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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您和老師他們面前,我永遠是晚輩啊!”是晚輩就該討紅包,怎麼能因為長大了就討了呢?王雱振振有詞,“難道我今年十五了,就不是您兒子了?”

  王安石想揍兒子了。他說道:“我們也就罷了,遇到人家韓相公你可別像小時候一樣去纏著人要壓歲錢。”私心裡,王安石還是不大樂意王雱與韓琦走太近的,他與韓琦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分歧,哪怕韓琦與范仲淹交情不錯他也不大樂意與韓琦深交。

  王雱一口答應:“放心啦,我都多大的人了!”

  第二日王雱還沒來得及溜去找司馬琰,就聽外頭有人敲門。王雱出去開門一看,只見一個熟悉的中年人立在門外,竟是本應在宮中批閱奏章的官家。

  王雱不覺得受到驚嚇,只覺得驚喜:“官家您怎麼來啦?”

  官家笑道:“來看看我們的狀元郎。”他怕吳氏她們太拘謹,沒進屋,而是邀王雱一塊去大相國寺走一走。

  王雱自然是一口應承下來,扭頭和吳氏說了一聲,表示要和朋友出去一趟。吳氏聽了擱下手裡的針線活,出來看了一眼,認不出官家來,只覺王雱這朋友很不一般,怕是非富即貴。

  吳氏朝官家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了,而後叮囑王雱:“路上小心些。”

  王雱與官家溜達出門,一路上積極和官家介紹西京洛陽的情況。他還煞有介事地和官家說:“聽說三月的洛陽最美了,處處都是看花人,我現在還沒見過,等我今年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好,若是真的好,我就寫摺子給您,邀您明年過去玩。”別看他才上任不久,接下來的事情已經安排得滿滿當當,一點都不閒著的!

  官家就喜歡聽王雱各種閒扯。

  一行人行到大相國寺時,王雱又提起給官家寫信的事。他說當初他不曉得信會被韓琦大佬他們看到,還以為是單獨遞給官家的呢,害他把什麼話都寫了進去!

  官家被他逗得直笑。他做尋常書生打扮,瞧著就是個普通書生,並沒有人認出他來,君臣兩人信步走入大相國寺。

  正逢上年節時期大相國寺的佛家表演,官家便給王雱講起自己這些年來溜出來散心的事。他雖是皇帝,能自有出門的時間卻不多,更不能隨意出遠門,省得勞民傷財。偶爾溜出來大相國寺看看表演放鬆放鬆,已經是他難得的偷閒時光了。

  王雱聽了頗為心疼,看來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想當勤勤懇懇、垂範後世的皇帝更是難上加難。既是難得的放鬆機會,王雱便領著官家一道去義海和尚那聽琴。

  義海和尚見了官家,妥妥帖帖地行了一禮,給官家撫琴一曲,琴曲中頗有些花團錦簇的太平意象。

  王雱一聽便明白了,義海和尚是把官家給認了出來。對義海和尚這種公然拍馬的行為,王雱自然是……十分贊同!等義海和尚彈完了,王雱便擠開他坐到琴前,邊摸著義海和尚的琴邊和官家說起自己和范仲淹學琴的事。

  他還說,當初他去和范仲淹學琴時可把他爹羨慕得不得了!他爹老喜歡他師父范仲淹啦,偏又好面子,死活不肯承認,嘴硬地旁敲側擊說什麼“你自己去行嗎”,他一聽就曉得他爹也想去,可他偏說“我和曹立一塊去就好”。

  說到這裡,話題又扯到曹立上頭去了。他說:“曹立也和我可好了!”說完他又挑揀著把曹立的厲害之處給官家說了。

  直至把自己想在官家面前刷印象的人都數過一遍,王雱才開始給官家彈琴。他彈的還是義海和尚剛才那首曲子,不過給人的感覺又不大一樣,這曲中仿佛多了些疾風驟雨、少了些安穩平和,直至曲終風雨落定,百花齊盛,才終於有了叫人安寧下來。

  官家聽完,感覺自己的心仿佛也被琴曲撫慰過似的,疲憊全消。他看著王雱猶帶稚氣的臉龐,不知怎地想到自己早夭的三個孩子。

  今年年後祭祀,韓琦、歐陽修、司馬光等人又上書請立宗室子,他這些天心中憂悶,想到自己欽定的狀元郎,這才臨時起意出宮來。

  也許老天見他子女緣淺,特地送了這麼一個狀元郎來。他本來滿心愁悶,與他的狀元郎走一走、聊一聊,竟然煩惱全消,感覺眼前開闊了不少。

  這三十餘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若是命中無子是他註定邁不過的一道坎,他再耿耿於懷也無濟於事。官家笑道:“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王雱見官家眉宇舒展,什麼都沒勸,屁顛屁顛地送官家到宮門前,與官家約定今春若是洛陽特別好,一定會寫摺子上報。他膽大包天地叮囑:“要是過了四月摺子還沒呈上去,那必然是被文相公他們給攔下了,您可得向他們討要!”

  官家還是頭一回被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這樣殷殷囑咐,頗感新鮮,一口應了下來。

  王雱陪玩一遭,有些餓了,溜達回家用了些點心,才把官家的身份告知吳氏。

  吳氏沒想到早上來敲門的竟是官家,頓時心有餘悸。她嗔怪道:“早上你怎麼不跟我提個醒,我都沒和官家行禮!”

  王雱道:“官家微服而來,定然不想被人發現。平日裡和官家行禮的人多了去了,哪差您一個?”

  “差不差是一回事!”吳氏越想越覺得自己失了禮,當即跑去焚香祭告祖宗,說官家今兒來敲他們家的門了,顯見是祖宗庇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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