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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有事先出門了。”阿姨看出她情緒不太對勁,輕聲回答。

  華筠垂下眼帘,沒再問了。

  “華小姐,你要好好養身體,言先生有空就回過來陪你的。”阿姨想了想說。

  華筠抬眸,神情木然,緩緩地反問:“連你也覺得我是他的情婦?整日待在這幢房子裡,就是等著他偶爾過來看看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姨趕緊否認。

  “你就是這個意思。”華筠說完側過頭,目光茫然地落在不知名的一點上,喃喃,“他根本就沒有當我是一回事。”說完,眼前一陣眩暈,她閉上眼睛,人如薄紙一般,像被一陣風吹了似得倒下去。

  阿姨一陣驚呼,趕緊上前,攙扶起華筠,用手輕怕她的臉頰,將她抱進房間後,動手撥打私人醫生的電話號碼。

  *

  言敬禹從啟銘出來的時候已經近八點了,坐電梯到底下車庫,邁著長腿走向自己的車,不經意間目光停留在車頭雨刷下夾著的一張紙。

  他伸出手,拿過那張紙打開一看,眼眸急驟地一縮。

  手機鈴聲卻在此刻響起,尖銳的聲音划過沉悶的地下車庫,他摸出一看,凝視著屏幕上的號碼片刻,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焦躁,片刻後他按下通話鍵。

  “看見東西了?”

  “你什麼意思?”言敬禹反問。

  “你找湛明瀾很久了吧,如果我說現在她就在我手中,你信還是不信?”

  言敬禹沉默,頎長的身子立在車前,過了一會,挪了挪步子,環顧四周。

  電話那頭低笑起來:“說起來,湛明瀾也是個標準的大美人,你如果不來,今晚她就被我們一幫兄弟享用了,我們可都等不及了呢,那細皮嫩肉的,腿那麼長……”

  氣血翻湧,瞬間直襲腦門,言敬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中,深深吸了口氣,低聲冷笑:“我會信你?”

  “我好意通知你,你卻不領情,算了,我們不等你了。”說著準備掛電話。

  “高介。”言敬禹突然急促地喊了他的名字,聲音利如刀刃,“你真敢動她一下試試看。”

  對方自然沒有掛電話,而是懶洋洋的語氣:“言敬禹,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如果要湛明瀾,就立刻過來,不許帶其他人。”

  ……

  掛下電話,高介抬眸,看著對面沙發上的湛博俊,舉起酒杯抿了口酒,笑說:“讓底下的兄弟準備好東西,今晚我們恭迎言敬禹。”

  湛博俊雙手擱在膝頭,一言不發。

  “怎麼?你不會心軟了吧?”高介放下酒杯,慢條斯理地把玩手裡的打火機,“他搶了你的女人,占了你的公司,還害你姐姐,這些羞辱都是他給你的,你不計較了?”

  “我怎麼可能不計較?”湛博俊悶聲說,“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高介大笑著起身,走到湛博俊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這麼想就對了,要記住,他不是你的什麼大哥,他只是你的仇人。”說著低下頭,對視湛博俊的眼睛,“待會要不要親自動手?”

  “親自動手?”湛博俊反問。

  “對。”高介的神情陰柔,一字字地說,“他給你這麼多羞辱,你不想親自羞辱他一回嗎?”

  湛博俊的心隨著高介的聲音起起伏伏,一種強烈的,未知的不安從心底破土而出。

  叩門聲。

  高介按著湛博俊肩膀的手沒有鬆開,沉聲說了句進來。

  一個瘦高個子,打手模樣的男人拎著一個碩大的籠子進來,籠子上還蓋著藍黑色的尼龍布,顯得很神秘。

  “打開。”高介鬆開手,轉身命令道。

  掀開尼龍布,打開籠子,裡面躺著的是一條金色毛髮的獵犬,正昏昏欲睡,瞬間,一股動物皮毛的腥味沖鼻而來。

  湛博俊看著那個瘦高個子的男人彎下腰,戴上白手套,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針管抽了那條狗的鮮血。

  殷紅色的液體緩緩入管,男人抽了半管。

  “這是要做什麼?”湛博俊的視網膜被殷紅色完全覆蓋,喉頭動了動,不安地問。

  高介坦然地接過針管,用手彈了彈管壁,裡面的一個小泡泡立刻消融在狗血里,輕輕笑了一下,說:“這就是我為言敬禹準備的大禮。”

  “你準備……”湛博俊不可置信一般看著他手裡罪惡的東西,喉頭澀得厲害。

  “對,我不會放過言敬禹。”高介的笑聲如同鬼魅,在湛博俊的耳畔響起,令他生怖,“這一管下去,任何人都會生不如死,等於是廢了。”

  湛博俊面色蒼白,眼眸急驟縮成一點。

  “博俊,這次對付言敬禹那個雜種,屬你的功勞最大。”高介對視他,眼眸透著讚許和賞識,“如果不是你想了這個辦法,我們不會抓到他的軟肋,他也不會乖乖地送上門來。”他說著用小指挑了挑眉尾,“今晚可精彩了,我們十幾個兄弟等的就是今晚,他們的手段,嘖嘖,那叫層出不窮。”

  沉靜的夜裡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湛博俊繃緊的神經像是要斷裂一樣,終於閉上了眼睛,咬了咬牙。

  85章

  夜色中,言敬禹的保時捷馳騁在主道上,隨著夜色中的綠光倏忽而變,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逼人。

  微涼的手從方向盤上挪開,拿起收納格上的那張東西,映入眼眸的分明是湛明瀾的筆跡。

  她不擅長畫畫,偶爾會在書本上畫一個四不像的豬臉,豬臉上必有一對圓溜溜的鼻孔。

  每次她畫小豬,他總會笑她自己就是一頭小豬,她會故作生氣地反問,哪裡像了,他點點她的臉頰,說,白白嫩嫩的,哪裡不像了。

  ……

  他動手認真地將這張畫紙摺疊好,放進西服內側靠近胸口的口袋。天下起了靡靡細雨,一點點的水珠子綴滿了玻璃窗,片刻後,他才啟動雨刷。

  漫長的紅燈里,過往的各種片段在他的腦海里交疊起來,再慢慢分開成一幀一幀的清晰畫面。他自己都有些驚訝,那些畫面竟然如此的清晰。

  他第一次進湛家看見個子還不到自己胸口的湛明瀾,她當時手裡拿著一包話梅,歪著頭好奇地打量他;雷雨交加的夏天,他和湛明瀾躺在實木地板上,蓋著一張薄的羊毛毯,沉沉睡到天亮;他幫著湛明瀾逃課,用自行車載她去看煙花大會,在最後一朵煙花熄滅後,兩人靠著江邊的護欄吃烤肉串;在H市掃墓後,夕陽西下,他背著湛明瀾下山,天邊的雲朵紅得要燒起來似的……

  總覺得那是上一輩子的事情,回憶起來卻清晰得可怕。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雨幕中,紅燈變綠燈,他加了車速。

  高介約的地點是東郊的工廠群,言敬禹抵達目的地,下了車,關上車門的時候,手輕輕一頓,細密的雨打濕了他的鋒利的鬢角,沿著他硬朗的線條下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

  這個數字向來不是他的幸運數字。十五歲的那個假期,他躺在賓館的床上打遊戲,手機鈴聲倉促響起,他接起電話,當地的警方通知他父母發生交通意外事故,他驚愕之餘,本能地抬頭看牆上的鐘,時間正好是九點整。

  忘記那天有沒有下雨,但天色和現在一般,灰濛濛得像是有人灑了一把灰似的。

  他放下手臂,轉身,徑直走進去。

  兩層的廢棄廠房,以前是生產玻璃瓶的,經高介這個玩家改造後,成了一個具有後現代風格的,私人的娛樂場所,他常會約人到這裡玩牌。廠房的四周很空曠,西面是一個大泥塘,綿綿不斷的雨打入泥塘,時不時發出撲通的聲音,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聲音。

  言敬禹推門而進,頂頭的白熾光刺而亮,兜頭而下。他抬起頭,看見高介正悠悠地踩著鋼結構的階梯,從二樓下來。

  “言敬禹。”高介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看見他凌亂的頭髮,敞開的黑色浴袍,胸肌上若隱若現的淡色指甲劃痕,言敬禹的眼睛裡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垂於身側的手不禁握成拳,低聲問:“高介,你玩什麼把戲?”

  “知道我在玩把戲,你還來?”高介眯起眼睛笑了笑,“言敬禹,沒想到你會這麼在意你那個妹妹。”

  言敬禹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回過頭來對視高介,神情格外的沉靜:“你說她在你手上,如果是,將她還給我。”

  高介沉默地看著言敬禹,片刻後扯動嘴角,笑容有幾分詭異:“將她還給你?你不問我對她做了什麼?”

  “高介。”言敬禹眼眸如綻裂的堅冰,冷冷道,“你別以為有你哥護著,我不敢對你做什麼。我提醒過你,你要是敢碰她一下,你試試看。”

  “誒呦,我好怕啊。”高介將衣服敞了敞開,手指曖昧地沿著胸口的粉色劃痕摩挲,“我不禁碰了她一下,還碰了她好幾下,每一下都是力道十足,碰到最裡面,那裡又濕又緊,真是十足的銷^魂。”

  “是嗎?”言敬禹冷笑,一字字地反駁,“我倒不信你有這個膽量。高介,你要刺激我,就帶她出來,讓我親眼見證。”

  “好。”高介對裡頭喊了一聲,話音落下,兩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就一前一後地扛著一個鼓鼓的麻袋出來,飛速走下來,隨手丟在地上。

  言敬禹的眼眸急驟一縮,握成拳的手指鬆開,不禁微顫。

  “你自己看看。”高介用下巴點了點地上的人。

  麻袋裡的人動了動,隨即發出類似受傷的小動物的嗚咽聲,言敬禹快步上前,彎下腰的同時,腿彎處一陣尖銳的痛,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向前傾,他雙手撐地,再次抬頭的時候,眉心處已經多了一把鋒芒凜冽的刀子,高介的那隻帶釘子的馬靴輕輕踩在他的手背上,隨著他的蹙眉一聲悶哼,再惡意地碾轉,和逗人玩似的,一點又一點,緩慢的折磨。

  *

  雨勢由小轉為滂沱,密集地拍打窗外的那棵芭蕉樹,噼啪的聲音驚醒了華筠。她“啊”的一聲,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呼吸急促,手摸著左胸的位置,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顆心臟快蹦出嗓子眼。

  慢慢地捻下壁燈的開關,暖黃色的光慢慢地暈開,投she在她滿是冷汗的蒼白臉上。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竄起,怎麼也壓不下去,她深深地呼吸,摸到床柜上的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湛博俊的號碼,顫顫地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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