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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她身子已然衰敗,僅僅這麼一站就晃動地劇烈,腳下一軟差點跌倒。秦楚青根本不用去躲,秦蘭氏的手已經頹然落下。好在身邊粗壯婆子反應快,一把撈起她按在了椅子上坐好,不然的話,摔到地上怕是要添傷痛。

  秦楚青駐了足,微微垂眸,靜靜看著秦蘭氏。

  秦蘭氏胸口起伏不定,劇烈喘息著,咬著牙說道:“一千兩。再不能少了。”

  秦楚青理也不理,舉步就走。

  秦蘭氏最終恐慌了,連連說道:“八百!”“五百!”“三百!三百還不成嗎?”

  眼看著秦楚青已經完全走出了屋子,根本沒法追上她的秦蘭氏到底絕望了,哼哼著說道:“兩百就兩百吧。”

  這話一出口,秦楚青方才駐了足。

  “當真?”

  秦蘭氏當即就想反悔,但話到了嘴邊,繞了一圈最終說道:“嗯。當真。”

  “老太太想必已經將地契帶在了身上罷?”秦楚青就笑,“既是如此,何不現在就將它給我?當場銀貨兩訖,倒也便利。”

  當場?

  秦蘭氏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一想到那張原先至少能值八千五百兩的東西如今只能換得兩百兩,她只覺得自己心頭上被人剜了一刀,血淋淋地疼。卻也別無他法。如今太妃已經進了牢獄,龍涎香的事情已然敗露、盧家人再沒和她聯繫過。這塊地在旁的地方短期內還賣不到這個價格,而秦楚青又不肯買其他的。於是只能心裡流著血,顫抖著手拿出東西,當場交予了秦楚青。

  秦蘭氏只秦楚青笑道:“老太太若是還想繼續賣東西,不妨找我。自然會給老太太個好價格。”

  秦蘭氏已經被這兩百兩灼得心裡也疼肉也疼肝也疼。如今銀子在手,燙手山芋也已經除去,不必愁其他東西,哪還樂意再和秦楚青做交易?

  立刻吩咐了身邊的婆子扶了她朝外慢慢行去。

  臨起身時,秦蘭氏覺得口乾舌燥。又發現身上都是汗。這才反應過來,先前心緒起伏太大,竟然耗去了大半的氣力。

  這樣的時候,最好的就是能飲上一杯茶了。

  秦蘭氏看了看旁邊几案上的那杯涼了的茶,想了想,端起來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

  ——不管這茶值多少銀錢。左右是秦楚青的,喝了就是多占了點王府的便宜,何樂不為?

  這樣想著,她的心裡到底是舒坦了些。

  斜睨了秦楚青一眼,道了聲‘果然是小家子氣,鐵公雞一般一毛不拔’,這就讓那婆子扶了,努力挺直脊背朝著外頭行去。

  陳媽媽剛才就過來了,一直在廊下留心看著,當真是被秦蘭氏這副做派氣笑了。

  眼見秦蘭氏走遠了,陳媽媽便走到屋裡來,與秦楚青說道:“太太也真是好氣性。她這樣的脾氣,太太也能忍得。只是,那銀子就由著她這麼拿去了?這地,可是對太太來說沒有半點兒的用處啊。”

  煙羅也在旁說道:“雖然這個價格買個地不錯,不過那地情形如何,太太終究是不曉得的。先前太妃想買,也不過是因了位置好罷了。若是她誆了您,故意做出那般的模樣讓您來買,那可怎麼辦?”

  雖然兩人說這話有些逾越,但秦楚青知道她們是為了她好。

  秦楚青笑了笑,說道:“無妨。”

  雖然陳媽媽她們不太清楚,但秦楚青曉得,當年分家的時候,已經派了人查過,二房帶去的這些可都是好東西。無論莊子田地房屋,都是上乘。這塊田地便是其中之一。

  更何況,她買下這塊地方,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多一個好田。她另有目的。

  看看天色,還不算晚。若是出門一趟,也還來得及。

  秦楚青邊將田契遞給陳媽媽,便吩咐了她貼身擱著,先不必收起來。

  然後,吩咐道:“準備一下,我要出一趟門。”又讓陳媽媽和煙羅兩個人跟著。

  煙羅不明所以,順口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秦楚青這便笑了。

  “刑部。”她看了看震驚不已的煙羅和陳媽媽,“我覺得,有必要去看望一下太妃了。”

  第139章

  秦楚青本想著不過是出趟門罷了,隨意點就好。誰知道身邊的人卻對此極其重視。

  煙柳垂眸想了半晌,說道:“今日太太去的畢竟是刑部。要不然,換身素淨點的衣裳?”

  “素淨了做甚麼?”煙羅對此十分地不以為然,“我倒覺得,應該穿得漂亮點。”

  她拿了秦楚青一身緋色繡白蝶的外裳,在秦楚青身上比量了片刻,甚是滿意地點點頭,“就該鮮亮些。”又朝西側院那邊的方向嫌棄地望了眼,“氣不死她們!”

  “說的甚麼話!”陳媽媽嗔怒地戳了下煙羅那正忿忿鼓起的臉頰,“瞧你這副模樣,哪兒有半點王妃貼身大丫鬟的樣子?也就劉亭那個眼戳的,竟是瞧上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丫頭!”

  煙羅和劉亭倒是對歡喜冤家。兩人見了面,沒事就拌拌嘴。任誰都看出來兩個人間有點甚麼了,只是他們倆未曾點破,大家就也瞧個熱鬧。沒事的時候,就拿煙羅來取笑一番。

  煙羅這兩日已經聽得麻木了,也知道主子們有意撮合她們兩個。見陳媽媽這個時候提起劉亭,就不羞不惱地笑道:“這是他有眼力價。我可比他厲害多了。”

  陳媽媽無奈地說了她一番,看著煙柳在旁小聲地取笑煙羅,見兩個丫鬟在旁說笑了,轉而與秦楚青說道:“我倒覺得王妃像尋常那般穿出去就好。”

  秦楚青也有此意。

  她看了眼後知後覺地開始臉紅的煙羅,說道:“正是如此。不過是見個人罷了,無需太過費心。”

  煙羅和煙柳這個時候已經將心思收了回來。她們都不太贊同陳媽媽的提議,兩個人小聲地抗議了幾句。

  秦楚青正要幫陳媽媽辯駁一二,就聽陳媽媽氣定神閒地道:“你們真當那樣就氣到那些人了?錯了不是。太太說得對,越是不將那人放在眼裡,越是看上去沒當回事,對方反倒是更加氣憤。”

  秦楚青不過是怕麻煩,故而如此。誰曾想被陳媽媽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當即哭笑不得,隨著她們瞎琢磨去了。

  下了要過去的決心後,秦楚青便遣了莫玄提前去刑部那邊知會一聲。等待回信的時間,足夠她準備。待到莫玄來稟說是即刻可以出發時,秦楚青已然收拾妥當,這便直接出了門。

  到了刑部後,秦楚青剛剛下車子,便在不遠處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挺拔從容,淡然孤傲。

  正是霍容與。

  秦楚青之前也想過,莫玄既是知曉了她要出門的消息,許是會告訴霍容與一聲。卻沒料到霍容與居然親自到了這裡來迎她。

  霍容與看著秦楚青意外的模樣,低低笑了。抬手為她捋好鬢髮,握了她的手與她前行,待到旁人離得遠了聽不見了,他才輕笑著問道:“怎麼不遣了人與我說聲?你這樣過來,終究不太妥當。”

  秦楚青知道他是擔心她。

  蘇晚華做過的事情,她不過只知曉冰山一角。但即便這樣,依然覺得此人心思陰沉,讓人不寒而慄。

  那麼,與蘇晚華相識多年、更加知曉她行為處事的霍容與,這般提防她,便也情有可原了。

  秦楚青心中溫暖,用力回握了霍容與的手。轉念想到一事,又有些擔憂。

  如此一來,有些話或許便沒法當面質問蘇晚華了。

  比如,藍蕊的事情。比如,那塊地非買不可的真正原因……

  這些都和霍玉鳴的身世有關係。若是暫時不想讓霍容與知曉的話,看來,等下只得見機行事了。

  先前莫玄過來的時候,已經和刑部打過招呼。此時刑部的一位司務便候在了裡面,正等著引了秦楚青進去。

  他顯然沒料到霍容與會過來。見到夫妻二人後,先是極大地震驚了下,這才將身子弓得更低,引了兩人往裡行去。

  秦楚青上一次進到刑部,還是在太。祖那個時候。此時過去見蘇晚華有何需要注意事項,她便一一詢問了這位司務。

  司務詳細解說後,一行人便到了一個‘院子’。

  說這裡是‘院子’,其實並不確切。準確地說,這裡是一個用鐵質柵欄圍起來的一個地方。在這個地方的最中央,是一座大屋子。屋子的旁邊,又有一小排緊挨著的獨立小屋。

  很顯然,中央的那個大屋子,便是刑部的大牢了。而那些小屋——

  “王妃可是要即刻見她?請這邊走。”

  那司務帶路的地方,正是朝著那些小屋去,“王妃無需擔憂。太妃在這裡並未受到任何的難為。”

  霍容與和蘇晚華不和的消息,在京城裡並非甚麼秘密。但秦楚青和蘇晚華不和,卻少有人議論起來。故而這司務摸不准秦楚青過來的真正目的,只能依了平日的習慣來寬慰秦楚青。

  聽了他的話,秦楚青恍然明白過來,那些獨立的小屋,恐怕就是關押較為有身份、有體面的罪人之處。

  旁邊那個大房屋,便是刑部的大牢了。

  秦楚青又忍不住朝那大牢看了兩眼,這才與霍容與一道,跟了那司務折轉了個彎兒,朝著低矮房屋處的一間行去。

  一開門,就是撲面而來的cháo氣,還有一種淡淡的長久閒置物品的霉味。

  屋中,蘇晚華端正坐著。衣衫完好,氣度端莊。眼神些微迷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出神。

  乍一看過去,這樣的情形倒不像是在牢中,更像是世家太太正在屋子裡閒看落花。

  秦楚青和霍容與靜立了會兒。在這期間,蘇晚華沒有任何的表示和動作。他們倆亦是沒有出聲,也未有旁的舉動。

  司務看得冷汗都留下來了。

  他深知自己不該在這個地方杵著,可是他司職所在,又不得不在這個地方守著。

  正左右為難間,他一轉眼,就瞧見旁邊有個黑衣男子朝他點了點頭。

  司務先前已經和對方打過一次照面了,自然認得莫玄。

  莫玄先前就和他提過,若是王妃過來探望太妃,屋門需得開著。如若不然,即便是發現了裡面有突發的狀況,莫玄也趕不及過去相救。

  司務當時還覺得不過是大驚小怪罷了。一個被縛住手腳的沒甚氣力的婦人,能夠鬧出多大的事情來?只能是些小打小鬧罷了。

  但是此時此刻,司務卻在蘇晚華轉過頭來的剎那瞧見了蘇晚華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滿是嘲諷。眼神里,卻是十足的恨和滿腔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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