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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雱拉著司馬琰去琴前說話:“我最近得了本新琴譜,你來聽聽看好不好,好的話我給范爺爺寄去。”哪怕他爹當了京官,王雱和范仲淹的聯繫也沒中斷。

  今年兩浙路天災貧乏,到處鬧饑荒,范仲淹想了個法子:以工代賑。意思是朝廷不直接賑濟災民,而是掏錢搞基建,僱傭災民來做工。這樣一來等同於花同樣的錢,卻既穩住了災民的心,又能搞好杭州的基建工程。

  王雱覺得大佬們的思路實在太牛逼了,他這小菜雞也就配當個天天吃喝玩樂的小紈絝。

  對於王雱借著自己年紀小不要臉抱大腿這件事,司馬琰沒法做出任何評價。她耳朵不如王雱靈,不過好歹也是從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過來的,基本的品鑑能力不算差。

  王雱坐下一曲一曲地給她彈,司馬琰一曲一曲地和他討論適合還是不適合,不知不覺便彈到了司馬光下衙回家。

  司馬光還沒進門就聽到自家院子裡傳出的琴聲,推門一看,王雱坐在院子裡彈琴,司馬琰在一旁聽著。一曲終了,司馬琰給王雱說了什麼,王雱拿起琴譜在上面寫寫畫畫做標記。

  兩個小孩一樣年紀,坐在一起瞧著也一般大小,看著就是兩小無猜的竹馬青梅。

  司馬光輕咳一聲,引得司馬琰與王雱都抬頭看向他。司馬琰和王雱齊齊起身朝司馬光問好。

  司馬光問:“在做什麼?”

  王雱如實相告。

  聽到王雱說要寄琴譜給范仲淹,司馬光有些沉默。

  王雱何等敏銳,一下子察覺了司馬光的靜默。王雱馬上問:“是不是范爺爺出什麼事了?”

  “朝堂中的事,你不必管。”司馬光嘆息。

  王雱哪能不管,麻溜地跟著司馬光進屋,等司馬光坐下後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口裡還甜滋滋地奉承著,弄得司馬光無奈地罵道:“你這小子將來要是入了朝堂,一準進佞臣傳!”

  王雱不僅不反省,反而還美滋滋:“佞臣傳那不都得當大官才有資格進,看來老師您很看好我!”

  司馬光算是明白王安石為什麼對這兒子又愛又恨了,這要是他兒子,他也會天天想揍他。司馬光還是沒扛過王雱的拍馬招數,把范仲淹的事給王雱講了:哪怕范仲淹已經被調到外地去,有的人還是覺得范仲淹離京城太近了,尤其是范仲淹在鄧州、杭州兩地任職時都聲名大噪,那些人的奏疏更是上個不停。

  現在,上面扛不住下旨要把范仲淹調到青州去。

  青州這地方,在輿圖上看起來倒是比杭州近,只是路不好走,經濟也不如杭州好,算是落後地區——哦不,欠發達地區。從好的地方平調到差的地方,可以說是貶謫了。

  王雱聽了安靜下來。

  國家財政扛不住,最著急的肯定是皇帝。皇帝想要推行新政,手裡需要有刀,范仲淹是被挑中的那把刀,鋒利而又銳氣。

  背後一起執行的,其實還有整個宰執班子:晏殊、韓琦、富弼等等。這些人現在都在外面按部就班地歷練著,只要能做出成績,他們都會再次被重用。

  可是作為主持者、作為出頭鳥,范仲淹無疑是反對者們的集火對象。只要他稍有重新被重用的跡象,馬上會被反對者們集火攻訐!

  皇帝對這把刀,到底是愛重還是利用?

  王雱不知道。他沒見過當今皇帝,對歷史上用“仁”之一字還評價的仁宗沒有太直觀的印象。

  他只知道許多年後他爹王安石會成為另一把刀。范仲淹如今的遭遇,讓他看到了他爹的未來。

  王雱頓了頓,起身對司馬光說:“我先回去了。”

  司馬光嘆氣:“回去吧。”小孩子的感情是最純粹的,愛憎分明,喜歡的人遇到了好事他會跟著高興,遇到了不好的事他會跟著難過。

  王雱跑回家,卻在家中見到了范仲淹的兒子范純禮。當初范仲淹支持胡瑗在太學搞改革,把自己的兒子也放到太學念書去了。今年范純禮年方十九,依然在太學讀書,算是“考試教育”教出來的第一批人。

  范純禮顯然也聽說了范仲淹調任青州的事,他把范仲淹寄給王雱的信帶了過來,眼睛隱約有些發紅。

  王雱跟范仲淹學琴,算起來也算是范仲淹的半個學生,他向來最會攀關係,每回見面便“師兄師兄”地喊。這回見范純禮眼眶泛紅,王雱心裡也覺難過,和往常一樣喊了聲“師兄”。

  王雱回來了,范純禮也就把來意說了出來:“我這次是來和阿雱你辭行的,父親要啟程去青州了,我不放心。讀書麼,有心的話在哪裡讀都一樣。”雖然他父親身邊有繼母跟著,可繼母所出的弟弟比王雱還小几歲,正是最鬧騰的年紀,范純禮決定跟著一同到青州去。

  王雱沒攔著,他回憶著青州在輿圖上的位置,那地方是未來的山東,入冬之後大雪紛飛,冷得很。王雱對范純禮道:“師兄你什麼時候出發?到時我給你送行,順便給你些東西帶給師父。”

  范純禮想要推拒,對上王雱堅定的目光之後卻把話咽了回去。多些行李就多些行李吧,誰叫這是他父親最喜歡的小孩兒。

  接下來幾天,王雱時而跑司馬琰家和司馬琰討些禦寒湯藥的方子,時而領著曹立出去各個酒樓溜達、拉住報菜名的小二讓他報些魯菜菜名來聽聽,時而跑去拜訪人家山東籍的大小官員和人家聊那邊的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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