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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回到城裡,王雱打發周文去校場和那些差役們一起訓練,自己則去范仲淹那邊讀書。下午周武紅著眼回來了,二話不說前跪到王雱面前重重一拜,才說他母親喝過藥後好多了,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說著眼淚便簌簌落下,想是想起了這些年他們一家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的日子。

  王雱擱下書把周武扶了起來,等周武哭夠了才讓他去校場找他哥。

  兄弟倆一見面,又是抱頭哭得稀里嘩啦。

  范純禮也和王雱一起讀書,等周武走遠了,他才細問王雱是怎麼回事。聽完周家的情況,范純禮嘆氣:“天底下這樣的家庭不知凡幾,我們幫得了一家,幫不了千千萬萬家。”

  在城中做事,范純禮事事順遂,感覺做什麼都很容易。可前些天跟著王安石到底下走了一遭,范純禮才知道父親少年時雖也艱苦,但到底有機會讀書、有機會科舉,而底下許多人一輩子大字不識,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生病了忍一忍便好,忍不過便隨便挖了個坑埋了。

  范純禮越發覺得自己能做的事太少。

  王雱說道:“看見一家便幫一家,看見兩家便幫兩家,盡力做力所能及的事,自認問心無愧就好。”

  范純禮聽了,點頭認同王雱的話。他埋頭看了一會兒書,沒看進去,又忍不住問王雱:“那你覺得我眼下可以做些什麼?”

  面對范純禮這隻迷茫的小羔羊,王雱怎麼忍心讓他失望呢?王雱拉著范純禮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說了一通,范純禮眼前豁然開朗,合上書對王雱說:“那我這就去州學那邊一趟。”

  傍晚王雱回到家,打發周文周武去沖個澡,自己也領著小妹洗手等吃飯。雖說家中有請廚娘和小丫鬟,但兩個小孩還是習慣分工,王雱負責端菜,小妹負責端飯,把飯桌擺得滿滿當當等王安石回來。

  王安石一到家,被王雱推著去洗了手,坐定,睨了王雱一眼,說道:“你又攛掇你師兄去做什麼了?”

  “沒啊。”王雱一臉無辜,“我早上去了趟周家,回來後認認真真在范爺爺那邊看書呢。”

  王安石才不信他。

  要不是王雱攛掇,范純禮無緣無故怎麼會跑去和州學學官說什麼“做學問不能埋頭苦讀,要多出去走動走動,了解了解民生民情,落筆才不至於貧乏空泛”。

  范純禮是范仲淹之子,學官一聽便覺得這是范仲淹的意思,連忙主動寫了個方案上來,說要安排生員們下鄉、讓他們都去村學磨練磨練。

  各縣縣學還好,師資跟得上,村里就不一樣了,有時候幾個村合用一個村學。真正有學問的人也不會長留在村中,留下的大多是只粗淺識得幾個字、囫圇著讀了幾本書的“讀書人”,想隨便混口飯吃而已。

  王安石一看到這“下鄉計劃”,立刻想到了自家兒子。范純禮那孩子他是知道的,老實,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王雱死不承認,王安石也沒法子。第二日他拿著這“下鄉計劃”去與范仲淹討論,范仲淹覺得可行,當初胡瑗改革太學時,其中一個變革之處就是要讓學生出去遊歷一段時間。

  王安石說:“只是不知道這些生員願不願意下去。”州學生員都是天之驕子,個個都是衝著科舉去的,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范仲淹說:“這一點阿雱也想了個主意,讓我們分別到州學、縣學裡面開‘動員會’。”范仲淹已經開始構思演講稿了,儘可能地鼓動那些今年不必參加秋闈的人都行動起來。范仲淹自己就是帶過學生、搞過學院的人,也曾經在邊關直面西夏戰局,不管煽情還是講道理都很在行。

  王安石罵道:“昨天我說是那小子出的主意他還不承認,到你面前倒是老實了。”

  “也是因為我對純禮比較了解,純禮瞞不過我。”范仲淹笑道,“州學這樣辦,下頭的縣學也這樣辦。我準備過一陣子貼出公告,往後縣學州學招生優先招收曾在村學任教的,最好能逐漸形成定例。”

  這些小年輕天天埋首書堆,也不一定能讀書什麼大才能來,還不如多利用起來,儘量提高各村的“開蒙率”。

  王安石點頭。

  現在學官這麼做只是看在范仲淹的面子上,只有形成定例才能長久地實施下去。

  王安石認真拜讀了范仲淹的“演講稿”,啟發頗大,也按照自己的風格寫了篇請范仲淹斧正。兩人你來我往地交流,算是確定了動員會上要說什麼。

  王雱悄悄窺看了兩份“演講稿”,搖了搖頭,對後世的孩子們感到憂心:看來這九年義務教育又多了兩篇相映成趣的新課文,還是得背誦全文的那種,可憐啊~

  接下來范仲淹與王安石分頭到州學、縣學激情演講,王雱又讓胡管事準備好“施工隊”,準備到州學縣學村學裡頭搞黑板。在方洪的努力下開封那邊的大小學院都普及了黑板粉筆,粉筆的生產也已經進入正軌,多供給青州一州不算難。

  范仲淹曾去“培訓班”那邊體驗過黑板粉筆的好處,撥了專款給胡管事負責搞好這一塊。自己人歸自己人,該給的錢還是得給的,青州也不算窮,為了教育給得起!

  王雱把能管著自己的人都支去忙了,自己逍逍遙遙地玩耍了好些天。這天一早,周家嫂子就領著周母前來拜見吳氏,說要多謝王雱請大夫救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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