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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已經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後來一同走向攘夷戰場的兩人,雖然依舊不停地吵架,卻很少再橫刀相向。

  他們放心地將後背交給同伴,無數次以命相搏,來護得對方的安全。

  這種場景發生的次數實在太多,以至於會讓高杉產生“也許自己和銀時說不定真的可以稱得上是死黨”的錯覺。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將這種心思說出口的打算。

  可惜世事難料,直到最後高杉才完全明白“看著的方向不同,要走的路也就不同”這個道理。

  松陽被殺、鬼兵隊被滅之後,他經歷了劇痛的洗禮。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頹廢也好,放縱也罷,卻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意自己的生死存亡。

  自此所有的情感被強行割去,憤怒和仇恨占據了心裡的全部空間。

  他像是再也感受不到太大的喜悅和快樂,也甚少會有什麼溫暖和幸福的感覺。

  以至於現在拿刀朝著昔日的同伴扎去,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大片大片的鮮紅從銀時的手臂處湧出,迸濺至男人的臉上。

  他的表情依舊嗜血可怕,只是手裡的打刀卻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就在這恍惚失神的一瞬間,便被狠狠地踢至遠處。

  高杉喘著粗氣,慢慢站了起來,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

  他實在是太過了解對方的劍術,因此自然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傢伙到底變得有多強。

  銀時也是,因為清楚自己進攻和防禦的全部招數,所以變得格外難纏。

  可是眼前卻不得不拼命支撐,非得分出個勝負高下。

  他們奔跑吼叫著,想要給對方致命一擊。

  鐵刀與木刀又一次成功交鋒,兩人交錯而過,任由山上的石頭紛紛掉下,砸落在地。

  高杉緩緩回頭,看著昔日同伴緩緩倒下的模樣,眼裡終是出現了仇恨以外的情緒。

  之前癒合的傷口又重新裂開,無數鮮血從裡面噴灑出來,瞬間染紅身上的浴衣和羽織。

  他的聲音低沉而滿足,似乎帶有幾分夙願終於實現的開心。

  “兩百四十七勝,兩百四十六負。真遺憾啊,銀時,我又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去廈門浪一個星期,大家等我肥來,麼麼噠~

  第47章 好多事情都是後來才看清楚

  那一擊似乎用盡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下一刻他便重重栽倒在地,逐漸失去知覺。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慢慢睜開眼來,終於伸手摸索到自己的打刀。

  朦朧之間,松陽好似就站在面前,依舊笑得溫潤如玉。

  高杉覺得自己大概是太過思念以致於出現幻覺,否則沒有理由會突然看見早已逝去多年的那人。

  儘管如此,他卻多麼希望老師能夠如同往常一樣揮出拳頭,阻止總是沉不住氣的自己。

  可惜這一切早已被註定不會再發生。

  美好的幻覺終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殘酷的現實。這件事情高杉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明白。

  活著的松陽不過是一場夢境,眼前逐漸清晰的卻是昔日同伴的臉龐。

  “我們的老師,早就不在了。能夠阻止我們的人,現在只剩下我們自己。”

  銀時的聲音平穩而冷靜,仿佛從來不曾經歷過這些痛苦。

  “你要是不服氣、不肯認輸的話,就只能用拳頭來阻止自己!”

  下一秒鐘,他便狠狠揮出拳頭,恨不能將所有怒氣都一併發泄出來。

  鋒利的武器早已飛至天際,先前的打鬥在這一刻突然演變成激烈的肉搏。

  高杉拳起拳頭,拼命揮到銀時的身上,那副姿態就像一個因為發生衝突而鬧著脾氣的暴躁小孩。

  而對方也毫不猶豫地悉數回揍過來,好似自始至終都明白自己的滿腹怨氣,卻依舊不肯相讓。

  不知何時,系在頭上的繃帶卻忽然散開,他那已經瞧不見任何東西的左眼,慢慢浸沒在一片血跡之中。

  那裡原本還隱藏著許許多多的東西,現如今卻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憎恨。

  他知道,自己確確實實是恨著銀時的。

  因為那個傢伙就這樣無視他的苦苦哀求,輕而易舉地將刀揮向曾經養育教導他們的老師,就連一絲猶豫都不曾有過。

  失去松陽之後的世界,就是一潭死水,起不了半點波瀾。

  高杉不是沒有想過一死了之,可是滿腔的憤恨和怒火卻始終讓他覺得不甘心。

  那個原本應該與自己一樣痛恨著這個世界的人,如今卻蜷縮在一間小小的房屋裡,逼迫自己忘掉所有過去,活得日益窩囊。

  這樣的情緒經過一日又一日的發酵,終是走向另一種瘋狂。

  然而信女的一番話卻忽然讓他陷入迷茫。

  如果銀時只是毀掉松陽的肉體,虛才是抹殺人格的罪魁禍首的話。

  那麼自己這麼多年的仇恨究竟是因何而來?如此歇斯底里的報復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無力尋求這些問題的答案,就像此時此刻倒在昔日同伴的面前,這種無助之感也會洶湧襲來一樣。

  直到這一瞬間,高杉這才終於願意承認一件事情——

  他真正恨的,不過是那個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師被殺,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的自己罷了。

  傷口處的鮮血越流越多,眼前的視線也逐漸逐漸模糊。

  儘管如此,高杉卻仍是聽見了那一句“儘管要踏過恩師、踏過你的屍骸,我也要守護松下村塾高杉晉助的靈魂”。

  男人緩緩勾起嘴角,勾起的笑容有著難以言明的淒涼。

  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就被逐出師門、眾叛親離,然而所有的事情好像卻只是他以為。

  為何總是等到生恩負盡、孤身一人,一條不歸路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這才能夠真正看清很多東西?

  可惜瘋狂的事情已經做得太多,自己的靈魂怕是再也無法洗清了。

  鋒利的刀刃從不遠處破風而來,狠狠插入男人的腹部。他不可置信地盯著貫穿自己的武器,終是無力支撐,癱倒在地。

  禪杖敲打地面的聲音傳入耳里,銀時早已在第一時間擋在自己的面前,大聲質問天導眾的所作所為。

  儘管意識開始變得渙散,他卻依舊知道朧正在冷言冷語嘲笑著自己。一如當初,歷歷在目。

  多年以前的無能為力、日積月累的歇斯底里、此時此刻的自相殘殺,全都迴蕩在他的腦海里,無法輕易抹去。

  高杉慢慢握緊拳頭,內心忽然充滿憤怒和不甘。

  明明就是眼前這一群人,奪去了松陽的頭顱。

  這麼多年以來,他重建鬼兵隊,聯合各方勢力,不過是為了將天導眾全部抹殺乾淨。

  可是造就這一切慘劇的罪魁禍首,現在居然還在大放厥詞。站在受害人的面前,說著什麼要替天行道。

  眼前正在進行的一切,簡直是可笑至極。

  傷口處的痛感忽然貫徹全身上下所有的部分,他的意識終於在這一刻恢復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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