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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消失了,手消失了,五臟六腑,全都化成了灰燼。

  葛洪死了,徹底消失了。

  始終握著劍的南星看著那一堆灰,不由一笑,瞬間失去所有的力氣,往旁邊倒去。

  “南星!”

  邱辭伸手抱住了昏死過去的南星。

  劍咣當落地,擲出一聲沉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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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沉,晚霞滿布天際盡頭,映得弄堂里霞光萬丈。

  陶老闆看看表,到了澆花的時候。他將花灑裝滿水,澆著花。不一會大黃叫了起來,他以為是去超市屯糧的馮源回來了,探頭喊道:“馮源,你回來了?快去把飯煮上。”

  但沒有馮源的應聲,他這才想起剛才大黃叫的時候銅鈴響了,那肯定不是馮源,怕是來客人了。他放下花灑,走到店裡一瞧,卻看見渾身是血的邱辭背著同樣滿身是血的南星走進來,大黃焦急地在一旁轉悠。

  陶老闆大驚,上前去看南星的狀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邱辭看見陶老闆,笑了笑,疲憊得幾乎沒有了力氣,他說:“葛洪死了。”

  陶老闆愣了愣,頓時老淚縱橫,既為了南星高興,也為了南家高興。

  葛洪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雙眼含淚,顫聲說:“快、快把南星背進去。”

  邱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力氣,見到陶老闆時就已經覺得沒有力氣了,但他還是提著灌鉛的腿走了進去,直至將南星放到床上,才倒在一旁。他側身撫著南星的臉,一手抱著她,也為南星高興。

  懷中人睡得很沉,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唯有滿心愉悅。

  在夢裡,南星久違地看見了她的父母,還有祖父。

  這一次,夢境沒有崩塌,沒有變成夢魘。

  沉睡的南星,眼角有淚珠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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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星沉睡了三天,馮源天天跑過來探個腦袋問:“還沒醒啊?還沒醒啊,不會變成睡美人吧。”正削著蘿蔔皮的他一想,推了邱辭一把說,“快去親南星一口。”

  一隻手還吊著紗布,眼見的地方都是傷的邱辭被他一推,臉都白了。他輕輕嘆息一聲,馮源好奇問:“你為什麼嘆氣?”

  邱辭看著他,說:“我嘆我為什麼身受重傷,不然就可以揍你了。”

  馮源嚇得蘿蔔都要掉了,抗議說:“為什麼揍我?”

  “想揍。”

  “哇,你這人不講理。”馮源抖了抖手裡的蘿蔔給他看,“我還努力了給你做午飯,你揍我,我就罷工,讓你吃陶老闆做的菜。”

  邱辭想到陶老闆的手藝,語氣溫和了:“不揍了。”

  “哼。”馮源又認真說,“不過你真的得去試試親南星一口,說不定童話是真的呢?”

  邱辭“哦”了一聲,沒告訴他,這兩天他早試過了,早起一親,睡前一親。然而童話沒有成真,他的星星姑娘還是在睡覺,沒有醒過來。

  他走到南星房門口,敲敲她的門,多希望她能應一聲,但沒有動靜。他說:“我進來了,南星。”

  南星的衣服和身都已經讓保姆換過洗過了,現在的南星躺在床上,除了臉上有點細碎的傷痕,看不出她剛剛血戰過,真像是在睡覺,安安穩穩,又舒服的模樣。

  邱辭坐在床邊看著她,說:“南星,你到底去了哪裡,連魚都找不到你了。你快點醒過來吧,再不醒,我要瘋了。”

  南星沒有任何反應。

  邱辭自言自語說:“好吧,看來你不怕我瘋。”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說:“王子來了王子來了,星星公主你還不醒。”

  南星依舊睡得香甜,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邱辭輕輕嘆息一聲,如果不是南星的睡相太好,又有陶老闆說她每次疲累時都是用睡覺來恢復體力,他真的會擔心瘋。

  “哪裡有王子?”

  在床邊坐了半晌的邱辭聽見聲音,驀地一愣,偏頭看去,南星微微睜眼看他,又問:“我怎麼沒看見。”

  邱辭頓時露了笑,俯身在她唇上用力親了一口,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在這,看見沒?”

  南星一笑:“臉皮真厚。”

  邱辭笑看她,問:“睡好了嗎?”

  “嗯,我做了很多好夢。”南星仍然躺著,回味著夢裡的一切,“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

  她緩緩坐起身,說:“我休息好了,有力氣為我們南氏一族開生途了。”

  ——解開死陣,開生途,讓所有困在陣中的親人都可以轉生。

  或許一年、兩年後,她走在路上,看見的嬰兒,就是其中一個南家人。

  屋內除了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小黑小白,還有陰陽兩魚也遊了進來。正抱著南星開心的邱辭輕輕嘆了一口氣,無比真誠地對它們說:“要不,我教你們怎麼搓麻將?”

  否則,他還怎麼安心跟南星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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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皎潔,銀白月光滿鋪庭院,似夏日凌晨五點的光景,安靜得沉寂。

  邱辭陶老闆馮源將院子裡的桌椅搬走,站在廊道看著庭院中的南星,沒有誰說話,怕驚擾了這種安靜。

  院子的地面上,畫著一張巨大的符文,南星畫了足足半個小時,絲毫不敢出錯。

  筆點硃砂,畫得滿院紅意,與白色月光相輝映,似連月色都變成了胭脂紅色。

  許久,馮源才開口問:“南星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開生途。”陶老闆說,“南家人離開死陣後,還不算徹底脫離束縛,南星還要為他們開生途,指引前往轉生的地方。”

  馮源瞭然:“原來這個符文是開生途用的,但那麼多人,很難指引吧?”

  他是陰陽兩界的人,知道生途,但平時一個人兩個人去還好,這三百多個人,那得多大的能耐。南星小姐真的很不簡單呀。

  很快馮源就知道南星是怎麼開生途的了,符文已成,死陣現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張巨大的網,線連線,密不透風,就連一根手指頭都伸不出來。那張紅色大網下面,有數百個魂魄被死死縛著,就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

  但他們沒有哀嚎,南家人的骨氣哪怕是過了幾百年,也不會消失。

  他們靜靜坐在大網下面,似乎並沒有在這個地方待上多久。

  南星在夢裡見過他們無數次,可沒有一次看過他們被困在死陣中的模樣,一瞬心有酸楚,她擔負的算什麼,她所謂的苦也至少是自由的,被困在死陣中的族人,沒有自由地度過了幾百年,才是真的苦。

  早在一旁站著的邱辭將盛了葛洪的血的瓶子遞來,見南星發怔,輕聲說:“南星,快解開死陣吧。”

  南星輕輕點頭,接過瓶子。她以筆沾血,走到死陣中心,血漸漸凝聚在筆尖,形成血滴,終於緩慢地脫離筆尖,落在死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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