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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雖不如開封繁華,正店也有許多家,馮茂一行人到了酒樓了,叫了不少好菜上來。
因著還沒到休沐日,明兒還是得去上學的,馮茂沒敢要酒。他把蔫耷耷的小白菜王雱當成學渣同道,坐下就把王雱引薦給其他人,還豪氣地對王雱說:“這酒樓是我家開的,你不必與我客氣,想吃什麼儘管點。”
出來吃飯當然是人多好,人多嘛,能點的菜就多!王雱也沒推辭,差遣周文回家去和吳氏說一聲,他與州學的學生們在外頭吃飯。
飯菜還沒上,學渣們就著噩夢般的期中考對起了答案,結果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沒記住考題出自哪本書,大家一起全軍覆沒。
馮茂讀書天賦不高,打探情報的本領一溜,喝了口茶就開始吐槽:“聽說這月試之風是從太學那邊傳開的,國子學隨後效仿,近年來各地州學縣學也跟著學了。”他壓低聲音和座上的同窗們分享自己的第一手消息,“知道當初一力推行這事兒的是誰嗎?”
王雱心裡咯噔一跳,覺得這話題有點不妙。
其他人則搖頭表示不知曉。
馮茂揭露謎底:“是咱們知州!”
王雱:“……”
馮茂又起了另一個話題:“讓我們到各個村學去給那些個小孩開蒙的也是咱們知州!范師兄就是知州的兒子!哦,還有另一個人也出了力,就是咱們的王通判!哎,要換了別人我肯定不服氣,可我爹說人家王通判都已經這麼牛逼了,還經常親自下鄉去——上回不是有個地方鬧眼疾嗎?我爹說王通判為了幫那邊的百姓治病,親自汲了好幾天水給神醫做藥引!”
其他學渣聽了,都表示很服氣王通判這做法,人家不是坐在府衙里說“你們給我下鄉去”,人家自己也去呢!
王雱聽著他們吹王安石,心裡美滋滋的。不過吹歸吹,這群走後門進州學的小紈絝對下鄉這事兒還是心有餘悸,都覺得范仲淹和王安石給他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按馮茂的說法,那就是苦得他掉了足足好幾斤肉。
聽著他們開始交流起下鄉時遇到的種種苦事難事奇葩事,王雱聰明地決定先不告訴他們王安石是他爹以及這件事還是他攛掇范純禮去牽的頭。
說了,這飯可能就蹭不成啦!
第六十一章
王雱蹭了頓飯, 感覺很不錯。他本就是會玩的人, 馮茂他們的許多話題他都插得上話, 一頓飯下來已經和學渣們打成一片。
馮小胖子為人熱情,一個勁地勸他吃菜, 臨分別前還殷殷地抓著他的手讓他有空多來找他們玩。
等和王雱分開走了,才有人猶豫著對馮茂說:“我怎麼覺得王雱這名兒好像在那兒聽過?”其他人也表示有同感。
馮茂一如王雱想的那樣心寬體胖, 絲毫沒在意這點小事, 帶著小夥伴們回州學去。
這州學的住宿制度也從太學那邊學來的, 只不過地方上管得寬鬆一些, 放學之後可以允許學生到外面晃蕩。
馮茂幾人才剛走進州學,便見一群人迎面走來, 是馮茂深惡痛絕的學霸團體。
這群人吧,出身比他們高些, 腦筋比他們好使些, 平時整日用鼻孔看人,牛氣得很!
馮茂極其討厭這個學霸團體。當然, 他還不知道學渣和學渣兩個詞兒,他只是單純覺得這幾個人很討厭。
對面的學霸團體顯然也很討厭馮茂,為首那人見他們吃得肚子滾圓從外面回來,與左右嘲諷起來:“酒囊飯袋的囊字怎麼寫來著, 我好像忘了!”
“我也忘了。”另一人也高聲問, “酒囊飯袋的囊字會寫嗎?”
馮茂狠瞪著他們,捏緊拳頭想要衝上去揍人,腦中卻忽然閃過他父親的身影。
他父親一輩子只想當個富貴閒人, 安安樂樂地過日子,可有了他這個兒子之後就一直在求人。
求別人給他開蒙,求別人讓他進州學。
他娘對他說,在他出生之前,她從來沒見過他爹和別人彎過腰。
比嘴皮子比不過,打又不能打!馮小胖子咬咬牙,帶著其他小紈絝繞開那幾個傢伙走了。
幾個學霸團體成員見他認慫,不屑地撇撇嘴,討論起夫子們所說的那個“八歲小神童”來。
雖則夫子們把那八歲小神童安排在學渣那邊參加考試,但是夫子們可是對他們說過的,這小孩不一般,他們要是不認真點小心被人家小孩比下去!
為首的人說:“怕什麼,今天不是有人看見那小孩和馮茂那群人一起出去了嗎?小孩子是最經不得誘惑的,多和這些酒囊飯袋湊一塊,神童遲早也變蠢人。”
“我聽說那小孩是王通判之子,又得知州喜愛,厲害著呢。”這些人對青州府衙的了解顯然比馮茂要強一些,因此有人已經知曉王雱的身份。
“通判又如何,”為首那人冷哼,“便是知州,過個兩三年也是要走的。”
……
另一邊,王雱吃飽喝足回到家,吳氏免不了關切地問:“去哪兒吃的?一起去的都有誰?吃得慣嗎?要不要我再給你熱點吃的?”
王雱一一答了,和吳氏細說起自己新認識的幾個朋友。
馮茂一行人雖不是根基深厚的地方豪強,家底卻都頗為殷實,人呢,說不上才華絕倫,品性卻都很不錯,與人往來非常誠摯,都是值得相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