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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錫袞此人卻是才能不俗,”陸硯看著馬贊,道:“但他站錯了位置。若與他正面開戰,取勝可能艱難,但若與他攻守戰,取勝倒也不難。”

  陸硯聲音清冷,儘管語氣平平,但還是能聽出一絲傲氣,這種傲氣是骨子裡帶出來的,胸有成竹的人才能這般坦然。

  林怡然贊同陸硯的話,黃錫袞此人最善布局與衝殺,這種將領的舞台在正面對戰的戰場上,而不應該是四四方方的守城將,因為便是他在多謀略,四方城門位置固定,只要攻破其一,萬般防守都將無用。

  “末將原帶一隊人馬全力攻打北門。”林怡然抱拳請命。

  其餘幾人紛紛一愣,很快附和:“末將願攻打西門……”

  四方城門很快便各自有了歸屬,就等陸硯一聲令下。卻不想陸硯微微一笑,示意林怡然重新就坐,道:“幾位請命我都已記下,待攻城開始,爾等便率軍前往。”

  陸硯招手示意小兵將輿圖搬過來,起身向前道:“臨達城牆是用糯米混灰砌成的,到沙萬邦之前,每位越王都會重新加固城牆,次數不等,一層又一層的糯米灰漿,百年來早已堅硬的刀槍不破了,因此強攻只是徒增傷亡罷了,不如石攻。”

  石攻就是用投石機攻打城牆之上的守軍,此器好用但卻太過笨重,因此當日伐越並未攜帶,卻不想在此處要用到。

  馬贊愣了又楞,才遺憾道:“只是我們未曾裝備,而且投石機多用於北方山地,南方駐軍甚少配備,若等兵部調動,只怕情況逆轉。”

  “不必等調度,隨軍工匠便可做出。”陸硯淡淡說道,示意棋福去請工匠過來。

  “臨達城攻破之後,距離永定便不遠了,永定三面皆有屏障,唯一一處開口便是這臨達城,因此不如兵分三路,南北兩路分別順清河、瓦家河直入永定,剩下一路全力攻破臨達城後,石攻永定。”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郎君, 剛到的家信。”棋福臉上帶著笑,氣喘吁吁的將手裡的信箋遞過去。

  陸硯直起腰,轉身將信箋接過, 輕輕捏了下,緊抿的唇角微勾起, 將信箋放進袖中,回頭對看著他的幾個工匠說:“這裡先這樣做,其他地方按照圖紙先將模型做出來,時間有限,各位還請加快速度。”

  “是, 請元帥放心,愚等定當日夜不休趕做完成,絕不貽誤軍機。”

  陸硯微微點頭,再次看了眼尚未成型的投石機,轉身向外走去。

  越南氣候炎熱, 縱使已入臘月,卻依然籠罩著初夏的熱氣。這般天氣已經讓南平士兵多有不適,這幾日操練時已有士兵暈倒,若再拖延下去,戰局會越來越不利。

  陸硯眉頭緊皺, 耳邊遠遠傳來士兵操練的喝聲,他停下腳步,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黑壓壓的陣隊不停變化, 認真的讓列陣上方的空氣都帶出一種壓迫的氣勢。

  停在原地看了會兒,陸硯才轉身大步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棋福,將這幾張圖紙拿去交給張百工,告訴他務必在今夜子時前將模型做出,你在旁守著,命伙頭派人在百工所另開爐灶,吃食湯水一應跟上!”陸硯將剛剛畫好的圖紙交給棋福,看他腳步匆匆離開,緊皺的眉頭依然未能鬆開。

  從袖中拿出剛剛送到的家信,陸硯的臉色舒緩了不少,眼裡浮現溫暖的笑意。厚厚的信箋拿在手中有些重量,也不知裡面都寫了什麼?

  陸硯一邊開啟臘封一邊想,腦中閃過長寧伏榻寫信的模樣,每一幅畫面都不同,卻都讓他心頭酸甜。

  清清幽幽的臘梅香溢出,帶著冬日特有的寒氣,驅趕了越國熱悶的氣候。陸硯只覺得耳目一明,竟然莫名的想念起南平冬日的寒冷來。

  信確實很厚,信箋是長寧親制的金梅箋,還未看內容,多日相思便盡數湧上心頭,陸硯看著錦霞信箋上的淺淺暈開狀如黃梅的圖案,眼裡儘是深沉的柔情。

  這花箋還是去年他陪長寧做的,彼時長寧有孕,想去越州看綠萼梅卻不能成行,見她沉悶不愉,陸硯便就近帶她去到錢塘湖旁的梅園散心。萬千枝頭,長寧偏偏最愛那一片不算名品的黃梅,觀賞徘徊,流連不前。

  見她喜歡,返家時,陸硯專門找了園子的主人,想要折上樹枝拿回插瓶讓她觀賞,卻被長寧阻攔,最後只命丫頭撿了地上的落花帶回家中。

  陸硯幽幽低嘆一聲,指尖輕撫過信箋,當日與長寧一起做花箋的場景清晰如昨日,她柔聲輕語仿若還在耳邊,可與她分別已經四月有餘,還有瑜郎和芃兒只怕已不記得他這個爹爹的樣貌了吧。

  往日裡忙碌緊張,雖牽掛他們母子,卻不過轉瞬,今日看到家信,方知思念尤深,只恨不能明日便拿下永定,後日便可返家與妻兒同過新春。

  “三郎離家日久,瑜郎、芃兒亦是長大不少,小兒多變,三郎也該知曉自己孩兒如今模樣才好……”

  長寧的書信和她性格無差,便是這樣看著,陸硯都能感覺到她寫信時的嬌柔可人。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翻頁便看到畫在紙上的兩個白胖娃娃。

  陸硯眼睛微微睜了下,臉上瞬間露出慈祥溫暖的笑容,盯著手機的畫一點一點看的仔細。

  瑜郎確實長大了不少,臉兒圓圓,都有些不像他和長寧了,不過胳膊和緊握的小手看起來就很有勁兒,小腿微微蜷著,看起來也是肉乎乎的……陸硯忍不住撫了撫那看起來肉乎乎的小腳,像是穿過信紙感覺到孩子柔嫩的皮膚,為父之心讓他臉上的笑越發明顯了,只是擋不住眼底的遺憾和愧疚。

  手指說著紙上的畫描繪到在瑜郎另一旁睜著眼睛的芃兒身上,看到女兒有些懵懂的側頭看向一邊,應是看著正在作畫的長寧吧。陸硯心中更加柔軟,輕輕用指尖點了點女兒的小臉,心中愧疚更甚。

  芃兒還是有些弱小,尤其是從畫上看,睡在胖嘟嘟的哥哥旁邊,更顯體弱安靜。陸硯眉心微微輕蹙,對女兒更是心疼,心中暗暗思量待回南平之後,便命人尋訪名醫。

  信箋中只附了這樣一副畫,陸硯看了許久也看不夠,心中可惜長寧未在畫中,實在缺憾。指尖不捨得離開紙面,將畫紙仔細疊好,貼身放在了胸口。

  陸硯將信又看一遍,起身走進內帳,果然看到床上放著一個包裹。裡面是嶄新的十套裡衣,十幾雙錦襪,還有四雙馬靴。陸硯微微擰了下眉毛,拿起一隻靴子,鞋幫、靴筒線扎的十分結實,底子也用皮毛鑲厚了好幾層,看著便十分耐穿。

  陸硯看著這一包裹東西,又甜又酸又苦。成親以來,他的東西長寧都是親力親為,從不假手他人,準備這麼些衣履,不知要費她多少精力,而且皮毛難紉,想到長寧既要照看孩兒,又要打理家事,便覺心疼。

  斜陽映紅了整片營帳,精疲力盡的兵士們也先後列隊回營,早已支起的爐灶飄出誘人的香味,激活了這幫年輕兒郎僅剩的一點活力。

  疲憊歡快的聲音充滿了營地,陸硯仔細將包裹裹好,長長吐出一口氣,起身走出營帳。

  夕陽下,晚霞滿天,遠望天邊,紅雲如火,一片錦繡……

  高懸的彩燈,聲聲不斷的爆竹,整個南平的上空都充滿了歡樂祥和的氣氛,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不過糙屋蓬門還是廣廈朱門,辭舊迎新的節日,哪一家都準備的精心。

  “這邊,這邊,再掛兩隻……哎哎哎,那幾隻是昨個兒專門出去買來給小郎君和小娘子看的,你們仔細些……”玉成指揮著府中的下人將廊下的彩燈掛的比去年更加密了些,遠遠看去,曲轉迴廊下好像掛著一條七色彩練一般。

  一個家僕從梯上下來,舉著手裡的一盞燈道:“這隻實在是掛不下了,這也掛的太多了些……”

  玉成眼一橫,看的那個家僕縮了下脖子,拿著燈仰頭尋合適掛起的位置。

  玉成看了半晌,抬手揉了下眼睛,這些花花綠綠的顏色還真的是費眼睛。走過去從家僕手裡將燈拿走,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這裡便這樣吧,你找幾個人,給這院子裡糙木掛些紅……郎君今年不在家中,將院裡裝扮的喜慶些,也免得娘子觸景傷情,心中難過。”

  夜幕降臨,錢塘城中的彩燈映亮了半邊天,長寧在暖意融融的正堂與一雙兒女遊戲,六個多月的嬰兒已經可以坐的穩當,芃兒雖然看起來弱小,但行動上一點也不輸給哥哥,這讓長寧放下不少擔心。

  兩個穿著紅稠錦衣的娃娃乖乖的坐在長寧面前,看著就像是一對兒小仙童一般。長寧越看越喜,便讓辱娘在一旁哄著,自己拿起筆畫了起來,等陸硯歸家時拿給他看,他定會和自己一般歡喜的。

  長寧唇角含笑,筆下越發畫的細緻起來。芃兒還好,本就安靜,又粘長寧,只要能看到自己娘親便一直乖乖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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