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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元白看著母親銀晃晃的滿頭白髮,心中突然有些酸堵,這股酸意一直延伸到鼻腔,十分難受。

  “還有一件事本打算回阜城再說,但今日牽扯到了,我便先說與你知曉。”曲老夫人聲音平靜:“待回阜城,我便打算將你們兄弟分出去。”

  長寧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趕緊起身道:“外婆,你與舅舅好好談談,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未交待,便先回去了。”

  曲老夫人看了眼長寧,停了停道:“也好,你母親不在,分家那日便讓陸郎君去做個見證。”

  長寧心中有些震動,她從未想過曲家居然會現在分家,有些晦澀的看向曲老夫人,自從那場事情後,老人家還是不如以前精神了,她覺得喉頭有些哽咽,輕輕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走在路上,一片枯葉打著旋吹落至長寧眼前,伸手抓住這片已經乾枯的葉子,長寧舉起端詳,透過陽光可以看到這片落葉里清晰的脈絡,仰頭看向路旁的樹木,聽的嘩啦啦的聲音,枯葉在風中翻飛,最後緩緩落下……

  陸硯自從那日聽聞廣西欽州查收貨商一事,他便覺得蹊蹺,到家就尋了曲元白月曲景曜兄弟,請他們打聽廣西路的情況,剛剛幾人的下人都來回報,情況與那首飾鋪子的管事說的差不多,而且只扣押貴重珠寶、銀錢,其他東西也要貨商用錢交換,這般大肆斂財,總讓陸硯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在書房靜坐了許久,一點一點將所指的事情聯繫起來,面色一點一點變得沉肅,從身後拿出一本密折攤開在書案上,陸硯盯著打開的密折,目光漸漸深沉,提筆寫了起來。

  夜,漸漸暗了,長寧抬頭微微晃了晃有些酸困的脖子,將自己繡了半下午的衣衫抖開,看著袍腳下同色絲線暗繡的雲紋,臉上露出滿含甜蜜的笑來。

  阿珍將榻上的針線都收起來,道:“六娘子,傳膳吧。”

  長寧將手中的衣衫放入籮筐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什麼時辰了?郎君還在書房嗎?”

  “已經酉時了,郎君還未回來。”引蘭輕聲應道,伸手扶長寧下榻。

  走到門前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想到那日在首飾鋪聽到的消息,長寧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雖然只有隻字片語,但欽州乃是南平與越國交界,此時無端開始查扣貨商,便是她不機敏也知曉情況不正常。

  “打燈,隨我去書房。”

  陸硯靜靜的看著眼前寫好的密折,墨跡已干,可是他卻在心中猶豫是否送出。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他微微怔了片刻,便聽到棋福有些為難的阻攔著。將密折放入一旁匣內,起身將房門打開,就看到長寧滿是關心的目光。

  “可是擾了夫君?”長寧見他神色低沉,上前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輕聲道:“若不是十萬緊急,先用了膳再處理公事可好?”

  陸硯抬手握住她的手,唇角揚了揚,帶著她走進書房:“無妨,已經辦完了。”

  長寧看著這間並不算太大的書房,目光落在還搭在筆山上的小毫上,慢慢轉回目光看向陸硯,儘管面色平靜,但她還是從他眼底看出他似乎藏著許多事情。

  長寧微微垂了下眼帘,拉著他的手坐下,走到背後輕輕揉按著他的後頸,柔聲向他說著今日與鄒家母女見面的事情:“今日小舅舅與鄒四娘子見了呢,小舅舅好像並不中意鄒四娘子,外婆讓小舅舅仔細想想再說,也不曉得小舅舅最後會如何。”

  舒服的揉按下,陸硯漸漸覺得一陣疲憊湧出,緩緩閉上眼睛道:“小舅舅會應下的。”

  “我也這般覺得,不過外婆說此次回阜城便要將二舅舅、三舅舅分家出去呢。”長寧微微嘆了一聲,見他閉上眼睛,抬手散開了他的頭冠,纖纖十指伸入他有些微硬的烏髮之中,輕輕按揉著。

  聽到她的嘆息,陸硯安撫般的抬手拍了拍她的的後腰,略微有些含糊道:“外祖母這般安排也好,大表兄已經承業,也該讓小舅舅做做自己的事情了。”

  長寧心中雖惆悵,但卻也無法評說什麼,輕輕應了一聲,見他有些發困,長寧手下力度減少了幾分,看著他疲憊的面龐,忽覺得一陣心酸。

  都道他是少年英才,文才武略兼備,可這背後他的辛苦又有誰能看到。日日四更初便起身練武,冬夏無休;每日習讀史冊,從不間斷。承擔兩浙十四州的繁重公務,便是都在錢塘,最忙時,也曾六七日不歸家……

  長寧停下動作,疼惜的摸了摸他瘦了些的臉頰,將自己身上的短裘褪下給他搭上,走到門口對阿珍道:“去將飯菜熱一熱拿過來吧。”

  陸硯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睡的這般沉了,自從疑心東步亞的那幾艘商船開始,心中便像是墜了一塊石頭,緩緩睜開還有些沉重眼皮,視線還有些朦朧,輕輕喚了聲:“阿桐?”

  長寧抬頭看向他,見他緩緩坐起身,將手中衣衫放到一邊,笑道:“可睡好了?”

  陸硯點點頭,對她張開手道:“過來。”

  見他這般,長寧臉上的笑容徹底綻放,從矮榻的另一邊蹭著挪向他,然後猛地撲進他懷裡,帶出了幾聲清脆的笑聲。

  陸硯臉上露出笑意,緊了緊胳膊將人擁進懷裡,側頭在她鬢邊親了親,道:“我睡了多久?”

  “不久,只有兩炷香時間。”長寧靠在他的肩頭看著他,見他眼睛似乎還有些沉重,抬手輕輕按了按他的睛明穴,道:“眼睛可是不舒服?”

  陸硯輕輕嗯了一聲,道:“是不是為了等我,還未用膳?”

  長寧嗯了一聲,見他臉色微微沉了下,忙道:“我不餓的。”

  陸硯無奈的看著她,輕聲責備道:“你如今懷著孩兒,應按時用膳才對,以後再是這般,莫要等我了。”

  長寧輕輕點點頭,想從他懷中出來,卻被他抱得緊緊的,陸硯也不看她直接對外喚道:“擺膳。”

  阿珍帶著幾個下人立刻推開門進來,見二人這般,垂著頭快速將晚膳擺好,躬身告退。

  長寧只覺得耳根發燙,抬手輕輕捶了下他了兩下,道:“這下可該鬆開我了吧。”

  陸硯看著她,眼中笑意溫柔,鬆開一隻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加了一塊奶糕子餵進長寧口中,道:“剛剛為何不陪我一起睡?”

  長寧奇怪的看著他,老實道:“我不困呀。”

  陸硯看她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微微點了下頭,將她往懷中摟了摟,淡淡道:“這般,便讓我先抱夠兩炷香時間再說。”

  第一百三十章

  “三郎, 鄒夫人竟然看出我有孕了呢。”長寧靠著陸硯的胸膛,抬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半響後有些驚喜道:“好似真的比以前大了一些呢。”

  陸硯聞言, 大掌也撫向那孕育這生命的地方,掌下不似以前那般平坦, 有些微微凸起,他坐直了身子,大手直接探進長寧的衣擺中,細細感受了一番,點頭肯定道:“確實大了些, 也該大些了,已經快三個月了。”

  長寧感覺到他掌心暖暖的觸感,隔著衣服按住他的手掌,讓那溫暖更加貼近自己的皮膚,含笑看了他一眼, 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輕聲細語的說道:“這是你爹爹的溫度,是不是很暖和?你長大了些呢,爹爹和娘親都甚為開心,你要乖乖的, 好好的長大,然後爹爹就可以用這雙暖和的手抱你了呢。”

  溫柔的聲音滿滿都是慈愛,陸硯看著靠在自己懷中的人兒,明明還是那麼稚氣的小娘子, 此刻身上卻帶著一層柔和的讓人暖心的光輝,璀璨的讓他想用一切來守護這種溫馨。

  大掌輕柔的撫摸著光滑的小腹,指尖的繭子劃得的她皮膚微癢,讓她微微有些躲閃。

  陸硯見她全身緊繃在自己懷中,低低笑了聲,將手從衣擺中抽出,環著她道:“我將隔壁的那座宅院買下了,明日告知大伯母之後,便搬過去吧。”

  長寧猛地翻身看向他:“隔壁宅子?買下了?為什麼?”

  “這畢竟是舒家的宅子,先不說新春我們住這裡不合風俗,便是到時你生產難道也在這邊嗎?”陸硯撫了撫她有些散亂的髮絲,解釋道:“隔壁宅院雖小,但你我二人與這些奴僕夠住了,大伯母也可早些回大城山,你覺得如何?”

  長寧有些怔然,這裡是她從小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因為熟悉,所以忽略了南平出嫁女不可在娘家過年、生產的風俗,難為他這麼忙碌還要操勞這般瑣事,長寧頓覺心中愧疚:“辛苦三郎了,都是我忘了。”

  看她抱歉的樣子,陸硯微微一笑,抬手撫撫她的臉頰:“阿桐不必自責,孕育孩兒已很辛苦,這些小事交給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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