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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府邸門口的公主護衛揚聲問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沈青澤上前一步,眼神靜郁:“應陛下之命,特來拜訪公主殿下。”

  那護衛打量了他一眼,方才道:“進去罷。”

  不知道為什麼,那眼神頗帶憐憫,似乎沈青澤已經是個死人了似的。

  相爺為自己這想法覺得荒唐。

  他有些啼笑皆非,吩咐青竹在門口等著,自己一個人踏進了府邸。

  那護衛見到他這樣做,遲疑了下,道:“……閣下不帶著小廝一起進去麼?”

  沈青澤拂袖:“不必。”

  他委實對自己太過自信,只是去見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而已,又算不得什麼大事。

  院子很大,種著些花花草草,倒是鬱鬱蔥蔥。

  沈青澤順著那曲廊一路前行。這個府邸很是安靜,不是一般的安靜。

  靜到讓人毛骨悚然。

  按道理說,一個公主的府邸,哪怕是外來的公主,也不至於會如此安靜。

  沈青澤心下疑雲叢生。

  他將這種情緒壓了下去,又朝著前走。

  沒有人來接引,依舊空空蕩蕩。

  直到走到亞安公主的院子門口,相爺的瞳孔一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什麼這個院子,會如此的安靜——

  靜到沒有人一樣……

  院子裡,堆疊著層層的屍體,那些人的屍身都有些殘缺,胳膊、腿亂放著,血腥味兒瀰漫開來。

  而坐在那群屍身之間的,是一個妙齡女子。那人的眉眼沈青澤極為熟悉,含著笑意,口中似乎還喝著什麼血紅的液體,朱唇旁流下了絲絲縷縷的鮮血。

  亞安公主昂貴的衣衫上全是血漬,渾然不在意自己的院子裡有這麼多的屍體。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了站在院子門口的那個青衣男子。

  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閃發亮,聲音又輕又軟:“啊……是你啊。”

  她與初見時候完全不同了。

  沈青澤往後退卻一步,面色有些蒼白。頓了頓,這才顫抖著聲音道:“這是……做什麼?”

  “你來的真不是時候,亞安沒有吃飽。”亞安公主嬌憨地抱怨了一聲,撫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道,“可惜你不能吃,因為你是這大魏的左相爺。”

  沈青澤的理智告訴他:應該逃的。

  可是他的勇氣卻在勸誘著自己,不必逃。

  再怎麼樣,自己也是個男人。

  咬了咬牙,相爺上前一步,目光清淡,道:“爺來見你,是為了和親一事。”

  他不知為何有些同情隋衍起來。

  或許帝王送過去的不是新郎,而是為這位公主儲存的食物。

  亞安公主看著他強做鎮定的樣子,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這人可真有趣,感覺跟第一次見到我們亞塞族吃飯一樣。”

  她眨了眨眼,依舊嬌憨動人,“難道那位將軍沒有告訴你,他征戰我們族的時候,看過更好玩更有趣的事情?”

  這樣不摻雜任何負面情緒的聲音,天真懵懂,好似這只是一件最為尋常的事情。

  沈青澤心一緊,被這話重重一擊。

  他從未聽沐華提起過,在外征戰的時候,將軍到底經歷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好煩,小黑屋鎖了兩萬出不來了。

  日更的信譽還是有的。

  祝我好運。

  第21章 你算什麼東西?

  沈青澤穩了穩聲音。

  但他發現自己並不能做到完全的靜下心來,反而是只能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公主。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像是個傻子一樣,不知道將軍在外征戰遭遇了什麼,吃過什麼苦頭,又受過哪些危險,只顧著自己的一己私慾在最安穩的地方花天酒地。

  亞安公主笑了一下。她唇畔沾染著鮮紅的血漬,這一笑看起來分外艷麗。

  她漫不經心地用抹了丹蔻的指甲撫摸了下自己的唇角,神情饜足,似乎是剛才喝血喝的飽了,輕輕地打了個嗝兒。

  渾然不在意沈青澤蒼白的臉色,亞安公主看著,就像是看著一隻純潔無辜,什麼都不懂的羔羊一樣。

  她覺得分外有趣,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笑出聲來:“看來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

  沐華每次打了勝仗回來,所做的不過是訓斥沈青澤有多麼的糊塗罷了。

  他從來不會訴苦。這人就跟一個傻子一樣,只會做,不會說。

  沈青澤忽然顫抖著聲音,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我不知道。”

  他神情茫然,眉眼間儘是脆弱。

  他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

  外人都說文有左相,武有將軍,可是,這些似乎也只是說說聽著而已。

  真正出力的,辛苦的,只有沐華一個人罷了。

  他們的左相爺,只為了自己的那點風花雪月,自甘墮落,甚至自怨自艾。

  沈青澤想到這些,都想抽醒自己。

  他做的這都是些什麼糊塗事?

  將軍自夏出征,冬日在塞北未還,一年到頭,歸家的日子不長。

  他又是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要去指責沐華的呢?

  在將軍為守護這國家一方安寧的時候,他做了什麼?

  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甚至在將軍最需要人的時候,自作主張地遠離了他。

  那些苦楚,沐華都沒有地方去說。

  三年前的誓言,大殿之上的兩位少年雙目相對,如今卻只剩下了一個。

  他身姿仍舊挺拔,眼神若荒涼若枯骨老人。

  沈青澤加重了語氣,茫然地盯著亞安公主,重複道:“我不知道。”

  那塞北來的美人笑吟吟地盯著他,仔細地打量了沈青澤許久,緩緩地扯開了唇,用一種近乎調笑的語氣道:“那日在大殿上看到你,就覺得你這樣的人,該被用鎖鏈囚禁著,然後逼迫你哭出聲來。”

  她嘆息了一聲,似乎是聯想到了那美妙的場景,忍不住笑開了,容貌艷麗,眼角嫵媚,輕撫了下自己的下巴:“你這樣的人,就活該被這樣。”

  她覺得將軍做的沒有錯。

  眼前的這青年,長身玉立,容顏惑人。

  當真是天生媚骨,偏偏不自知,讓人忍不住想看到那素白的肌膚染上凌亂的紅痕的模樣。

  定當是這世上最驚心動魄的畫卷。

  沈青澤面上翻滾著怒意。

  他覺得這是被冒犯了,眸子緊緊地盯著亞安公主,沉聲道:“公主慎言!”

  他不是花樓女子,不獻唱賣藝,也不必獻出自己的身體來圖謀一些利益。

  可是亞安公主卻不這麼認為。

  她依舊笑意盈盈地盯著沈青澤,手中若不是端著一根胳膊,或許這模樣會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

  “咯吱”一聲,那朱唇咬上斷裂的胳膊,啃食下一大塊兒皮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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