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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蘭笑道:"你敢去要才是怪事呢。盧天遠把地圖給你,原是要你轉交給他自己的兒子的,對不對?你竟然偷偷昧下了,還招來今天的殺身之禍。"

  勞七流淚道:"小達太不謹慎了,竟然走了風。唉呀小達,別怪爹把地圖又留給別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呀,今天只是底下幾個不入流的弟子發現了這事追來,後面不知還有多少人排著隊來準備搶這東西呢。你呀,想辦法躲過燕歸君的追殺,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吧,莫要求什麼大富大貴,只求個小康小達,一生平安吧。唉,什麼一……統……江……湖……喲……"

  勞七頭一歪,死了。勞小達丟下羊皮地圖,抱屍大哭。

  藍蘭撿起地圖,從懷中摸出一對鑲著寶石的耳墜,扔給勞小達道:"哭什麼哭呀,拿這個換兩個銀子,買個薄皮棺材把你老子一裝趕快埋了跑路吧,再在這兒呆下去小心給你的同道好友給宰了。"

  藍蘭說完自己也立刻跑路,而且不是向預定的韓玉樓可能在的第六處地方跑。

  雲舟只有跟在她後面問:"你要到哪裡去?"

  藍蘭頭也不回道:"去把地圖交給盧天遠的兒子。"

  她忽然頓了頓身形,道:"也許在那兒我更可能碰上玉樓哥哥。"她大笑起來,跑得更歡了。

  從那一天起,五天之內,他們遭遇到四次截殺。

  這天是第六天,他們遇到了段如海。

  段如海,人稱"天命判官",年四十,手持判官筆,用筆如神,殺人無數,原為天一教某分舵舵主,現為天魔堂護法,是燕歸君最為倚重的手下之一。

  雲舟看見那對要人命的判官筆,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他同時也看出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胖個兒的那人一看就力大無窮,瘦個兒的也不好玩,看來瘦小,卻真正是內家高手,只怕比胖子還難對付。這麼多天就數這次截殺遇到的對手最少,可顯然最難對付。雲舟承認自己是個很懶的人,看見這三個人,他的頭都快成兩個大了,但藍蘭還是笑嘻嘻地看看段如海,又看看雲舟,讓雲舟實在懷疑,這女孩子究竟有沒有膽?為什麼從不知道害怕一樣?

  這時藍蘭說話了。她笑笑的,把鼻翼微微皺起來,像被春風吹皺的湖水般,溫柔的說:"你們打不過我雲舟哥哥的。"

  雲舟立刻把手握緊了劍。

  段如海眼睛也放了光。他笑道:"如果我打得過你雲舟哥哥呢?你願不願意也叫我哥哥,跟我回去伏侍我兩年?你不會再過半天這種苦日子,你會要什麼有什麼,而且我還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他哈哈笑道:"韓玉樓和屈雲舟也許劍法還馬馬虎虎,可這方面我可是身經百戰,他們是絕對不如我的。"

  話猶未了,雲舟的劍已經刺了過去。他實在很懊惱竟讓段如海說了這麼多話,他忘了段如海也是個有名的yín棍了。他就是死,也不能讓藍蘭落到他手上。

  雲舟武功並不在段如海之下。他的落英劍法以變幻莫測出名,判官筆一寸短一寸險,原要仗著眼力和功力貼身近搏,一招致命;但它對於神出鬼沒般的落英劍就略顯無力,段如海很難抓住其中的破綻一擊成功。

  但他有個內家高手的瘦子從旁協力,雲舟就很難應付了。更可怕的是,他發現如山般的胖子正以金剛壓頂之勢攻向藍蘭。

  雲舟一直不知道藍蘭的武功是哪門哪派的,她的劍法起勢和收勢都中規中矩,顯然出自名門,卻也顯然不曾用心好好練過,明明看來應該很精妙的劍法,用來常常是破綻百出,倒是一些以劍代刀用出的刀法倒還像模像樣。雲舟認得出,這些看似刀法又似劍法的武術正是韓玉樓的刀法變來的。韓玉樓也怕藍蘭武功不濟受人欺侮,所以也想著傳授藍蘭一些自保之術。但他所用的是刀,精的是刀術,所以韓玉樓就教藍蘭用刀。可藍蘭用慣的卻是劍,於是就很任性地用劍來學刀。刀劍自然有很多共同之處,但刀者,沉重厚實,用刀講求力道;劍法卻要輕靈快巧,藍蘭武功不高,卻以劍御刀,實在只能應付些三流高手。可惜若是用她自己原先學的劍術,只怕她連三流高手都應付不了。

  她現在應付的大胖子可不只三流高手。雖然這人云舟叫不上名字來,但云舟知道這人絕對是個角色。在他的重拳攻擊下,藍蘭一葉孤舟在風浪滔天的大海上行駛,危機四伏,雲舟遠遠看著,不由得汗濕重衣,分心之下,自然更處下風。

  胖子打得很帶勁,看著藍蘭在自己的拳風下像秋風中的落葉般亂飄,他覺得很慡,更自覺很有些男子氣概。面對藍蘭嬌嬌弱弱的樣子,也許他自己都不知不覺,手底下放鬆了不少,也算是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吧。

  藍蘭的確很可憐,她已經開始喘氣,額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眸子裡漸漸泛出很疲倦很委屈的光芒。

  胖子手底下不禁又收了幾成力。這女子顯然已是網中之魚,既然魚在網中,大可不必把它砸死在網中,也許可以捉起來養起來逗玩一番,玩膩了再烹而食之,豈不更為盡興?

  藍蘭劍式更散,幾乎是像在兒戲了。

  雲舟焦急地連出奇招,指望能逼退段如海等幾步,好對藍蘭施以援手。但段如海怎肯給他這個機會?

  藍蘭又出錯招了,胖子喜笑顏開,卻不急於傷她。他"呼"的一聲,一拳平拍在藍蘭的劍身上,藍蘭"呀"了一聲,不但劍脫手,人也失去平衡,竟向胖子身上倒去。

  雲舟大驚,叫道:"小心!"可他偏偏抽不出身來搶救,不但抽不出身,一時心急之下,竟被段如海抓住了個空門,將袖子捲去一塊,還虧得反應得快,不然一條右臂也給敲斷了。

  胖子很樂意地抓住這個機會,用他鋼鐵一樣的手腕向藍蘭箍去。他不但想把藍蘭箍得動彈不得,還想趁機嘗嘗美人在抱的滋味。

  藍蘭的身體無力地倒了過去。

  雲舟急得幾乎叫了出來。他不敢想像藍蘭落入這群畜生手中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胖子已經在想了。他已經有了那種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感覺,由不得要想入非非。

  美人已經抱住了,下面該怎麼做呢?他正想著,仿佛胸口忽然涼了一下,幾乎是同時,他的手上沒有了半點力氣。他倒了下去。

  段如海不由停了手。連雲舟都呆住了。

  胖子胸板雖厚實,卻抵不住一柄薄薄的利刃。美人在抱的時候,美人從袖中送給他一柄同樣很美的利匕。

  真的很美,匕身有著紋龍的圖案,匕柄鑲著一粒晶瑩的明珠,還垂著長長的纓絡。

  藍蘭顯然很愛這利匕,她從胖子屍身上,輕輕拔出利匕,用一塊潔白的手絹輕輕擦乾,將濺了血的纓絡解下,輕輕丟在一旁,然後又在袖中收藏起匕首,用很溫柔很無辜的眼神看看段如海和瘦子,又看看雲舟。

  瘦子大吼一聲,直奔藍蘭衝去,他已經決定不給這小女人任何還手的餘地,立時把她擊斃。

  藍蘭顯然很怕,她"啊呀"了一聲,燕子般撲向雲舟身邊,似已無心應戰,全靠雲舟保護了。

  瘦子立刻撤掌,換勢,目標仍是藍蘭。

  藍蘭仿佛驚懼似的揮揮手,就在瘦子換招的一霎那間。

  瘦子反應極快。不管藍蘭揮手之間暗藏了什麼殺機,他再撤招,身子整個向後退去。

  這時天空好像下起了雨。粉紅色的,淡淡的香雨。雨飄了起來,不是向瘦子,竟對著仍在防備著雲舟的段如海。

  段如海大驚,大鳥般飛了起來,也向後疾退。

  但退得還是慢了一拍。他身上有幾處地方忽然麻了一麻。

  段如海不怕痛,但這種中暗算後不痛反麻的現象卻不能不怕。只有中了有毒的暗器,才會不痛而麻。

  傷口有多大?毒性大不大?會不會致命?他全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暗器。雖然他事先對雲舟和藍蘭的底細做過仔細的調查,但對於藍蘭,除了知道她是韓玉樓的女人,很漂亮,很聰明,也很會花錢,武功不高,就沒有其他資料了。他甚至認為不需要更多的資料。但他現在知道,他只怕是錯了。

  既然錯了,他只有退。他長嘯了一聲,瘦子立刻跟他一起退。

  兩人退了,藍蘭開始得意的笑。

  雲舟卻是一身的冷汗,與其說是累的,不如說是給藍蘭嚇的。

  他躺在糙地上,看著支著下頷微微笑著的藍蘭,問:"你用的是什麼東西傷了他?"

  "杏花天雨。"藍蘭從懷中掏了一個很精緻的如碧玉樣光滑柔潤的綠竹筒,道:"你一定沒聽說過。有人送給我防身的。"

  "有毒?"

  "毒性不大,只怕難不了段如海。以他的內功,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所以我們還得防備他再來。"

  "天魔堂高手眾多,只怕下次來的人更扎手。"雲舟吐了一口氣,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我們到底要去哪裡?真的要找什麼天一教主的兒子嗎?"

  這個問題這麼多天來雲舟已經問了她好多遍了,藍蘭卻一直只是笑。她笑得實在很好看,看得雲舟老是忘了再問下去。

  藍蘭這次又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問他:"你有沒有去過江南?"

  雲舟一直在北方活動,江南卻沒去過。他只好說:"我沒去過,玉樓兄也不會去江南,我沒聽說過他去過江南。"

  "可他最心愛的人和最痛恨的人都在江南,不論他是要去和最心愛的人相會,還是去和最痛恨的人拼命,他都會去江南。"藍蘭的眼神忽然變得非常飄渺,如夢如幻。

  雲舟忽然明白了,"我們一直向東向南,你要去的地方是江南?你要到江南去找玉樓兄?可地圖呢?帶著地圖去找玉樓兄,好一路被追殺?"

  藍蘭發怒了,她嬌嗔道:"你怕給人追殺,離了我豈不好?只要告訴人,地圖在我這兒,誰還無故去惹你大名鼎鼎的落英劍客。"

  雲舟自然不能把藍蘭丟下,即使沒有韓玉樓的囑託,他也不會把她丟下,也許,他早就丟不下了。

  他記起唯一一次見到藍蘭穿戴得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樣子。

  那是在不平樓的春雨堂堂主方糙青家裡。

  方糙青也是雲舟的知交。他們曾無意間聯手擊退了九幽教的一次進攻,由此訂交。但方糙青不是雲舟那樣的江湖浪子。他是天下第一樓不平樓所屬的外六堂堂主之一。不平樓高手如雲,又以經商為業,勢力雖以江南為主,但這幾年來發展更為迅速,即使黃河以北,也隨處都有不平樓所開的分店和屬下。兩年前,不平樓為更好拓展本樓勢力,在原先七護法十八劍手七十二使者基礎上又增設了內三堂外六堂,其地位在七護法之上,正是不平樓的核心領導層。其中內三堂設於不平樓杭州總部,地位更為尊崇,外六堂卻是將各地勢力分為六片,分交六堂打理,各堂在本轄區都代表了總部之利益,各自都管有數以百計的銀樓當鋪之類的生意,緊急時可調動數千不平樓子弟為各堂所用,權勢也是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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