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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 這個部門很重要。偏偏這個重要部門,有件非常讓人頭疼的事:自設立三司以來, 三司內部陸陸續續設立二十餘案,也就是二十幾個部門,管理天下財政。

  隨著部門越設越多,相關公務員隊伍也越來越龐雜, 發展到如今竟有數百人之巨!

  人多還是其次, 關鍵是這些人專業還不對口,全都是文科出身,不怎麼擅長計算。

  大宋立國約莫一百年出頭, 鹽鐵、軍費、稅收、商業、對外貿易等等方向全歸三司管,每年帳目堆積如山,而且光是鹽法、茶法等等就時常變更,處理起來很麻煩。

  偏偏,每一任三司使又都干不長久,許多幹個一年半載就調任他職!

  所以所有人都默契地做出一個選擇:不管那些陳年舊帳。

  這就造成了三司的舊帳務越來越多,從來沒人能理清過。

  自從沒收了王雱那本偽裝成摺子的雜書,趙概便時常關注王雱在做什麼。他認真分析王雱往常的摺子和著作,很快發現一件事:這王家小子於財政一道上極有天賦,行事也自有一套章法,經他手的帳目都理得清清楚楚,即便是外行看了也都一目了然。

  做帳難就難在一目了然上。

  很多人做的帳本錯漏百出,還花樣繁多,旁人根本看不出是否有弄虛作假的地方。

  趙概再三諫言讓王雱去三司為的就是這一點。

  財政之事極為重要,三司於朝廷而言卻是一潭濁水,誰都看不清楚!

  要是能把這小子扔進去,指不定能玩出新花樣來。

  趙概乃是台諫出身,在說服人方面很有一套,他也學王雱那套擺事實列數據,把韓琦和官家都說得無法辯駁。

  王雱身上的都水使者之職原本也歸三司管轄,王雱轉過去也算專業對口,不愁對外沒個說法。

  這事韓琦自然是同意的,趙概的主要說服對象是官家。

  在趙概看來,官家對王雱著實寵過頭了,一個月至少要留王雱用幾次飯,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王小狀元和官家是不是連親帶故!

  明明是個幹才,豈能被埋沒成佞幸!

  趙概看得到王雱的能力,所以反覆勸諫官家“孩子大了應該放手讓他飛翔”“不要為了貪圖孩子的陪伴而耽誤了孩子的前程”,反正,大意就是您別老霸著王小狀元了,讓他去干點實事吧!

  趙概說得有理有據,官家也被他給繞進去了。

  待一旁的王安石把任命詔書寫好、往上面蓋上紅章子,官家才回過味來:這老趙說的都是什麼話!

  王安石是專門來擬詔書的,本來聽趙概提議給王雱換個差使還挺高興,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到寫詔書時臉都是黑的。不過他還是迅速把這份詔書寫完,免得兒子再天天留在御前被人攻訐!

  王安石把詔書寫得漂漂亮亮,遞了出去。

  事情定了,韓琦與王安石一起往外走,又一次覺得不說話不太好,不長教訓地和王安石開了個玩笑:“爹給兒子寫詔書,當真是朝中難得的奇事。”不是人人都能在兒子任五品官時趕巧在當知制誥,還趕巧輪上當值!

  王安石一直認為“這個老韓不懂我”,不太愛搭理韓琦,聽著覺得韓琦話里有刺,駁道:“給兒子寫詔書算什麼,有的人還能給兒子選任地。”

  這就是在暗指韓琦替他兒子韓忠彥選好地方任職。

  韓琦被王安石噎了一下,氣得不行。晚上回家後,他忍不住和妻子說起這事:“說我兒子,怎麼不說他自己的兒子?!他兒子跟我要官當可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就沒見過這樣的!”

  雖然妻子一番勸慰,韓琦還是決定再不嘴賤和老王找話說。

  韓琦在這邊罵王安石,王安石也在家裡罵人,他越想越覺得韓琦幾人都不是好東西。像那趙概瞧著也是方正嚴明的人,在官家面前說的都是什麼話?一句兩句都像是在勸官家對自己孩子不要太放縱,偏官家聽著還不反駁,一副覺得趙概說得很有道理的模樣!

  王安石把自己悶在書房裡罵完了,忍不住拿出本子把韓琦幾人又逐一罵了一遍,甚至還暗暗譴責了官家幾句。幹完這些事,王安石才舒坦一點兒。

  王雱這時也接了媳婦回來了。詔書是王安石寫的,傳旨的卻不是王安石,所以王雱拿到詔書後還驚訝了一下:上頭的字跡可真熟悉!

  司馬琰先回了他們的院子,王雱溜達去書房找王安石說話。他也算是五品官,升遷或者換差遣都得給起草詔書的秘書班子潤筆錢,王安石來寫這詔書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雱原職幹得好好的,平時也能抽出時間來調教幾個連親帶故的小子,得知自己被扔進三司後挺納悶:誰給他挪位置了?

  他爹和他岳父都在三司幹過一段時間,本職工作幹得不太得勁,朋友倒是結識了不少,逢上休沐日就和韓絳他們聚一起談天說地。

  王雱知道這地方水深,趕緊先找他爹了解了解情況。

  王安石對三司印象不大好,首先是他和包拯也不太對付,處不來。其次三司人太多,關係網複雜,他弄不清楚,還不如他去鳳翔搞水泥生產線自在!

  王安石挑揀著自己了解的內容和王雱講了,最後才把御前的情況告訴王雱,讓他別一天到晚往御前湊,看看趙概他們都把你當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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