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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職位的設置主要是因為上頭覺得轉運使權利太大,所以把一部分職權分出來給提點刑獄司負責。
之所以說破格,是因為這職位一般需要曾任知州以上的人才能出任,但他爹這幾年表現非常突出,展現出來的各方面能力都很出色,於是上頭就把這位置安排給他了。
有了這職位,他爹可以在本路的各個州到處溜達了!可惜的是因為他有監察職能,到了底下是不能迎送聚會的——當然,這對王安石來說不是壞事,王安石又不會喝酒,又不擅長和人進行“親切友好禮貌客氣”的虛偽交際,幹這個正適合。
在完成通判職務的交接之後,王安石可以帶著家小回老家一趟,見見母親、見見族人。
王雱抱著琴去找范仲淹彈了兩首曲子、交流完最近的琴技心得,才和范仲淹聊起自己在鄆州想出來的新點子。
范仲淹也去過鄆州,對那片浩瀚無邊的水澤有些印象,點頭夸道:“若是能做成,倒是能給當地百姓多一些出路。”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有梁山泊這一大片水澤,多搞些水上營生的確很不錯。
這些水上營生真要能發展起來,耕種的、捕魚的、造船的、當廚子的、水上雜耍的,都能找到幹活的好去處。
王雱積極慫恿:“等他們那邊搞成了,我們悄悄過去嘗個鮮。”
范仲淹笑道:“這哪用悄悄,我們光明正大受邀過去就成了。”他與龐籍年紀相當,也有些交情,鄆州那邊真要把“梁山水泊”開發好了,不可能不邀請他過去。
王雱回到青州沒多久,又跟著王安石一道回江寧府見祖母,小住幾日,舟車勞頓地回臨川祭祖。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升官了,告訴祖宗一聲;發財了,告訴祖宗一聲;兒子出生了,告訴祖宗一聲!
這年代走遠路太累人,小妹被折騰得病了一場,可把王雱心疼壞了,找到落腳點後帶著周文、周武滿城跑,尋最好的大夫給小妹診病。
沒辦法,這可是個連感冒都可能死人的時代!
一路走到臨近過年,王安石才帶著他們回到臨川老家,與族中叔伯、兄弟們相見。
王雱年紀小、臉皮厚,到哪都能迅速找到一群小夥伴一起搞事情。
今年王雱自覺已經長大了,沒有再慫恿小夥伴們炸茅坑,而是帶著小夥伴在雪地里捕鳥。
可惜由於操作不太熟練,他們浪費了一地糧食也沒抓到半隻鳥兒。
王雱氣得不行,索性找年紀大點的堂哥們教自己練彈弓去,準備開春就把這些不肯入套的鳥兒一個個用彈弓打下來!
王雱這邊正無憂無慮地過年,方洪在京城正式將由司馬琰和曹老頭合著、王雱校對和排版的《醫學問答錄》給印了出來,還按照王雱的意思加了引人注目的腰封。
腰封上,赫然引著幾行大字——
“你知道嗎,你也可以當神醫!”
“有史以來最通俗易懂的醫書,解答你日常生活中一切病痛問題,不看可惜!”
“天才與天才的碰撞,兩位杏林聖手為你帶來一場顛覆你所有認知的頭腦風暴!”
這些字句還會配上精美漂亮的宣傳海報,張貼到方氏書坊各個分店外頭打廣告!
方洪不得不承認,在不要臉這方面他遠遠輸給了王雱這個後輩。
真不知道他怎麼能想出這些又俗又白又吸引人眼球——聽著還特別欠打的聳動宣傳語!
第七十五章
過了上元, 所有人的日子又漸漸恢復如常。眉州眉山城有一戶姓蘇的人家,衣食無憂, 樂善好施,名聲極佳。
論起來,這家的老大蘇澹、老二蘇渙都是進士及第,只有老三蘇洵玩了二十幾年, 到二十七歲才決心讀書向學,讀書兩年開始應試, 蹉跎十年未中舉,又居喪在家, 索性歇了心思專心教兩個兒子讀書。
這兩兒子都聰明伶俐, 年長的叫蘇軾, 今年已十九歲,家中正在為他議親;年幼些的叫蘇轍,比蘇軾小兩歲, 今年十七。
蘇軾眉目英朗, 一雙星目天生灼亮,旁人見了免不得贊上一句“好個俊秀少年郎”。他悄然與弟弟商量:“母親近來精神好些了, 我們這就去與她商量到成都府遊玩的事。”
弟弟蘇轍性格比較老成, 遲疑地道:“哥, 要不我們不去了吧?”
去年是個多事之秋, 不僅僅是南邊有戰亂, 朝廷上下兵荒馬亂, 他們家也出了亂子:他們的姐姐嫁到母親娘家的侄子家中, 過了一年便鬱鬱而終,生前顯見是受了苛待!
本是親上加親的親事,這下加出仇來了。他們老爹氣不過,聚齊了所有人當眾和程家撕破臉,寫了詩文大肆諷刺程家家風,還叫蘇軾和蘇轍往後決不能與那害死他們姐姐的表兄往來。
夫家和娘家鬧成這樣,程氏自然是最煎熬的,入冬後便是大病小病連著來,到過年時才稍稍好些。
蘇軾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我們就是要鬧騰點,讓娘多牽掛牽掛我們。”父親與母親的娘家當眾撕破臉,母親一天比一天消沉。
父親那邊肯定是勸不住的,蘇軾也不想勸。
程家比他們富裕、比他們有臉面,可那又如何?遭罪的是他的姐姐,死的也是他的姐姐!
母親這邊,他得讓她轉移轉移注意力,比方說讓她想起她還有兩個不省心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