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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名,是蘇軾,蘇軾的文章這回很收斂了,不過還是寫得酣暢淋漓,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還不會拍馬屁。
在國子監搞了一年多題海戰術,又見天兒想挑戰《國風》前三版,蘇軾這個本來就有過目不忘能耐的傢伙進步飛快!
王雱不記得蘇軾在歷史上是什麼位次,不過應當不是一甲才對,畢竟後世沒人稱呼他為“蘇狀元”“蘇榜眼”或者“蘇探花”。兩個人一起高中,最先入內站好,王雱自然是高興,趁著文彥博往下唱名時越過章衡捅了捅蘇軾,然後在蘇軾轉頭看過來時朝他擠眼睛。
蘇軾:“……”
蘇軾瞪他一眼,讓他安分點。
這裡可是崇政殿,不是國子監!
三百八十八個名字都報完之後,新科進士按照排名列隊謝恩,第一名單獨一班,第二、第三名在第二班,一左一右分立狀元兩側,宛如兩眼,因此這時候第二第三名都被稱為“榜眼”,一甲三人賜進士及第。
第四到第十也單獨排成一班,剩下的二甲、三甲都按名次排成一班,二甲、三甲分別賜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
謝恩時,王雱、章衡和蘇軾這“三魁”還要作首感恩詩,感激官家選中自己。
這自然難不倒王雱他們,三個人都文思敏捷地現場創作了一首感恩戴德、真情流露的詩獻了上去!
官家連聽三通馬屁,通體舒泰,也禮尚往來地回贈王雱一首狀元詩,大意是“朕的狀元有才華,長得又好,將來一定能為朝廷做出大貢獻”,妥妥地是在和王雱進行商業互吹。
王雱有點小激動,看看,互吹之風都到官家這兒來了!
他感動不已,當場又寫了一首詩獻給官家,感情更加充沛,言語更加真摯,句里句外拳拳的報國之心溢於言表。
新科狀元這麼狗腿,杵在殿中圍觀唱名的台諫官員們看得臉皮直抽抽,若不是場合不對,當場就要噴人了!
唱名結束之後,官家給新科進士賜了官袍和朝笏,官袍是綠色的,鮮綠鮮綠的,配淡黃的衣衫、淡黃絹帶。這時場面就有點混亂了,不少新科進士搶先衝出去,裡頭的衣服也不脫,直接把官袍往身上套,很不講究!
王雱雖是狀元,官袍卻也同樣是鮮綠鮮綠的,好在他長得好,壓得住這過分耀眼的顏色。他穿好衣袍,和蘇軾幾人對看一眼,都笑了。
沈括他們位列二甲,出去時要自己租用車馬,王雱、章衡和蘇軾三人卻能獲得御賜馬匹招搖過市一番,很是春風得意!
宮門一開,新科進士騎著高大的馬兒魚貫而出,外面早已等在皇榜之下的人也都激動了。尤其是早早看準未來女婿的人家,更是摩拳擦掌等著把人搶回家去!
作為半個已婚人士,王雱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人搶了去。於王雱而言,今天唯一的不圓滿,就是內侍特地給他戴了朵大紅花在胸前讓他好好風光一回。
這都什麼審美啊!
紅配綠,賽狗屁!
第一零二章
王雱沿著御街行了一路, 謝絕了數家富戶的“熱情相邀”和小娘子們拋來的鮮花手絹, 回到了朱雀門外街。
這就是王雱的地頭啦, 許多長久駐紮在朱雀門外街的商販都挺起胸脯對周圍的人說:“我是看著狀元郎長大的哩!”說完又說起小時候的狀元郎多麼多麼可愛,多麼多麼機靈, 當時他們瞧著就覺得狀元郎長大後一定會有出息。
路過國子監時,國子監的同窗們、師兄師弟們都站在門口看王雱騎著御賜的馬經過, 連梅堯臣他們都出來了, 站在國子監門口看著騎馬而來的王雱。
王雱遠遠見了梅堯臣等人, 當即翻身下了馬, 朝著梅堯臣他們躬身行了一禮,等梅堯臣他們回禮後也不上馬了, 大大方方地朝鄰里們招了招手,在鄰里們的注目中走回他們家租用的宅院。
臨近家門前, 王雱抬頭看去, 瞧見旁邊宅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身著春衫的司馬琰跟在張氏、司馬光身後走了出來, 十三四歲已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紀之一,只須帶著淺笑站在那兒,便已是春日之中最美麗的花兒。
王雱上前朝司馬光、張氏執了晚輩禮,朝司馬琰露出個顯出酒窩的笑, 這才轉向虎著臉站在一旁的王安石和摟著小妹喜極而泣的吳氏。
見他爹一臉“考中了就考中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嚴肅表情, 王雱張開手就給了他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喜滋滋地說:“爹,我可比你厲害多了, 你那會兒才排第四,我一下子中了狀元!”
原本看王雱一路鎮定自若、斯文有禮的模樣,周圍圍觀的百姓們還以為他是個少年老成的小天才,這會兒見王雱歡歡喜喜地抱住他爹才發現這是個實打實的少年郎,年紀小,性子活潑!
瞧見王安石臉上的穩重表情轟然崩裂,想把兒子給推開,又覺得這個時刻父子之間理應有個這樣的擁抱,猶豫之間眼眶已經紅了。
兒子有出息,當父母的哪能不高興,只是不願意表現在臉上讓旁人看了去而已。
即便眼眶隱隱泛熱,王安石還是強自鎮定地教訓:“這都當進士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叫人看笑話!”
王雱鬆開了王安石,去抱了抱他娘,然後又抱抱他妹。
王雱到家不久,道喜的人就陸陸續續登門。近年來科舉改成兩年一輪,狀元幾乎年年有,可十四歲就得了狀元,還是三元及第,絕對是從古到今從未有過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