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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非扣上手環,拉下了衣服拉鏈,露出底下緊實的胸膛,說道:“馬上開始二次激活實驗,馬上!”

  第4章 來使(一)

  大齊邊境,鎮北王府。

  京城來使坐在下方。一路上,他聽了很多關於鎮北王的傳聞,腦海中已經形成了對這個戍守北疆近百年,兩朝天子駕崩都未曾返回京都的王爺的大致印象。

  可怎麼也沒想到,在上首坐著的會是這樣一個人。

  鎮北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親弟,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自他十七歲晉級天境之後,便帶領十萬軍隊戍守邊疆,如今應當已有一百一十三歲。

  只是他看著坐在上首生得跟當今聖上有七分相似的男子,除卻那一頭束在玉冠之中的銀髮外,俊美面容竟看不出絲毫風霜與歲月的痕跡。

  他依舊如同當年那個率領十萬兵馬遠赴邊疆的少年郎,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不過身形高大了許多,也多了屬於成熟男子的魅力。

  這次回得京都,怕是要攪亂一池春水,讓一眾待嫁貴女的心都為這神秘俊美的鎮北王所牽動。

  來使這樣想著,目光落在鎮北王身上,只見他在這生著火爐的室內都還穿著繡有銀龍紋樣,邊緣裝飾著純黑靈獸皮毛的黑色披風,手上戴著冰蠶絲手套,除了一張臉以外,其餘部分的肌膚竟是一分都不露在空氣中,仿佛畏冷至極,連那低垂的睫毛都要怕冷地染上北地的風霜。

  這讓人不禁想道,這樣怕冷的一個人,如何在這北地戍守近百載?

  此時,有侍女斟上茶來,來使抬手摸了摸溫熱的茶杯,露出笑容。

  他當然喝得出這鎮北王府招待自己的茶是上等的金駿眉,香氣霸道,與尋常金駿眉又有所不同。

  想到這裡,來使抬起頭來,對坐在上首的人說道:“想不到在邊關也能喝到這等好茶,王爺真是懂得享受。”

  鎮北王眸光深邃地看向他,京城來使不解其意,卻倏然而驚。

  光是這一眼,他就在這位王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天家氣息,霸道又凌厲,比起京都里坐著的那位又添了幾分邊關的肅殺,讓人如同被一桿寒槍指著眉心,不敢稍動。

  來使背上滑下幾滴冷汗,聽得坐在上首的人開了口。

  鎮北王的聲音低沉,仿佛夾著這塞北的風霜,語氣里透著淡淡嘲諷:“本王鎮守邊關近百載,才在這土地上種活了這最劣等的梅占。”

  邊關土地貧瘠,氣候寒冷,便是這茶樹也不容易種活。

  哪裡像得關中,山河錦繡,物產豐饒,應有盡有?

  來使訕訕閉嘴。

  正在這時,有身著銀鎧,眉目俊朗的少年將領從門外進來,帶著一身風雪肅殺。

  他一進門,看也不看京城來使,逕自走到上首的人面前單膝跪下,沉聲道:“報告主帥,胡人大軍已至城門,末將自請出戰。”

  鎮北王戴著手套的手剛剛端起茶杯,茶還沒沾口,淡然道:“不必你去。”

  他抬眼看向京城來使,說了一句稍等,然後放下茶杯,抬手—解披風,身影便從廳中掠出,轉瞬便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怎麼?鎮北王這是要親自出戰?

  京城來使心裡一陣激動,連忙放下茶杯追了出去,就看到這駐守邊關的戰神已經掠至城牆之上,迎著陽光凌空而立。憑他的目力,能夠看清鎮北王臉上平靜神色,卻看不見城外是怎樣的情形。

  那少年將領走到他身旁:“想看?”

  京城來使對他露出侷促笑容,並不敢怠慢,這少年將軍並不只是鎮北王麾下愛將,更是他在塞北收下的義子,是上了宗譜的。

  少年將軍見他點頭,於是伸手抓著他的臂膀,將人一起帶上了高處。

  兩人飛上了王府上空,跟鎮北王處在同一高度,高大的城牆頓時失去了阻擋視線的能力。京城來使看到城門外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軍隊朝著這邊攻來,聽到從風中傳來的胡語喊殺,頓時感到血液發涼,心驚膽寒。

  銀髮白衣的鎮北王卻在空中平靜地看著下方,仿佛來的不是千軍萬馬,而是一群螻蟻。

  他在風中摘了手套,隨即周身爆發出強大威勢,將底下的戰馬都駭得發出嘶鳴,前腿一軟便跪倒在地,將背上的胡卒都摔倒在地上。戰馬一驚,胡人衝鋒的陣勢便亂了,眼睛望著這邊塞之城上空風雲變幻,望著那銀髮白衣的俊美羅剎,竟是嚇得要跪下。

  京城來使驚駭到了極點,看著從鎮北王身後由他的氣機凝聚而成的巨龍虛影,盤旋的白色龍身幾乎將整座邊城都籠罩在了下方,龍首高昂,眼眸就如同鎮北王的眼眸一樣冷漠地望著下方軍隊。龍鬚顫動,下一刻這巨大龍首猛然探前,張嘴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吼——!!!”

  胡人將領咬牙大喝:“不要後退!進攻!”

  伴隨這震動四野的咆哮,鎮北王站在風雲之間,一掌轟去,八道冰龍同時奔涌而出,席捲四野!

  站在城頭上方的兵卒臉上被凜冽寒風颳得生疼,卻沒有稍動,只看著荒野之上霎時間千里冰封,將底下胡人軍隊都盡數封在其中,化作萬千冰雕,保留著他們剛剛那一瞬間的動作。

  鎮北王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身形旋即又在半空中消失,化作白色疾風在這化作冰雕的千軍萬馬中穿過,找到敵方將領抬手便斬了他的頭顱下來,隨手一拋,正好將這冰寒發青的人頭掛在了城門上方插著的一桿斷槍上,搖搖晃晃。

  京城來使:“……”

  少年將領帶著他回到地面上,直接把人拎回了室內。

  這些生活在京城裡從未來過塞北的人,不會知道塞北的情況有多惡劣,他們要面對的北方民族有多麼驍勇。

  塞北貧瘠,這些遊牧民族無比想要突破這道關卡,進入到物產豐饒的關中去,戍邊的軍隊壓力極大,偏偏卻能將這裡安穩守住百年。任何人第一次見到王爺出手,都會明白他們為什麼守得住這裡,光是他一人就能鎮壓住胡人的千軍萬馬,叫他們不能寸進。

  京城來使已經被這超越了武道巔峰的一掌震懾了心神,渾渾噩噩地被甩回了座位上,想著鎮北王十七歲就晉級天境,此後又不知以什麼速度突破了後三境,進入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玄妙境界裡。

  天家血脈特殊,不能如同其他人那樣修道,鎮北王獨孤辰卻是天家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走出了一條跟世間眾人都截然不同的道。

  難怪近百載歲月過去,他的樣貌沒有絲毫改變,唯一變化的就只有他那一頭如霜如雪的長髮。

  他從這樣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看到方才帶著自己上去的少年將領已經站到了一旁,而鎮北王也已經坐回上首的位置上,修長雙手又戴回了冰蠶絲手套,銀紋黑底的披風卻搭在椅背上,沒有再穿回身上。

  京城來使看他垂著眼眸,再神色漠然地去端起桌上那杯茶,杯中茶尚且冒出溫熱水汽,沒有失去溫度。

  鎮北王此刻才給了他最終的答覆:“三月後入冬,北狄進犯定然會更加頻繁。告訴皇上,本王要坐鎮邊關,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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