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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單跡否認,“我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葉舒晟一驚。這是要說那段經歷嗎?

  單跡道:“從葉子出道的那一年開始,我就一直在看他寫的書。從一個人的文字中,可以看出這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想,我就是從那時開始喜歡上他的吧。”

  單跡在桌子底下握住葉舒晟的手。或許愛上葉舒晟,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是葉舒晟不是銀長冰,說到底,他戀上的還是葉舒晟骨子裡的溫暖。

  如果不是葉舒晟,那個銀長冰會選擇讓沈瑜跟他去試煉,因為銀長冰永遠清楚,最大的勝算在哪裡。

  如果不是葉舒晟,那個銀長冰不會在眾人面前給他下跪,因為銀長冰永遠不會折辱了自己的驕傲。

  難怪那時會有如此強烈的違和感。

  “爸,媽,我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出車禍昏迷的那三個月里,陪伴我的就是葉舒晟和他書里的角色。我的童年是孤寂的,我知道你們有你們的苦衷,所以我從來沒怨過你們。現在我長大了,我能自己選擇陪伴我走下去的人是誰。

  “我知道這事對你們來說很難接受,我也知道這條路不好走。沒有孩子維繫的愛情不長遠,但是我對葉子的愛,和葉子對我的愛,即使在見不到對方的時空里也在延續著,這點我可以保證。我有信心把這條路走下去,即使得不到其他人的支持。”

  單連城嘆了口氣,終於開口:“你為什麼覺得一定能走下去呢?”

  單跡想了許久,才道:“我之前一直瞞著你們,其實我和葉子的關係不是從一個月才開始的。但是,為了你們,為了不被排擠,我和葉子分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後來我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隔斷這份情意,所以才決定,哪怕會傷你們的心,哪怕這種關係不能公之於眾,也要和他在一起。何況,車禍的那天,葉子也在同一趟車上,我們一同經歷了生死。這樣的感情,你還覺得會輕易結束嗎?”

  單連城沉默了。單夫人再次結果話頭:“舒晟也是這個意思嗎?”

  葉舒晟堅定地點頭:“我絕不負他。”

  單夫人和單連城用目光交流了一會兒,道:“行了,就這樣吧。你們回去吧。”

  單跡和葉舒晟幾乎是被趕出餐廳的。

  單跡憤憤道:“什麼嘛,來餐廳也不給吃點東西。”

  葉舒晟難以置信地道:“他們這是同意了?”

  單跡把手背在身後,好笑地看著他:“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交給時間就好。而且,知子莫若母,這一個月來我情緒的轉變我爸媽有目共睹,你對我的重要性他們也該知道的。”

  葉舒晟“切”了一聲:“你剛剛說那話,水分很大啊。”

  單跡作無辜狀:“句句是實話啊,只不過我改變了一下時間順序什麼的。現在他們腦中的故事應該是這樣的:我醒過來以後就和你分了手,然後度過了痛苦的三年,一個月前重修舊好。”

  葉舒晟寵溺地笑笑:“午飯吃什麼?”

  單跡摸了摸鼻子:“唉,你回家給我煮吧。全天下就你做的最好吃。”

  葉舒晟:“我覺得全天下就你最好吃。”說完,拔腿就跑。

  單跡惱羞成怒,迅速掃了眼四周,見沒什麼人,就趕忙追了上去:“你娘的,別得寸進尺啊!”

  是的,沒有其他人支持也無妨,把這段關係永遠藏起來也無妨。只要有你,與我在黑暗中相依,便夠了。

  ☆、家人

  這是單跡和葉舒晟共度的第一個春節。

  雖然某人裝得道貌岸然,堅持說兩人在彼端已經一起過了好幾個年了,不用搞得如此盛大,但其實他心裡十分忐忑。畢竟,這是和單跡真正的家人過的第一個年。

  單跡很敏銳地察覺出了葉舒晟的不安,趁進門拖鞋的順當,賊笑著說:“那啥,緊張哈?”

  葉舒晟無奈地從他手裡接過一大堆年貨,沒好氣道:“單跡同學,你這把歡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習慣何時能改改?”

  單跡想了想,覺得自己是真有點不厚道,便從善如流地改口:“小媳婦,緊張的話到時往我懷裡多靠靠?”

  說完,還真張開雙臂做出要把人摟進懷裡的姿勢。

  葉舒晟搖搖頭,覺得此人真是詮釋了何謂衣冠禽獸,倒是可憐了他身上的那一套價值不菲的西裝。

  “我說你在那邊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猥瑣呢?”

  單跡歪歪腦袋,脫了鞋進屋,才反應過來“那邊”指的是哪裡,遂忿忿不平地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在那邊的時候對我是百依百順,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葉舒晟答得很快:“我這是棄暗投明。”

  四個字堵得單跡啞口無言,深感很有必要整頓整頓家庭風氣。

  於是,他默然不語地回房間脫了西裝,換了睡衣,再默然不語地撈起袖子,坐到餐桌邊,等著上菜。

  單跡買菜,葉舒晟做飯,是兩人約定俗成的規定。

  葉舒晟一邊從廚房裡拿出熱騰騰的飯菜,一邊思忖著,他怎麼就這麼生氣了?他以前不是這麼不經逗的人啊?

  直到端好了所有飯菜,在他對面坐下,單跡還是一言不發。葉舒晟戰戰兢兢地問:“寶貝兒,怎麼了?”

  單跡被這一聲“寶貝兒”叫得全身蘇軟,差點繳械投降。葉舒晟眉目清秀,是那種很乾淨的帥氣。可此時,那一雙黑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討好,又有些委屈,這畫面印刻到單跡眼裡,就化作了一片羽毛,拂過心田,撓得他心裡痒痒的。

  單跡忽然就感到了愧疚。但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叫停這種葉舒晟要欺到他頭上的趨勢,便硬生生地把話憋回了肚子裡。

  吃完飯,按理來說,葉舒晟應該去書房寫小說了。平時,這應該是他思維最活躍的時候,可是今晚,葉舒晟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好吧,葉舒晟徹底認清了自己就是個妻管嚴的事實。他摸了摸鼻子,決定不管單跡是為什麼生氣,自己都先去道個歉。

  剛把門推開了一個fèng,葉舒晟又慫了,不知道要怎麼道歉。他從門fèng里偷偷看過去,單跡正站在窗台前,和誰打著電話。葉舒晟連忙豎起耳朵。

  “哦,對了,小葉子比較喜歡清淡點的東西。我剛給你點過的那些菜都別放辣椒。”單跡第六次向單夫人重申。

  單夫人不耐煩道:“你當你媽老到你說五遍都記不住嗎?”

  單跡訕笑兩聲:“對不起嘛,媽。今年妹妹也會回來吧?”

  單夫人疑惑:“對啊,明天就到。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啥,就是舒晟看上去有點緊張,妹妹在的話他應該能放鬆些吧。”

  “他還真是你寶貝,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你對誰這麼上心過。果然嫁出去的兒子如潑出去的水,放心,你媽我看得很開的。”

  “嘶,不是,怎麼是‘嫁出去的兒子’呢?這應該是自家媳婦自己寵。”單跡撓撓後腦,“算了,總之,你們對他好一點。我知道你們不可能這麼快就接受這事,但是,我這輩子就他一人了。”

  單跡掛了電話,準備去分分今天買的年貨,卻有人黏了上來,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

  單跡想也沒想,條件反she地脫口就問:“怎麼了?別難過。”

  也沒等葉舒晟發話,他自個兒在心裡唾棄了一陣習慣的力量,又道:“走走走,老子正生你氣呢。”

  葉舒晟把頭搭在他肩上:“生我氣你還打電話給你媽,讓她多關照我?”

  他說話時的熱氣噴到單跡的耳根,單跡的臉瞬間充了血:“你偷聽我打電話?”

  葉舒晟聞言靠得更近,用舌舔了舔單跡的耳垂,無比深情地啞聲道:“謝謝你,哥哥。”

  單跡那叫一個惱羞成怒,當即拉開葉舒晟的手,就要好好收拾他一頓,葉舒晟卻趁機捏住單跡的下巴,嫻熟地來了個浪漫纏綿的法式長吻。

  揩足了油水,大作家腳底一滑,溜回書房奮筆疾書去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單跡只能憤恨地翻翻嘴皮子詛咒詛咒人家,也沒捨得詛咒得太狠,就是些“詛咒你下樓沒帶車鑰匙”之類。

  ……結果這句詛咒就在年三十那天應驗了。

  本來,兩人貼好年畫,就要順順噹噹地向單家大宅進發的,結果葉舒晟下到了車庫才發現自己沒帶車鑰匙。因為他手裡扛著要拿回家的禮物,所以跑腿的工作就交給了單大公子。

  葉舒晟等著單跡的一頓狠批,但單跡自知理虧,到底沒好意思罵人家,老老實實地去了。

  誰料,屋漏偏逢連夜雨,單跡趕到樓下的時候,電梯剛好滿員。等電梯上了三十樓,又下來,不知要多少時間,單跡只能爬樓梯爬上六樓。

  如此一番折騰,他上車時已是精疲力竭。

  “出汗了沒有?”葉舒晟愧疚地幫他扣好安全帶。

  單跡坐直,比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沒事,出發吧。”

  這是葉舒晟第一次到單家大宅來,驚訝得目瞪口呆。這誇張的程度,都快趕上他筆下的宮殿了。

  兩人下了車,走到了門前。

  門鈴剛響,便有一抹倩影飛了出來,緊緊抱住單跡。

  單跡被摟得難受,只能艱難地說:“這是我妹妹,單,單千鶴,平,平時在美國讀書。”

  葉舒晟怕她真的把單跡勒死,便不著痕跡地伸手把單跡撈了過來。

  單千鶴這才注意到還有第三個人,放下手對著這個陌生人眨巴眨巴美目。

  她這樣子很像單跡十七八歲的模樣,葉舒晟心生懷念,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你好,千鶴小姐,我叫葉舒晟。”

  單千鶴被他笑出了一臉紅暈,羞答答地行了個禮,跑回正廳去了。

  單跡從沒見過自己妹妹如此彬彬有禮,似笑非笑:“行啊你,連我妹妹都勾搭。”

  葉舒晟笑意更深,靠在他耳邊小聲道:“吃醋了?和自己的妹妹吃醋有啥意思?”

  吃醋個毛線球!單跡瞪了他一眼,心裡卻舒了口氣。被這丫頭一攪,葉舒晟果然放鬆了很多。

  年到了,單家的很多傭人都放假去了。門口沒有人接應,葉舒晟只能親自扛著年貨進門。

  單夫人一看到他,立馬笑開了花:“小晟辛苦了,把東西放下吧。”

  單連城雖然仍不怎麼能接受他,但兒子的面子不能不給,所以勉強對他點頭微笑了一下。倒叫葉舒晟受寵若驚。

  晚飯還沒準備好,單家依照慣例要先看會兒電視。春晚還沒開始,所以單連城只是隨性換著台。男人的興趣女人總是不能理解,沒看多久單夫人和單千鶴就不奉陪了;單跡有意讓老爸和葉舒晟多多接觸,所以看到一半也離席了。單連城和葉舒晟看得入迷,等兩人反應過來時,電視機前就只剩彼此了。

  單連城奇道:“怎麼?你對這些感興趣?”

  葉舒晟對這位準岳父還是心懷畏懼的,好在小說家的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能及,臉上是一派隨意:“說不上感興趣,只是身為作家,什麼都要了解些的。”

  單連城來了興趣,隨口說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而葉舒晟果然不負眾望,對答如流。無論單連城說的是什麼,他都做出了簡短的評價,如果碰巧自己對那樣事物也很感興趣,那就叫一個舌燦蓮花、滔滔不絕。

  經過這般較量,單連城對葉舒晟有了徹底的改觀,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單千鶴一看到單跡走過來,抓住他袖子就問道:“哥哥,那葉舒晟是你什麼人啊?”

  單跡聽著這稱呼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葉舒晟那充滿調|戲意味的“哥哥”,先是愣了許久,才回過神,挑眉道:“怎麼,你對人家有意思?”

  單千鶴臉一紅:“哪有?怎麼可能?”

  單跡拉長臉“哦”了一聲,然後迅速變臉,無比自豪地說:“那就好,那是你嫂子。”

  單千鶴那表情,簡直就像吞下了一隻蒼蠅。單夫人一看,樂了:“不愧是媽媽的女兒,我知道的時候,也是這表情。”

  等天完全黑了下來,“滿漢全席”(單跡語)就準備好了。說它是滿漢全席,一點兒也不誇張,葉舒晟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豐盛的宴席。

  尤其是,這裡面半數以上的菜還是為他特別定製的。

  單夫人拿起酒瓶,給每個人都斟上。到葉舒晟的時候,他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拒絕。

  “年三十也不喝點嗎?”單夫人搖了搖漂亮的酒瓶。

  葉舒晟不知怎麼解釋,總不能直說是因為處在抑鬱症的治療階段所以不能喝酒吧?

  單跡接嘴道:“他待會兒要開車啦。把他的份全給我就行了。我代勞。”

  單夫人依言繞過了葉舒晟,嘴裡還是問:“睡我們這兒不就行了?這還不夠大嗎?”

  “嘖嘖嘖,媽,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那是新房,必須要回去守歲啊。”

  “新房?我不是三年前買的房?”

  “唉,不是,”單跡和葉舒晟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葉子這不是剛入住嘛,相當於新房啦。”

  單夫人總是對自己這長不大的兒子沒轍兒:“好好好,千鶴,去拿瓶果汁給你葉哥哥。”

  單千鶴屁顛屁顛地去了,回來把飲料瓶子交給葉舒晟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輕聲說了一句:“給你,嫂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只有葉舒晟和單跡兩人聽到。

  葉舒晟手一抖,差點接不住。

  單跡被嗆了一下,差點噴出一口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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