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雲舟暗自嘆息了一聲,道:"蘇三公子當然不在乎這些了,只可惜了蘭妹妹一片心意。"

  綠裳女子眼珠一轉,問道:"妹妹可曾看過那地圖?"

  藍蘭道:"那地圖沒什麼稀奇的,我早知道畫的是什麼地方了。不過據說只有小蘇哥哥和愁雲哥哥才有鑰匙。我想,多半就是他們的紫梅玉佩。盧天遠留給他們的,只怕就只有那一樣東西。"

  綠裳女子笑道:"這就是了。小蘇心裡有結,不稀罕他父親的東西,可你愁雲哥哥可能很想找些父親的遺物來做些紀念呢,你又記得在哪裡,回去再畫一張給你愁雲哥哥,不就沒忙乎了嗎?"

  雲舟嘀咕道:"你有好多個哥哥嗎?"

  綠裳女子笑道:"待她最好的,想必只有個雲舟哥哥。"

  雲舟頓時紅了臉。他覺得那綠裳女子如秋水般的眸子似能看穿一切。他回頭去看蘇三公子。

  蘇三公子正用冷得像冰一樣的眼神看著仇天翼等人。

  仇天翼只得乾笑。他道:"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早知道蘇三公子竟然是盧教主的骨肉,也不發生這樣的誤會。原來我們和蘭姑娘的目的竟是一樣的,唉,看來都是好心辦壞了事。"

  傻子都聽得出他的言不由衷。但聰明人卻懶得去戳穿這層謊言。

  蘇三公子顯然是個聰明得不能再聰明的人。他根本不理會仇天翼說些什麼。他只是看著他們淡然道:"從來沒有人能傷害過我的家人而平安無事。你們都得付出點你們該付的代價吧。"

  段如海叫道:"你也恁地狂妄了吧。雖說這裡是杭州,你卻未必穩操勝算。"

  仇天翼心中也早就盤算了,蘇三公子武功雖高,畢竟只是一人,單憑目前場上的形勢,蘇三公子的勝算並不高,但在杭州與不平樓里最重要的人物硬拼顯然是後患無窮。而他們目前顯然已經不可能再拿到那張地圖,及時脫身當然是明智之舉。所以他立刻打算撤退。快速無聲的撤退。

  他打了個只有天魔堂的人才看得懂的眼色。段如海閉上了嘴,立刻和所有天魔堂的人一起撤退。

  蘇三公子沒有攔他們。

  但他們偏偏沒有了退路。他們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做死白色。

  他們的退路上忽然多了二十餘名不平樓的高手。光從整齊劃一的不凡衣飾就能看出,來的真的是高手,不平樓的精英人物,而非剛才雜七雜八無組織的雜牌軍。

  仇天翼等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往外沖。

  蘇三公子立刻飄身過去接住仇天翼。他用的同樣的一把寶劍。劍名天機,與秦飛星的那把正是相生相剋的一對。他的劍法顯然不在他的暗器之下。

  秦飛星跳了起來,將嬰兒一把塞入綠裳女子懷中,竟也去斗仇天翼。他行事一向也是隨心所欲,並不計較什麼江湖規矩,只為方才被仇天翼逼得實在挺慘,務要討回這口氣來。

  二人劍法一名天機劍法,一名問天劍法,與那寶劍一樣,也是相生相剋的兩套劍法。但雙劍合璧,共用相應劍法,各取其長而互補其短,立刻可以發揮出四倍的威力來。--一個秦飛星或一個蘇三公子就可以叫仇天翼頭痛不已了,何況四個?不下三招仇天翼就險象還生了。

  但蘇三公子卻放過了他。

  不是因為蘇三公子氣量特別大,或者特別講什麼江湖規矩,他實在只是太恨天魔三艷了,他要去斗天魔三艷給他愛人出氣。

  事實在,蘇三公子退後,立刻有人替補了他的位置去幫秦飛星斗仇天翼;蘇三公子進攻天魔三艷時,三艷也正被四五名劍法極佳的高手圍困。

  於是,本是天魔堂與不平樓的一場廝殺,立刻變成了不平樓對天魔堂弟子的一場屠殺。

  這時候雲舟暈了過去。

  在確認了這場搏鬥已經沒有懸念,自己和藍蘭已無危險後,他心神大懈,一直勉強克制住的傷勢終於全面發作,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在他暈過去之前,他聽到了藍蘭一聲慘叫:"雲舟哥哥!"

  在一霎那間,他覺得好生安慰。他想,如果現在藍蘭還有危險,他一定不能,也不會暈過去。

  雲舟再醒過來的時候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並不小心到了天堂。

  他發現自己睡在一張很大很舒適的床上,掛著極精美的流蘇繡帳。繡帳是藍色的,既不淺薄也不張揚;繡的是蘭花,淡淡搖曳,鼻中也飄著淡淡的蘭香,又仿佛是麝香,還夾雜著檀香。帳外擺著更精緻的桌椅妝檯,富麗優雅,桌椅妝檯上的陳設不算華美,但玉器具備著最好的光澤,瓷器必是古時的精品,桌上一套茶具,乃是純銀所制,妝檯上的果盤,竟是純金的,裝的是嶺南的荔枝,盈盈誘人。房間顯然很大,桌椅之外,又是一層藍色的幃幕低垂,隱隱映有兩個女子的身影,正低低的說些什麼。忽而其中一位女子掀開幃幕向內一瞧,笑道:"屈少俠醒了,我告訴夫人和蘭姑娘去。"

  那女子轉身走了,另一名女子云舟是認得的,正是船上跟著綠裳女子的侍女之一,她款款走來,細問:"覺得怎樣了?餓不餓?身上哪裡疼?"

  雲舟聽她這麼一問,立刻覺得餓了,幾處傷口也隱隱作痛。但他最關心的不是這個。他問:"這是什麼地方?蘭姑娘呢?"

  那女子笑道:"這裡是恨月山莊呀。蘭姑娘……"她回頭看了看,道:"這不是來了麼?"

  藍蘭果然進來了,但云舟幾乎認不出她來。她低垂雙鬟,穿一套認不出質地卻異常華美的粉色衣衫,映得整個人明媚之極,比那次在方糙青家中見到的模樣更叫人目眩神馳。她身邊跟著個白衣青年,雲舟認得是蘇三公子。但當這白衣青年來為他把脈時,雲舟的感覺極其奇怪。這青年的眼神太清澈太純淨了,簡直接近幼稚和天真了,怎麼也看不出西湖之畔那種凌厲和霸道的氣勢。

  這時藍蘭問那青年:"愁雲哥哥,我雲舟哥哥怎樣了?"

  那青年道:"他沒什麼大不了的啦。本來傷重得很,可蕙姐姐給他吃了一顆九轉回魂金丹,再重的傷也死不了啦。那毒是麻煩了點,連我們回春谷的祛邪丹也沒法子完全解毒。現在還有不少餘毒沒清哪。"

  藍蘭急道:"不會連你也沒法子吧?你這個回春谷的嫡傳弟子這麼沒用呀。"

  那青年道:"我沒說沒法子呀。雖然金線蛇毒很厲害,但祛邪丹到底能解掉一大半的毒,繼續服用兩天,我再開些能解類似毒的方子,休養一陣子,自然就好了。反正他的內外傷一大堆,都是要調養的。蘭妹妹,你放心啦,頂多一個月,你就可以和他成親啦。"

  藍蘭臉紅到了脖子根,她叫道:"你說什麼呢。什麼時候你也會打趣人了?我告訴玉雪姐姐去,看她怎麼罵你。"

  那青年委屈道:"可不是我說的呢。我今天早上聽哥哥和你姐姐這麼商議來著。說你大啦,這屈雲舟好得很,還是趁早把親事辦了好。這會子哥哥只怕正和你姐姐在開嫁妝單子呢。"

  藍蘭正尷尬,一回頭,只見雲舟的脹紅得仿佛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忙叫道:"雲舟哥哥,你哪不舒服呀。"

  那青年急忙為他把脈,納悶道:"沒什麼不對呀,還是原來的樣兒,可脈搏怎麼跳得這麼厲害?"

  這時有人笑道:"你們再說下去,只怕他的心臟會承受不住了。"

  說話的竟又是個蘇三公子,身邊跟的是那綠裳女子,卻換了套白色衣衫了。

  藍蘭立刻偎上去,道:"姐姐,小蘇哥哥,愁雲哥哥欺負我呢。"

  敢情這位才是蘇三公子!他淡淡笑道:"你不欺負他就夠了,他還欺負得著你?"

  雲舟勉強控制住情緒,坐起身來,正要說話,蘇三公子忙扶住他道:"不要起來,你傷得不輕,這幾天都躺著才好。"

  雲舟只得欠身道:"如此,三公子,雲舟失禮了。"

  蘇三公子啞然笑道:"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我是蘭兒的姐夫,你若高興,可以隨她叫我小蘇哥哥,不然叫我聲三哥也行。"

  雲舟疑惑道:"姐夫?你是蘭兒的姐夫?"

  蘇三公子怔了怔,轉身去擰藍蘭耳朵,道:"你什麼都沒告訴他麼?"

  藍蘭嘟著嘴道:"玉樓哥哥不喜歡我提你的名字,不喜歡我提姐姐。"

  蘇三公子臉一沉,道:"可你雲舟哥哥有必要知道你的一切。"

  他回頭對雲舟道:"我姓蘇,你想必是知道的了。我叫蘇恨月,這位是內人,也就是蘭兒的姐姐,任蕙心。這個和我長的一樣的……"他笑笑道:"你一定看得出,他是我雙胞弟弟,蘇愁雲,回春谷墨前輩的關門弟子。所以你根本不要擔心你的傷了。"

  雲舟點點頭,他到底沒看錯,這穿白衣的青年果然不是蘇三公子。但他心裡還有個問題想問,雖然他有點懷疑問了後藍蘭的姐姐姐夫會不會重新衡量他和藍蘭的關係,但他還是決定要問。這個問題實在太重要又太不重要了。他問:"那麼蘭姑娘的芳姓大名又是什麼呢?"

  他這麼一問,蘇恨月、任蕙心和蘇愁雲果然都瞪大了眼睛。半晌,任蕙心才道:"妹妹,你還是一點都放不下以前的事麼?該丟開的還是丟開吧。"

  藍蘭眼圈突然之間紅了,她垂著淚,走了出去。任蕙心立刻跟了出去。

  蘇愁雲望了望蘇恨月,又望了望雲舟,道:"我去開藥。呆會就叫人煎了送來。屈少俠可以先吃些點心點點飢,正餐最好吃藥以後再吃。"

  那廂侍女果然送來了茶水和幾樣精緻點心,放在小几上搬到床邊,隨即退下,房中只剩了雲舟和蘇恨月二人。

  蘇恨月問他:"你知不知道洛陽的古劍山莊、風雲門和韓家莊?"

  雲舟動容。他當然聽說過。這正是若干年前洛陽的三大江湖勢力。三年前古劍山莊和韓家莊先後出現了至今不明原因的重大變故,韓家莊所有精英連同他們的莊主一起死於古劍山莊,古劍山莊的少莊主、莊主不久也先後辭世,二莊隨及沒落。風雲門曾因此在洛陽成為一枝獨秀,可惜不久在經營之道上頻頻出錯,近來也已式微。這些事據說都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有人說,這是三大勢力明爭暗鬥的惡果,也有人說,古劍山莊得罪了官場上什麼大人物遭到報復,還有一種聽來更不可靠,說這事與不平樓有關,但不平樓遠在江南,又怎會和洛陽的幾大勢力扯在一起?久而久之,這事也算是江湖上很有名的謎團了,雲舟當然聽說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