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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青山綠水間這種盪氣迴腸的聖潔,眼前的群山就是迷人的夢鄉。在這裡,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便覺得是個自由的人。生活在跌宕之後趨於平靜,在經歷了許多衝撞和曲折之後,我的生命才具有了山風一樣的豁達和堅強,青山、白雲、森林、綠水,任我在其中遊歷,我的思想匯蓄成一片浩淼的湖泊,深邃而寂靜。我喜歡在青山綠水間陶醉,山風輕輕掠過我的額頭,我有一種半夢半醒的感覺。

  “雷默,小說什麼時候出版?”林大勇愜意地問。

  “稿子投了好幾家出版社,杳無音信。”我苦笑著說。

  “別著急,萬事開頭難,回頭我再找找白鴻儒,他欠咱一份人情呢,我最恨男人說話不算數。”林大勇安慰我說。

  “上次我不辭而別,傷了他的自尊心,他不可能幫忙了。”我不抱希望地說。

  “老白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再者說,出版社都已經走向市場了,我就不信有好書他不出版。你現在出版難是因為還沒有名氣,天道酬勤,你只要持之以恆地寫下去,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我聽了林大勇的話很受感動。

  73、相逢

  傍晚,我接到盧媛的電話,她說:雷默,四海影視公司看中了你的小說,請你到北京面談。

  這個好消息讓我十分興奮。我把這個好消息用手機告訴了還沒下班的楊娜,她高興得不得了,還幫我訂了明天上午十點鐘的機票。我開始打點行囊。

  就在這時,窗外下起了小雨,一陣陣的雨點,細碎,綿密,輕輕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小雨下了一陣子,便起了風。我走到涼台上,打開窗戶,望了望窗外,

  空中已經密布了烏雲,小雨點變成了大雨點,打在煙塵陡亂的馬路上。接著是一個接一個更近,更響的霹雷,傾盆大雨從變黑了的天空中傾瀉下來的水,是狂暴的充滿了旋卷的黑暗的水旋風,從四面八方傾瀉下來。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暴風雨,我想,壞了,明天去北京要走不成了。楊娜來電話說,

  機場航班全都延誤了,許多旅客滯留在機場,她今晚加班,不能回家,讓我不要等她吃晚飯。雷雨下了一天一宿,到第二天中午才停下來。

  天仍然陰著,我沒去機場,楊娜讓我等她電話,我知道這麼大的雨,黑水河水一定暴漲,看來上游一定要下洪峰了。楊娜給我調了航班,我登上晚上八點鐘的飛機直飛北京。上飛機前我給盧媛打了電話。盧媛說,她開車去接我。

  飛機在夜色中昂首飛向天空。地面上的萬家燈火逐漸隱沒在夜色之中。我從舷窗向外望去,只見東州城那一片發亮的輪廓,襯托在暗色的田野上,仿佛照亮了天邊。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天空也沒有雲。閃爍的星星,鑲嵌在黑天鵝絨般的夜空里,顯得格外明亮。飛機機翼上的夜航燈,一閃一閃地發出

  美麗的光輝。發動機均勻單調的聲音像支催眠曲,讓人昏昏欲睡,飛機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降落了,也許明天就會改變我的命運。

  盧媛提前半小時就到了機場,好幾年沒見面了,她還是漂亮得讓人想入非非。盧媛開了一輛紅色奔馳跑車。

  張大哥被執行注she死以後,我去監獄看過兩次孟麗華。我上了車以後,盧媛一邊開車一邊說。

  我聽後有些吃驚,沒想到盧媛一邊開車一邊說。

  我聽後有些吃驚,沒想到盧媛這麼大的影視明星,會不顧忌自已的身份,看望一位被執行死刑的大貪官司的妻子。我不禁對盧媛肅然起敬。

  我忘不了張大哥這些年對我父母的照顧,他犯了罪是他的事,但我不能忘恩負義。盧媛繼續說。

  張國昌被判死刑後,我心情一直不能平靜,在夢中我們進行了許多次心靈的對話。我是應該看看孟麗華的,但是我沒有去,我不想讓彼此剛剛平靜的心再掀起波瀾。畢竟我的身份比較敏感。

  我住進了燕莎附近的凱賓斯基酒店,安頓好以後,盧媛請我去燕莎商城下的撒拉伯爾吃韓國料理。

  雷哥,最近我接了一部三十集的電視連續劇,席間,盧媛抱歉地說,明天就起程去雲南拍外景。你的事我已經和四海影視公司的藝術總監陳偉雄先生

  說好了。陳偉雄在圈裡是個很有名氣的腕兒,四海的事他說行基本就算定了,他評價你的長篇小說是最近幾年來反腐作品中最深刻的一部。

  盧媛把陳偉雄的電話寫在一張紙上遞給我,然後說:具體的事你跟陳總談。

  盧媛,我從來沒談過長篇小說影視拍攝權的事,你給我個參考價吧。我不好意思地說

  雷哥,名作家的作品影視拍攝權賣一百萬也是常事,你還需要用作品說話,這樣吧,我給你一個參考界限,你可以喊到三十萬,但不能低於十五萬,在這其間,你能談到多少,就看你談判的技巧了。盧媛笑著說。

  我聽了以後覺得挺刺激,沒想到寫書和做生意一樣。看來我不僅可以做個作家,還可以成為一個文化商人。盧媛又給我講了一些圈裡圈外的奇聞軼事。我聽得津津有味。分手時已經是下半夜一點鐘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酒店撥通了陳偉雄的手機。陳偉雄像是一直在等我的電話,很熱情地約我到公司面談。掛斷手機,我打車去四海影視公司,計程車左拐右拐地來到朝陽區外館斜街,在一座二十多層的大廈前停住了,我看一看大門上掛的牌子,知道四海公司到了。

  陳偉雄的辦公室在十九層。我從電梯裡出來,往走廊里走。走廊兩側的牆上掛滿了四海曾經拍過的電視劇劇照,許多片子是老百姓家喻戶曉的。我越看心裡越激動。從辦公條件就可以看出這家公司的實力。從辦公室里出出入入的工作人員的形象看,有些女孩漂亮得讓人不敢正視。

  我走到藝術總監的辦公室門前,輕輕地敲了門,裡面有人說,請進。我推門進去,自我介紹後,陳偉雄很熱情地與我握手。

  這是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面容慈善,年齡有五十七八歲,但精氣神十足的人,他簡單地問過我的情況後,打了幾個內線電話,讓他們相關人員到

  會議室,然後說:雷先生,我們到會議室談吧。

  我和陳偉雄一起來到一個小會議室,會議室里已經坐著三個四海公司的人,沒等陳偉雄介紹,我就愣住了,心裡又驚又喜,我脫口而出:丑兒!

  你們認識?陳偉雄納悶地問。

  陳總,我們很多年前就認識。丑兒臉色發紅地說,看得出她也很驚喜!

  好啊,看來我們合作是有緣份的。蘇丑兒是我們影視製作部剛上任的經理。陳偉雄高興地說。

  我為能在四海影視公司與丑兒不期而遇而心花怒放。丑兒也一直深情地望著我,陳偉雄有點看出端倪。我趕緊收斂心情,轉入正軌。丑兒也由於在工作場合不便表白。

  大家坐在橢圓形會議桌前,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最後以二十萬元達成協議,但是由於小說還沒有出版,只能付給五萬元訂金,待小說出版以後再付餘款。現在看來,電視劇能否運籌成功,首先取決於小說能否出版,小說出版成了我的一塊心病。

  中午,陳偉雄在四海影視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請我吃飯,丑兒等人坐陪。酒菜上齊了以後,陳偉雄就打開了話匣子。

  雷先生和我們蘇經理是怎麼認識的?陳偉雄好奇地問。

  是網上聊天認識的。我搶先說。

  年輕人就是新cháo,你們認識蠻浪漫的,陳偉雄羨慕地說:雷先生,我是用一個晚上看完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在官場上非常有生活的人寫的。官場上就是這樣,如果你不幸站錯了陣營,要麼趕快抽身,溜之大吉,要麼就與某個人或某一事業一起葬送於溝壑之中,或許永遠都別指望會有出頭之日。雷先生是令人欽佩的,這麼大的案子能全身而退不容易,能重新找一片天地站起來就更不容易了。書裡面有一個腐敗小科長晉見區長時,心裡膽戰心驚,外表畢恭畢敬。當他在區長辦公室前的椅子上坐下時,只有半個屁股坐在了椅子的邊兒上,太深刻了,簡直是入木三分。拍電視劇時要讓攝影師用特寫鏡頭拍下椅子邊兒的半個臂部,給人印象一定很深。

  眾人一聽都笑了。

  我看過一個資料,李登輝晉見蔣經國時,只敢把半個屁股坐在沙發邊上。我附和著說。

  前幾天我讀賈平凹的一篇短文,他講自已好讀書,不好當官司,因為心謀著書,上廁所都尿不淨,褲檔老是混的,哪裡還有時間上領導家去聯絡感情?

  他說,即使為了官,或許知道在頂頭上司面前要謙謙後生,但懶散慣了,能在拜會時屁股只搭個沙發沿兒?丑兒說出了一位文學大師對世俗醜態的諷刺,更顯深刻。

  看來,世界上只用一半屁股坐著的人還不少呢。比如契訶夫筆下的小公務員切爾維科夫看戲時,把噴嚏打到前排一個將軍的腦袋上而嚇得一命嗚呼。這種坐姿表面上顯示了一些人的層懦心理,看上去外表忠誠謹慎,實際上都是些欺世盜名之徒。陳偉雄幽默地說。

  席間,丑兒趁陳偉雄上洗手間之機,小聲對我說:哥,下午上班走不開,我到這家公司剛一個星期,晚上我請你吃飯,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我欣然應允。

  回到酒店,想好好睡一覺,卻輾轉反側睡不著。想起兩年前與丑兒見面時的情景,不禁感嘆情感不過是時間的碎片,生命是可以切割的,因為每一個碎片都只是淌向海洋的涓涓細流,所以,每一個點滴都閃著夢的顏色;愛情不一定就是,有時它像一條河,拐彎抹角地流著,甚至像可以掬在手中的一捧溪水,那種清慡是透在心裡的,由不得你不喝一口。

  想到小說遲遲不能出版,心中泛起陣陣隱憂,夏秋冬出版社社長白鴻儒就在北京,也不知林大勇與他聯繫得怎麼樣了。想到這,我撥通了林大勇的手機。

  大勇,我是雷默,在北京呢,你忙什麼呢?我問。

  別提了,這兩天黑水河上游的山洪暴發,東州境內黑水河大堤上多處決口,淹沒了大片農田,損失慘重。這個時候薜元清還作秀,搞什麼封堵儀式,結果讓新華社記者曝了光,可笑的是薛元清在已經堵住的決口處像征性地投沙袋,為的是讓電視台錄像,結果上游洪峰下來又沖開兩處決口,簡直是天大的諷刺。更慘的是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聽說驚動了中央電視台的,已經啟程來東州了。林大勇像是在大堤上,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

  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做。我吃驚地說。

  去北京幹什麼。林大勇關切地問。

  談小說的電視劇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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