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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姐夫。多謝你們!若不是你們,沒有我的今天!”

  少年鏗鏘說完,語聲已然哽咽。再抬起頭來,眸中竟是含了氤氳濕氣。

  秦楚青頗為動容,忙道:“你這是做甚麼?自家人何必這樣多禮。快快進屋去罷。大家都還等著呢。”

  秦正陽還欲再言,霍容與卻眉端微擰,沉聲說道:“這是何意?”

  話語中竟是帶出了點淡淡的慍怒。

  秦正陽本就敬畏他,再看他這般模樣,不知是何緣故。思量了下,正想著怎麼應答更為妥當,就聽霍容與冷冷說道:“從軍不過是第一步罷了,往後才是真正需要努力之時。若是單單這樣已經欣喜若狂,今後怎堪擔當大任!”

  他這話語氣含霜冷意肆虐,對激動情緒中的秦正陽來說不啻於當頭一棒。

  少年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般恭敬的對待居然換來了霍容與的冷言相向。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著霍容與。

  直到屋內人覺得等待時間太久陸續走了出來,秦正陽才“嗷”地一聲叫,跳將起來,又上前跨了兩步,“姐夫!幸虧你說一說我。沒錯!就是這樣,往後需要我更加努力才行!”

  他急急跑到了大家的面前,激動地說道:“大家何苦那麼悲傷?今日,才是我需要拼命努力的開始!從今以後,我要更加努力,十倍、百倍地加油干,好好地賺個戰功會來!”

  少年郎眉眼飛揚興高采烈,將先前臉上的悲傷與鬱氣一掃而光。

  看著秦正陽如今的模樣,常姨娘又忍不住落了淚。生怕自己的行為打斷了如今和樂的氣氛,她忙掏出來帕子,轉過臉去,將淚水輕輕拭去。

  秦立謙就在她的身邊,自然看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了她兩句。

  秦正寧看見了秦楚青與霍容與,上前招呼著她們過去。

  秦楚青往前走了走,這便看見了寧王府的世子妃身邊站著的小姑娘。

  一身漂亮的紫色衣衫,襯得漂亮的小臉更加潤潤的。只是平日裡愛說話的漂亮眼睛,此刻卻是盛滿了愁霧,看上去甚是哀傷。

  霍玉暖的眼睛紅彤彤的,看了看秦楚青,這就癟起了嘴。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努力扯了個笑容出來。

  秦楚青望著她顯然剛剛哭過的模樣,只做不知道。上前撫了撫她的頭髮,輕聲問道:“暖兒怎麼了?可是心裡難過?”

  “是!”霍玉暖毫不避諱地大聲說道:“他說走就走了,原先講好的歡送晚宴沒用了。我給他準備了一半的禮物用不上了。總而言之,一切太突然了,我還沒做好準備!”

  秦正陽不知該和她說甚麼好,只能笨拙地安慰了兩句。小姑娘本是扭過頭去不理他,被他哄了兩句後,哇地下哭了,撲到他的懷裡不住抽泣。

  小小的女娃娃,很多大道理都還不明白。用先前霍容與那番話去講道理或是勸慰,都沒甚麼用處。

  秦正陽就一點點耐心地開導他。

  霍玉暖先前已經想通了讓他上戰場。如今不過是突然被這事兒給驚到了,所以不太容易接受罷了。她本也不是不懂事的性子,秦正陽稍稍安慰了些,倒也慢慢止了抽泣。

  只是由於安慰她,耽擱了好些時候。看看時辰,便不太夠用了。

  秦正陽有些慌張地環顧四周。

  父親、姨娘,兄長、嫂嫂,姐姐、姐夫,還有暖兒和陪她過來的世子妃。

  都是很親的親人。都在期盼地看著他。

  到底該主要和哪一個道別?

  時間都不夠用啊!

  秦正陽一急,心裡慌張,瞬間沒了主意。

  就在這個時候,霍容與朝他微微頷首,指了院子的一角,與他說道:“你隨我來。”

  秦正陽雖然敬畏霍容與,但這個時候,卻因著掛念親人而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秦立謙還算是較為好些,與秦正陽輕喝了聲,道:“王爺有心要提點你幾句。還不快去!”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霍容與這般叫了秦正陽過去到底是因了何緣故。

  就連淚水有些止不住的常姨娘也推了秦正陽一把,“王爺到底是上過戰場的。你多聽聽他的,准沒錯。”

  一語驚醒夢中人。

  秦正陽忙小跑著跟了霍容與過去。中間還因沒有看清腳下的一個石塊而被絆倒了,踉蹌了下方才站穩,繼續邁著步子朝霍容與奔去。

  常姨娘看著他那冒冒失失的模樣,心裡一陣擔憂,又是一串淚珠子落了下來。

  秦立謙在旁說常姨娘:“你既是捨不得讓他走,那便讓他留下來便是。一邊讓他走了,一邊又難受成這樣。何苦來哉?”

  他還記得,當初是常姨娘比他先答應了讓秦正陽去從軍。

  常姨娘邊抹著眼淚邊說道:“孩子爭氣是好事。我不能阻了他的前途。他想做,就讓他去做罷。”

  聽了她這話,秦立謙的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先前答應得慡快,可是一想到自家的兒子真的要上戰場,他終究還是不太捨得。

  他們在那邊細細說著話,秦楚青卻是看到楚新婷的臉色不太好看。忙上前扶了她問道:“怎麼樣?可是哪裡不舒服?”

  秦正寧剛剛一直在遙望著正在說話的霍容與和秦正陽,沒有留意這邊。直到秦楚青開口問起,他扭頭去看,才發現楚新婷的神色確實不太對勁。嘴唇愈發蒼白了點,臉上卻有些cháo紅地過分。

  他忙也好生去問,楚新婷卻是擺擺手說道;“沒甚麼。不過是站得有些久了。有阿青陪著我就好了。”

  幾個人都在這邊說著話,秦立謙自然也留意到了。細問之下,知道是楚新婷不太舒服,忙讓秦楚青扶了她進屋去坐著歇下。

  秦楚青就順勢與世子妃商議:“暖兒許是也累了,不如也進屋休息下罷。”又和霍玉暖道:“等下和爹爹兄長說一聲,小六和容與商議好了後就來和你說聲,如何?”

  霍玉暖剛要點頭,想想等下就要再也瞧不見秦正陽了,心裡頭一陣難過,堅定地搖了搖頭。拉著世子妃的手,靠在她的身側,眨著大眼睛直盯著秦正陽那邊瞧。

  世子妃歉然地笑笑,“這孩子被我們慣壞了。阿青先進去罷。”

  秦楚青這便趕緊扶了楚新婷進屋。

  兩人在屋裡坐下,不待楚新婷開口說話,秦楚青已然瞭然地笑笑,問道;“怎麼樣?可是餓壞了?”

  楚新婷沒料到自己沒說出來秦楚青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朝屋子外頭看了眼,見秦正寧和秦立謙他們都沒注意到這邊,方才半掩了口與秦楚青說道:“是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每次吃了都要吐,但是就是忍不住覺得想吃。”然會吃了還要吐。

  看了她那無奈至極的模樣,秦楚青寬慰道:“兩個人要吃,自然比你一個人吃的時候需要更多。加上你近日來不思飲食,不餓才怪。”

  說著話的功夫,又命人端了水果點心過來。她親自拿著刀細細削了,又切成了小塊擱到盤子裡,方便楚新婷使用。

  待到‘消滅’了兩個果子,秦正寧朝門裡看了眼。兩人會意,俱都站起身來。秦楚青就扶了楚新婷,兩人相攜著出了屋。

  果然,霍容與和秦正陽已經談完。但,秦正陽將要離去的時刻也到了。

  待到將自己的包袱背好,手裡拿著當初報了名的文書,秦正陽悲從中來,噗通一聲跪下,對著秦立謙使勁地磕了三個頭。

  那三個頭又響又重,常姨娘看著,淚珠子又冒了出來。

  秦正陽生怕自己不忍心,別著頭不去看常姨娘,瓮聲瓮氣地說道:“你們要保重身體。我、我走了啊!”

  說罷,他怕再多停留一刻都捨不得離開,忙轉過身去。而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少年的身影漸漸遠離。

  既堅定,又孤單。

  常姨娘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秦立謙也眼圈兒紅紅。緊接著,霍玉暖‘哇’地一下子大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連秦楚青也紅了眼眶。心裡頭太過酸楚。好在身邊的霍容與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用他手心的溫度一點點暖熱了她的指尖,這才讓她心裡的難過消弭了點點。

  霍容與還有許多政事需要處理。特意抽身過來一趟已經耽擱了不少時候,如今秦正陽已經離去,他半刻也不能耽擱,需得儘快回去。

  剛和伯府眾人說過,他正要與秦楚青道別,忽地看到旁邊一輛馬車駛來。頓時臉色一變,周遭的氣氛瞬間冷凝了下來。

  馬車在他們身邊驟然停下。車子上面跳下來一個人,臉上陪著笑,朝著兩個人恭敬行了禮,而後在霍容與冷冷的目光中,甚是艱難地與秦楚青說道:“陛下口諭,急召敬王妃進宮覲見。”想了想,又壓低了聲音好生問道:“王妃可有空閒?”

  若是旁人被陛下傳召,他定然不會有此一問——皇上下旨,誰敢不從?

  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對待這位王妃的態度,林公公覺得還是先問一聲的好。特別是在敬王爺也在場的情況下。不然的話,到時候若是爭執起來,豈不是兩邊討不得好處去?

  霍容與想也不想就說道:“不去。”拉著秦楚青走了兩步,發現她指尖依舊冰涼一片。

  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看似無悲無喜,但是雙眸里蘊含著的顯然是極大的悲傷。

  仔細一想。也是。秦楚青多年征戰沙場,怎會不知道戰場的兇險?一個疏忽,怕是性命就要交代在上面了。

  雖然她一直在寬慰親人,但,她的心裡也一定是極其擔憂的。卻又不能在親人面前表現出來這種憂慮。因為秦正陽決定了一定要從軍,她不能阻了他前進的腳步。

  霍容與盯著她細細看了半晌,突然,將手鬆開,把她往林公公那邊稍微推了一下下。

  “你且去一會兒罷。”他沉沉地說道:“切莫太晚回來。”頓了頓,又道:“我早些回去等著你。”

  秦楚青有些不解,“你當真?”她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願,笑道:“你不讓我去,我便不去了。”

  霍容與深吸口氣,閉了閉眸,“去罷。”他撫了撫她鬢邊的發,“記得早些回來便好。他是守諾之人。無需擔憂。”

  秦楚青莞爾。他這最後一句,竟是在勸她麼?

  知道霍容與此刻定然是忙碌之極,片刻都無法再耽擱了。秦楚青也不再糾結,當即跳上了林公公帶來的那輛車子,朝著霍容與揮了揮手。這便趕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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