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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嗒嘀嗒……’馬蹄踩在雪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在寂寥的皇陵前清脆無比,聲聲地撞擊人心,一下一下的。

  “來了,來了……”傾狂暴走的腳步一停,猛然衝到凌傲塵的身邊,再次用魔爪摧殘他那早已折皺不堪的衣袍,又蹦又跳地叫道,光看模樣,十足十的像是現代那些追星族終於等到偶像的到來,只是那雙泛起迷霧的星眸泄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凌傲塵同樣感樣身受,也是又緊張又忐忑,但還是不忘了安撫安撫傾狂,他寵溺的眼神,陽光溫暖的笑容一向都是地最好的‘安定劑’。

  ‘嘀嗒嘀嗒……’轉瞬間,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出瓏在他們的視線內,速度很快,但是很穩,隨著它越來越接近,兩人的心也越跳越快,幾乎都快跳出胸腔了。

  ‘吁……’翹首以待的馬車已停了下來,然而翹首以盼的兩人卻像被定住了一般,動也不動,雙眼只是注視著馬車瞧。

  傾狂很想奔上去,掀開那道帘布,但是雙腳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怎麼也移不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人情怯吧!心中早有預感是一回事,收到消息是一回事,現在,人就在眼前的馬車裡又是另一回事。

  從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這一回,她是真的怕了,她怕這其實只是一場夢,一場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夢境,怕只要她一動,這個夢就醒了,心中的期待也隨著粉碎了,她怕,真的怕了。

  怕中又帶著希冀,多想,多想立即衝上去,掀開那道隔絕了她的視線的帘布,只要掀開了那它,她就可以見到他們了,可以見到她以為這一輩子會永遠失去的他們,可以見到失而復得的他們……

  她的皇帝老爹和美麗娘親!她最愛最愛的雙親!”

  感受到她的忐忑不前,凌傲塵心疼地抽出手臂,將她緊緊地攬入懷裡,低頭輕聲道:“子風,你的父皇母后正在等著你呢!”

  父皇母后!身子又不可抑制地一震,傾狂灼熱的目光依舊盯著馬車的帘布,終是鼓起勇氣,抬起萬千重的腳朝著馬車的方向踏步而去,凌傲塵半步不離地攬著她。

  兩人的眼裡只看到了那一幕粗糙的帘布,而坐在馬車前,一頭如瀑布般的銀色長髮毫無束縛地散在腦後的銀月仙人卻被完完全全地忽視掉,然而他一點也不以為意,雙目淡陌疏離,清俊的臉上也無甚情緒,只是著你注意看則會發覺,比之在渭江上所見,他虛無的氣息中似乎多了點人性。

  站在馬車前,傾狂垂於身側的一雙小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不停地做著深呼吸,胸膛有著壓仰著的起伏,似乎停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頓之間,終於,沙啞艱澀的聲音中帶著小心翼翼的叫喚從濃動的咽喉里溢出來:“皇帝老爹,娘親?”以她的如今的修為,即使隔著帘布,她也完全可放開意念去感知,憑地對她皇帝老爹和娘親氣息的熱悉,很輕易便能感知出來的,但是她沒有這麼做,除非見到人真真實實地站在她的面前,否則她都覺得沒真實感。

  天地一下子靜了下來,只迴蕩著地那一聲叫喚,輕易地能讓聞者落淚。

  頓了一下,馬車裡都沒有動靜,傾狂的心已然提到了極點,一口氣緊緊地憋著不敢鬆開,就在她幾乎在窒息的時候,馬車的帘布動了一下,霍然被掀開了。

  轟……就在這一刻,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沒有飄落的雪花,沒有花糙樹木,沒有風,沒有皇陵,沒有馬車,沒有銀月仙人……天地間唯有那對熟悉到骨子裡的壁人,即使他們削瘦憔悴了不少。

  一襲普通布衣依舊掩飾不住高貴威嚴的中年男子擁著一位略顯虛弱卻依舊可見風華絕代之色的女子從掀開的帘布後探出身子,兩人慈祥而激動地看著傾狂,均是水霧朦朧,尤其是絕色女子,早就淚流滿面了。

  這一對中年夫婦赫然就是應該已經養在皇陵里的龍麟先皇莫龍愷和莊賢皇后楚芸煙。

  “狂,狂兒……”莫龍愷和楚芸煙顫顫地伸出手,聲線不穩地叫喚了一聲,這一聲,是如此的慈愛,如此的激喜,如此地心酸,如此的蒼桑。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他們終於又見到了他們的寶貝了,他們的狂兒似乎漂亮了許多,英氣了許多,身上的龍袍仿佛就是為她而出現在這個世間一般,她就是天生的王者,永遠都是那麼耀眼如日月星辰,只是,她,似乎瘦了,憔悴了,這一年來,承受失親之痛的她該是如何度過這日日夜夜呢!

  “皇帝老爹,娘親……”一聲‘狂兒’徹底將傾狂接回了現實,整個人立即化為一陣狂風從凌傲塵的懷裡奔進莫龍愷和楚芸煙的懷裡,一手抱著父親的腰,一手攬著母親的柳腰,整個頭顱就這麼埋在他們的胸前,像個剛歸家的迷路孩子般嗚嗚地低聲哭泣起,發泄這一年來因雙親的離去而承受的滔天巨痛。

  一向堅強,從未掉過一滴眼淚的傾狂就這麼在她雙親的懷裡哭得個稀里嘩啦的,簡直比天下紅雨還要令人驚奇,然而安靜站在馬車邊的凌傲塵卻沒有絲毫驚訝,有的只是滿心的心疼與感動,禁不住也紅了紅眼眶,揚起的嘴角有著震動的幸福。

  懷抱著寶貝,感受著她體溫,聽著她低低的嗚咽聲,莫龍愷和楚芸煙的心揪得痛不欲生,兩行清淚從各自的臉上滑落,抱著傾狂的手勒緊地仿佛要將她給揉進體內。

  不知何時,銀月仙人已經從馬車駕座上下來,將位置讓給這一家三口。

  “狂兒,狂兒……”聲聲的呼喚是父母親對於再見心愛女兒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叫喊,仿佛只有這樣一直叫著,才能填滿一年多來的思念,才能讓自已相信,在他們懷裡的真的是他們的女兒,而不是隨時都可能驚醒的夢。

  “皇帝老爹,娘親,娘親,皇帝老爹……”悶在父母親的懷裡,一聲聲帶著女兒心的撒嬌與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激喜,千言萬語只化為這一聲一聲地呼喚,直達心靈的彼岸,心裡空置許久,冰冷許久的某一處,隨著這一聲聲的呼喚而漸漸被填滿了。

  雪花紛飛中,一家三口緊緊相擁,就像是一個永遠拆不開的鐵三角,三個人一條心,誰也少不得誰,因久別再聚的激喜而流下的淚水交織在一起,匯聚成濃濃的親情猶如春暖花開的清香飄散向世間的每一寸角落。

  不知就這樣擁在一起擁了多久,還是一家之主的莫龍愷先恍過神來,微微放開了抱住傾狂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抬頭看向凌傲塵,微微一笑,儘是滿意與讚賞。

  “好了,好了,都已經是當皇帝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人家看見了會笑話。”輕輕拍了拍還窩在愛妻懷裡的愛子,唔,愛女,莫龍愷猶帶哽咽地取笑道,英挺的眉宇間夾雜著些許滄桑憔悴,雙目卻炯炯有神,歡喜異常的神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像只駝鳥一般縮在楚芸煙懷裡的傾狂吸了吸鼻子,依舊不捨得離開溫暖柔軟,充滿母愛的懷抱,悶著聲反駁道:“皇帝老爹還是個當了二十幾年皇帝的人呢!你都可以哭鼻子,我一個小女孩哭有什麼可笑話的。”

  一句話說得莫龍愷頓時語噎,確實,他這個當了二十餘載皇帝又是當父親的男子漢大丈夫都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她只不過當了一年的皇帝又是個當女兒的小女孩沒哭得將他給淹沒已經算是客氣了。

  偏偏此時他的臉上猶帶淚痕,想不承認都不行,他怎麼忘了他的女兒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呢!心田漲得滿滿的,伸出大掌猛地拍向女兒的肩膀,笑罵道:“臭小子,這種時候還不忘了頂撞你老爹,看我不打你。”

  “哎喲。”莫龍愷的手掌剛一落下,傾狂就大叫地仰起一張掛著兩行淚痕的小臉,配上那雙晶亮的水汪汪眼眸,真是我見猶憐啊!

  揉了揉剛被拍的肩膀,委屈的撇了撇嘴,又撲進美麗娘親的懷裡‘哭訴’道:“娘親,痛。”

  一句‘娘親’叫得楚芸煙心頭軟得一塌糊塗,母愛立即泛濫,一句‘痛’,叫得她更是心疼不已,真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輕柔地捶著傾狂被‘打痛’的肩膀,楚芸煙睜著雙猶帶淚光的漂亮眼睛責怪地瞪著‘痛下毒手’的莫龍愷,嗔怪道:“你看你,下手沒個輕重的,打壞了我的寶貝,看我還理不理你。”顯然,在一個母親的面前,就算她的孩子是金剛不壞之身,被人打一下,都會像挖了她的肉一般心疼,在她的眼裡,懷裡的只是她的十月懷胎的寶貝,不是什麼天下無敵的無階高手。

  水霧朦朧的淚眼頓時晃得莫龍愷心神俱醉,滿滿的疼惜之情溢出,差點就聽不清她嗔怪的話,要不是眼角瞥見縮在母親懷裡裝柔弱的傾狂正衝著他壞笑地撇撇嘴,他一定會忘乎所以地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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