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陶鳴一骨碌爬起來,穿起外套:“那我去把高洋找過來!”

  棕鼠說:“謝謝你!”

  陶鳴說:“你要一起去嗎?坐到我的肩膀上來怎麼樣?”

  棕鼠說:“可以嗎?我可是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

  陶鳴說:“你看起來很乾淨,下水道雖然很髒,但你沒有沾上髒東西,你的毛毛好像很柔軟,每一根都服服帖帖地貼在你身上,”說完以後他又大膽地問,“我可以摸一摸嗎?”

  棕鼠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提出這種要求,受寵若驚地說:“可以。”

  陶鳴小心地摸了棕鼠一把,讓它跳到自己肩膀上一起出門。

  沈顧本來正坐在一邊看書,聞言抬腳一攔。

  陶鳴說:“阿顧我們一起去吧!萬一我找不到人的話你可以幫我找!”

  沈顧黑幽幽的眼睛瞅了他一會兒,站了起來:“走吧。”說完自己已經先跨出幾步。

  陶鳴抱起椅子旁的衣服追上:“外套,外套!晚上出去不穿外套會著涼的!”

  沈顧面無表情地任由陶鳴幫自己穿上衣服,口裡不饒人:“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弱。”

  陶鳴不反駁,反而還大大點頭:“我是有點弱,我要多點鍛鍊才行!”

  兩個人邊聊邊走,沒一會兒就跑到高洋的學校。

  這座校園顯得很沉默,沉默得就像原來的學校已經移割到另一個世界,留下來的只有一個黑黢黢的影子。

  沈顧說:“不對勁。”

  阿東不知道什麼時候躥了出來,飛快地往裡跑,沒一會兒又化成一道白影跑回來,對陶鳴說:“有人在哭,很多人。”

  陶鳴對沈顧說:“很多人在哭。”

  空氣像是突然被眼淚浸潤過一樣,帶上了傷感的濕意。

  陶鳴叫著:“下雨了。”然後拉著沈顧的手往裡跑,跑到宿舍樓檐下才停下來。

  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了朦朧的雨幕,籠罩著整個天穹。

  陶鳴聽到了哭聲,有壓抑的,有放肆的,有哽咽的,有嚎啕起來的,它們像是會傳染一樣在整棟校舍蔓延。

  陶鳴和沈顧對望一眼,快步跑到高洋的宿舍。

  高洋沒有哭,他用手撐著臉,遮擋著臉上的痛苦。

  陶鳴緊張地問:“怎麼了?高洋,你們怎麼了?”

  高洋說:“死了,都死了,天天杵在宿舍一樓撐著腰罵我們的老頭兒死了,天天杵在校門口罵我們的老頭兒也死了,天天抓著我們繞著學校跑十來圈當操練的禿頭主任也死了,他們坐的飛機出了事兒,再也不會回來。他們管著我們的時候,我們恨死他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管我們了,這所爛學校也沒有人管了,再也不會有人在意我們會不會變成社會渣滓,再也不會有人在意我們以後吃不吃得上飯,再也不會有人管了。”

  陶鳴不認識高洋說的人,但還是紅了眼眶。

  陶鳴說:“高洋你不要太難過。”

  高洋說:“我難過什麼!雖然我們很多人都是孤兒,但我們可不會把他們當成家裡人,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死了關我們什麼事啊!”他努力放大嗓門,克制著湧上來的淚意。

  流浪貓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這時它突然從欄杆上往下一跳。

  它走到高洋的腳下,蹭了蹭他的小腿。

  這對於驕傲的流浪貓來說是極其難得的。

  高洋怔了怔,張手抱住流浪貓,那柔軟的觸感讓他的眼淚像是突然開了閘門一樣,簌簌地往下掉。

  他嚎啕大哭起來。

  陶鳴愣了好一會兒,拉著沈顧走到門外,問:“這就是戰爭嗎?”

  沈顧說:“這是戰爭的一部分。”

  是戰爭中無法避免的流血和犧牲。

  陶鳴撲進沈顧懷裡哽咽著說:“那戰爭一定不是好東西,我決定討厭戰爭。”

  沈顧頓了頓,說:“我也決定討厭戰爭。”

  陶鳴抹乾淚走回高洋的宿舍,高洋也已經收起了眼淚。

  高洋鄭重地向流浪貓道謝:“謝謝你,貓先生。”

  而流浪貓已經和以前一樣坐在他身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剛才主動安慰高洋的並不是它似的。

  高洋抬起頭對陶鳴說:“我不走了。”

  陶鳴有點高興:“那太好了!”

  高洋看了看陶鳴,又看了看沈顧,說:“學校里年輕的老師已經走了,老頭他們又出了事兒,我們這邊幾乎沒有人管了。現在想想,他們暑假時執意把我們趕離學校,可能已經預感到了什麼,想讓我們學會自己在外面生存。”他的聲音很猶豫,卻又很堅定,“我要留下來,我要接管它。可是我有很多東西都不懂,有時我們可能要拜託你們幫幫忙。”

  陶鳴知道高洋這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他轉頭央求般看著沈顧。

  沈顧說:“可以。”

  高洋的心跳在聽到這句話時漸漸平穩下來。

  有些人天生就讓人信賴,不管處於什麼樣的困境裡頭,只要有這麼一個人站在旁邊就不會再忐忑不安。

  沈顧就是這樣的人。

  即使他還很小,即使他還沒經歷過真正的成長。

  第20章 關於母親的故事

  《廢柴千萬不要有異能》/春溪笛曉

  關於母親的故事

  車站停運了,學校還是照常上課。一放學,沈顧帶著陶鳴回家吃飯。他們現在在沈顧家吃飯,因為沈顧媽媽做飯最厲害。

  陶鳴喜歡沈媽媽。沈媽媽很溫柔,臉上總是帶著笑,他幫了倒忙沈媽媽也不會生氣,還會抱抱他、親親他。

  他很喜歡很喜歡沈媽媽。

  吃完晚飯的時候天還沒黑,鴿子先生飛過來了,它叼來了一根遠方的樹枝。

  陶鳴拉沈顧一起看了看,沒看懂鴿子先生是什麼意思,只能抬起頭看向鴿子先生:“這是什麼樹枝?”

  鴿子先生說:“這是我回來時歇腳的一棵樹的樹枝,那棵樹的樹幹被槍炮擊倒了,樹枝落了一地。那棵樹拜託我將這根樹枝帶給它的一個朋友,它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我在周圍飛了很久都沒找到它的那個朋友,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樹的樹枝嗎?那棵樹說它們一起落地、一起發芽、一起生根,小時候還長得一模一樣,它們應該是同一種樹。”

  陶鳴一愣,不是很懂。

  植物分類他們學過,但是從一根光禿禿的樹枝認出它是什麼書好像挺難。

  陶鳴忍不住看向沈顧。

  沈顧擰了一下眉頭。他說:“我們去找老師。”

  陶鳴點點頭,和沈媽媽說了一聲,和沈顧一起跑了出門。

  兩個人跑過兩條安安靜靜的街道,叮咚叮咚地按響門鈴。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從裡面打開,開門的是白天的白鬍子老頭。

  陶鳴把鴿子先生叼回來的樹葉遞給白鬍子老頭,禮貌地問他能不能幫忙認出來。

  白鬍子老頭坐到黃亮黃亮的燈下,取出眼鏡盒裡的老花鏡戴上,認認真真看了半餉,抬起頭說:“這是紫果樹的葉子。”提到自己專業上的東西他說得很慢,但很詳細,“它的葉子平時是嫩紅色的,到了秋天會變成鮮紅鮮紅的顏色,很漂亮。幾十年前已經滅絕了,我來到這邊之後找到了十幾顆紫果樹的種子,其中兩顆種子打破沉眠培育成功了,有一株還留在這兒,有一株遷到了我的母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