗的目的是將他的意念傳承下去,讓世人明白友愛和平的重要性。”
“忍宗若是因為繼承人太過高冷,讓大家懼怕、不敢說出心中想法而覆滅的話……”
餘下的話,非墨沒有繼續說。
以因陀羅的聰明,他已經明白。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
他沉默下來。
在他沉默的時候,非墨什麼都沒說,她只靜靜地拉著他的手,默默地陪著他。
她知道,他現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他需要的是一份理解,一份包容,還有一個人的靜心陪伴。
她更是清楚,在這個時候,與他相依相伴了幾十年的她,說的話要比別人說的話管用一些。
最起碼他能聽得進去。
只要他能聽得進去,過了這道坎。
他就仍舊是那個表面冷酷,內里單純可靠的因陀羅。
話已至此,羽村和哈蟲莫丸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他們兩個一同離去,回到了忍宗。
回到忍宗後,哈蟲莫丸將他看到的畫面通過鏡像給羽衣展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