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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寧握住他的手,歡快的搖著頭:“三郎也躺下吧,這裡有風,一點兒都不熱了呢。”

  陸硯輕輕應了聲,卻沒有停下扇子:“阿桐這些日子實在辛苦,快些睡吧。”

  長寧笨拙的翻了個身看向他,清澈的眼眸在月光下越發明亮,陸硯唇角輕輕彎起,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柔聲道:“睡吧,聽話。”

  長寧彎唇一笑,乖乖的應了一聲,腫脹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掌,才十分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陸硯將扇子拿的遠了些,輕輕搖著,看著面前入睡的人兒,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溫柔和歡喜。

  “三郎……”長寧突然輕輕喚了一聲。

  陸硯捏了捏她的手掌,低低應了聲:“我在。”

  長寧將頭向他盤坐的方向靠了靠,喃喃道:“孩兒們什麼時候出來呀,真的好累呢。”

  陸硯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憐惜的嘆了聲,聲音低柔:“應快了,待孩兒出來,我定會好好教導他們知你不易,好好孝敬你。”

  長寧輕輕搖了搖頭,閉著眼睛的聲音帶著幾分夢囈:“不必呢,孩兒在腹中應也是與我一般辛苦吧,只是我們不曉得呢……三郎,也辛苦呢……”

  陸硯垂眸看著已經睡著的長寧,笑意漸漸布滿全臉,緩緩躺下將人摟進自己懷中,輕輕搖著扇子,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月亮高高掛在半空,四周漸漸安靜,偶有一兩聲蟲鳴卻顯的月夜更加靜謐。

  一夜好眠,長寧第二日醒來時還有些迷糊,不知身在何處,轉身看到簾外一大片碧荷,才恍惚記起昨夜的事情。

  “什麼時辰了?”長寧扶著肚子緩緩坐起,看了看亭內只有她一人,便知陸硯應是已經去轉運司了。

  阿珍蹲在長寧面前替她套上絲鍛做的軟鞋,扶她起身,“辰時了,郎君離家時說娘子難得安眠,不許我們打攪呢。”

  長寧微微嘟了嘟嘴,嬌氣道:“他又沒和我講便離家了呢。”

  阿珍笑著給她端了一杯溫湯,打趣道:“娘子真真是越發黏著郎君了呢。”

  長寧故作惱怒的瞪了她一眼,端起溫湯慢慢飲盡,才哼道:“待他回來看我還理不理他……”說著突然眉頭一皺,小臉皺在了一起,伸手捂著肚子痛苦道:“肚子好痛!”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長寧的一聲痛哼, 讓正在收拾的下人們都驚到了,一個個呆呆的看著捂著肚子彎著身體的長寧,不知所措。

  關鍵時候還是阿珍反應快, 立刻丟掉手裡的東西,上前扶著長寧, 轉頭大聲喝道:“快去告知喬媽媽準備,六娘子快生了!”

  這聲音喝醒了還在發怔的眾人,亭子內外立刻忙亂成了一團。

  待陸硯接到報信快馬疾馳到家時,長寧已經被攙扶進了產房,隱約可聽見長寧偶爾的痛哼聲。

  陸硯臉色瞬間發白, 奔馳的腳步頓時停頓下來,愣愣的看著關閉嚴實的產房,隨手拉過旁邊一個丫鬟:“娘子何時進的產房?現在如何?”

  那個小丫鬟不過是院中的灑掃,被陸硯這般疾言厲色嚇得發抖,聲音也斷斷續續的不成樣子:“六娘子……進產房……半柱香不到……”

  從緊閉房間中傳出的痛哼聲將陸硯的心高高提起, 陸硯丟開那個小丫鬟,腳步沉重的靠近產房,逐漸被一種未知的恐慌包圍。

  阿珍剛出門,就看到站在廊檐下呆呆怔怔的陸硯,連忙上前施了一禮:“郎君歸家了, 娘子情況都好……”

  “這般痛呼出聲還是都好?”陸硯轉頭瞪向阿珍,也不停她解釋,直接邁腿走進產房。

  阿珍大驚,連忙上前阻攔:“產房不吉, 還請郎君在外等候……”

  陸硯一把推開她,直接推門而入。不吉?阿桐產子如此喜事怎會不吉?真是荒謬!

  喬媽媽和林媽媽兩人正扶著長寧在屋裡轉圈走動,四位昭和帝送來的產婆子在一邊忙碌的清點一會兒分娩要用的物件,誰都沒有防備房裡多了一個人。

  長寧只覺得下腹如有千斤下墜一般,疼的她整個人佝僂著身體,只能勉強依靠著兩位媽媽才能緩慢的挪行,便是如此,也疼的讓她忍受不住。

  “阿桐!”陸硯上前推開扶著她的兩位媽媽,打橫將人抱起,目光如刀鋒般she向房中眾人:“請你們來便是這般折磨娘子的麼?”

  長寧靠在陸硯懷中,痛感好似減緩了不少,從進入這間房就開始緊張驚惶的心也在他懷中漸漸安定下來,看他神色陰冷,抬手撫向他的面頰,扯出一抹笑:“三郎莫要這般惱怒,如此是為了讓孩兒生產更順利呢……”腹中墜痛的感覺愈加明顯,並且越來越密集。

  陸硯見長寧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心中一緊,厲聲喝道:“還不過來!”

  幾位產婆子都被陸硯攝人的氣勢嚇得不輕,此刻見他震怒,更是嚇得腿軟。

  長寧輕輕叫出了聲音,指甲已經嵌進了陸硯的手心,她能感覺到許是要生了,在陸硯的懷裡留戀的蹭了蹭,虛弱道:“三郎快些出去吧,你在這裡,幾位媽媽都無法安心幫我生產了……”

  喬媽媽自持是長寧的辱娘,對陸硯不比其他人那般害怕,走上前掀起裙擺看了眼,慌忙道:“宮口開了,幾位老姐姐快些動作吧。”說罷也不顧不得尊卑,指著產床對陸硯道:“郎君將娘子放下吧。”

  陸硯腦中已經完全空白,跟著喬媽媽的指揮,將長寧緩緩放到產床上,看著如嬌花一般的面龐此時已經細汗密布,疼痛的有些扭曲時,心疼的俯身親了親她的唇,低低道:“阿桐莫怕,我在此陪你。”

  長寧已經被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刺激的說不話來,越發用力的握住陸硯的手,仿佛這般會給她力量。

  幾位婆子見陸硯蹲在床邊,都覺得十分不妥,卻又懼怕他,不敢上前去說。

  喬媽媽擰了下眉頭,婦人最狼狽的時刻莫過於生孩子,六娘子與郎君俱還年輕,日後還有很多歲月,若被看到六娘子如此形容難堪,恐日後會生芥蒂。這般想了幾番,喬媽媽走上前,對陸硯行禮道:“此中皆是婦人,郎君在此多有不便,還請郎君在外等候。”

  陸硯定定的看著長寧,目光疼惜的拭去她額上的汗水,低聲道:“你們不必顧忌我,阿桐如此難過,我豈能在外等候。”

  喬娘子心中焦急,也顧不得許多,直接道:“郎君氣勢迫人,在此產婆無法施展手腳,為娘子好,還請郎君出去吧。”

  陸硯慢慢轉頭看向喬媽媽,又看向幾位面色小心的產婆,心中雖然百般不願,卻又害怕因為自己之故讓產婆失手,連累長寧,只能緩緩起身,深深的看著痛苦呼喚的長寧,心中滿是無法替代的痛苦。

  “莫要害怕,我就在窗外守著你,你如何我都聽得到,千萬莫怕。”陸硯重複的安撫著長寧,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的唇,指尖感覺到她已經汗濕的頭髮。

  盛夏過了巳時,溫度就漸漸高了起來,一聲聲忽長忽短的蟬鳴讓人心中更加煩躁。

  陸硯緊貼著產房的窗戶,身體僵直,也不知是產房密封的太好,還是他心緒不靜,往日過人的耳力,今日居然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

  “將那些蟬蟲都給網了!”陸硯沉著一張臉,指著院內院外的樹木壓低聲音喝到。

  玉成一邊命人去網蟬,一邊小心勸道:“郎君暫且緩緩心神,婦人生產需費些時間,娘子又是雙胎……”話還未說完,就被陸硯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嚇得止了聲。

  陸硯將目光從玉成臉上收回,緩緩呼出一口氣,憂心道:“婦人生產本就危險,六娘雙胎更甚,這般情況我怎能緩下心神?”

  玉成吶吶無言,垂首立於一旁,半響後聽到陸硯低低問道:“什麼時辰了?”

  玉成連忙回道:“快到午時了,郎君可要用膳?”

  陸硯似是未聽見,喃喃自語道:“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怎的還沒出來?”

  陸硯在外憂心等候,產房裡的人也是等的焦急。

  長寧宮口開的不順,一個多時辰過去,宮口還未全開,這般下去只怕情況有些不好。

  下腹陣陣疼痛,讓長寧忍不住喊叫出聲,可是聽產婆子說此時要節省力氣後,便緊緊咬著布條強忍,眼睛早被眼淚模糊了,她從未想過生育孩兒居然是這般挖骨割肉般的疼痛,緊緊攥住喬媽媽的手,哭道:“辱娘,我疼……”

  看著自小養大的孩子這般痛苦,喬媽媽也跟著淚水漣漣,一遍又一遍擦拭她臉上、頸上沁出來的汗水,不住低聲哄著長寧“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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