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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雱吃得挺歡,耳朵卻一直豎得高高的,聽王安石與王安仁聊朝廷之事。在他們的交談之中,王雱聽到了一個名兒:包知諫。

  知諫是個官名,全名知諫院,聽名兒就是個言官。所謂的言官,自然得積極對朝中眾人指指點點,參這個一本參那個一本,可謂是專管朝野不平事。

  這位包知諫膽大包天,一連參了張貴妃的伯父張堯佐好幾本,見到官家就噴官家任人唯親,把張堯佐這外戚給放到肥缺上!

  官家被他和其他言官噴得免了張堯佐的三司使(國家最高財政長官)位置,回頭想給張堯佐別的肥缺上,又被這位包知諫噴了個狗血淋頭。

  王雱聽得津津有味,心裡卻暗暗嘀咕:怎麼感覺這畫風有點熟悉?

  第四十六章

  既然蒙學順利開學, 王雱也就沒再往那邊跑, 而是專心讀書。比起出去“拋頭露面”, 他還是更喜歡躲在後面當個清閒人。

  司馬光給的兩本書他早看完了,不過為了不表現得太突出, 王雱憋了好些天沒去找司馬琰, 只讓元娘幫忙“鴻雁傳書”, 寫信和司馬琰聊人生聊理想聊今天吃什麼好。

  因著是元娘幫忙帶的信,司馬光沒理由再攔下來看, 只能眼睜睜看著王雱在自己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和他女兒書信往來。

  王雱到底是個閒不住的,憋了一段時間就憋不住了, 乖乖帶著書去找司馬光。

  一見著人, 王雱馬上嘴甜地喊了聲“老師”,然後大訴苦水:“您給我的兩本書太難了,我這段時間日夜苦讀, 燈油都比往常多耗了不少!我看哪,要是我再多讀兩本就要和我爹一樣戴個護目寶鏡啦!”說完他又問司馬光眼睛好不好使, 需不需要配個護目寶鏡。

  司馬光向來是個嚴肅正經的人,聽了他這番油嘴滑舌額頭青筋直冒,板著臉讓他坐好再說話。

  司馬光雖然博覽群書, 但家裡從來不缺錢,自然不會像王安石那樣熬夜看書把自己弄到近視,暫時不需要什麼護目寶鏡。

  司馬光拒絕了王雱的提議, 正兒八經地考校起王雱來。

  一考之下, 司馬光才發現王雱把書讀得比他想像中透徹, 不管是整本書的內容框架還是書中的細枝末節王雱都掌握得極好。

  若說前頭起意讓王雱拜師是想光明正大管束這傢伙、讓他別整天纏著自己女兒,那麼司馬光現在已是見獵心喜,真心想把王雱收入自己門下好好教導。

  司馬光擁有王安石、樓先生相同的絕技:我心裡很滿意,我偏就不告訴你。

  司馬光平和地點點頭,問王雱:“這段時間你果真都在看書?”

  從司馬光的表情上看不出自己到底過關了沒,王雱只能滿臉無辜地與司馬光對視:“那是當然,要不然我還能做什麼啊!”

  司馬光道:“最近我家的飯桌上可時常多出些新菜色啊。”

  這小子極其險惡,雖然沒讓他女兒去學做菜,卻在信里天天列菜譜,大誇一頓“這菜賊香賊好吃,不信你試試看”。

  司馬光繃著臉讓女兒拿給他看過一段,這小子寫別的不行,寫吃的倒是頭頭是道,連他看了都覺得食指大動,恨不得立刻嘗個鮮!

  會這麼想的顯然不是他一個,沒過兩天他女兒就拿著信在一邊教她娘怎麼做了。

  王雱更無辜了:“嘗到了好吃的東西,不是該和好朋友分享嗎?”他對朋友多好啊!

  司馬光見王雱臉色坦蕩蕩,一點都不像有什麼不良企圖的模樣(比方說騙他女兒學做菜),也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

  兩小孩才多大啊,能懂什麼?

  司馬光揭過了這事,領王雱去書房給他上課。學生收了,總不能天天讓他自己看書。

  王雱聽司馬光給他講了半小時課,許多讀書時一知半解的東西頓時豁然開朗。

  與他爹不同,司馬光講課中正平和,沒有過多尖銳的觀點。

  但這不代表司馬光講課枯燥。事實上司馬光旁徵博引起來連他爹都稍遜一籌,講得那叫一個好。

  王雱聽到精彩處,在他爹面前養出來的老習慣又犯了,自動自發把椅子往司馬光那邊挪,又是給司馬光倒水,又是給司馬光捏肩,不要太狗腿!

  司馬光沒好氣地拍掉王雱亂捏的爪子,訓道:“坐好,聽個課都不安生。”他就沒見過比這小子更活躍的學生。

  王雱振振有詞:“都說‘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老師您給我講課多累啊,得把你多年所學捋得清清楚楚再給我講,費的功夫老大了。我琢磨著您講久了肯定會口乾,才會給您倒水;您坐久了肩膀肯定會酸,我才給您捏肩!這都是學生應該為老師做的,怎麼能說是不安生呢?”

  “就你油腔滑調!”能把狗腿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司馬光還挺佩服他的。司馬光道,“這些小意討好終歸只是小道,你若是真想讓我和你爹高興,應當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將來你學有所成、金榜題名,能踏踏實實做些為國為民的事,我與你爹才會真正覺得開懷。”

  王雱頗不以為然:“連小道都做不好,談什麼大道!”

  在王雱眼裡為國為民是挺遙遠的事兒,司馬光的學問能讓他服氣,他就乖乖跟司馬光學;他爹想幹什麼事,他就堅定不移地站他爹那邊。至於更高尚的情懷,他暫時還不能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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