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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說著,將餅子湊到女子面前,往她嘴裡塞,一邊塞一邊說:“娘請你次啊,次嘛。”

  吳糾腦子裡“轟隆——”一聲,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上輩子,也是這般看著自己的母親,吳糾身子一晃,“嘭!”一聲險些倒在地上,齊侯一把接住他,說:“二哥?!”

  吳糾腦子裡一片黑,短暫的昏暈了一下,很快找回了意識,那孩子仍然在哭泣著,將餅子給他的娘親吃,吳糾實在看不下去了,閉了閉眼睛,說:“把孩子帶走罷,將這母親……葬了罷。”

  眾人都有些沉默,點了點頭,屈重過去,將小孩子抱起來,說:“乖,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子摟著屈重的脖頸,看著地上的女子,說:“我叫茲兒,我想找娘親……”

  屈重十分不落忍,但是不敢將小孩子放下來,只好帶著小孩子往外走,那小孩子瞬間就哭了出來,手中的大餅子“啪!”一聲就掉在了地上,嗚咽的說:“茲兒……要找娘親,娘親,娘親為什麼不理茲兒,是在生氣麼?”

  屈重不知怎麼回答他,只管抱著孩子往外走,吳糾這個時候往裡走了幾步,就看到那女子手中握著東西,蹲下來打開她的手掌,裡面竟然是一個玉佩。

  說玉佩不太對,應該是一個破石頭的吊墜,因為那根本算不上是玉。

  上面雕刻著兩個字——茲甫。

  吳糾看到那石頭墜,又想到剛才孩子的自稱,頓時有些瞠目結舌。

  茲甫?

  這不是宋襄公的名諱麼?宋公御說的次子就叫做茲甫,不過如今御說只有一個兒子小子魚,因為御說和展雄的關係,因此御說到如今還沒有娶親,所以更別說是次子了,連個次女也沒有。

  吳糾看了看那石頭墜子,將墜子放在懷中,這才轉頭走出了破敗的房舍。

  小茲甫還在哭,嗚嗚的,嗆了好多雨水,屈重無論怎麼哄他都不行,眾人輪番哄他,都不管用,大家也十分苦惱。

  吳糾走出來之後,就將小茲甫抱在懷中,小茲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全被雨水衝下來,抽噎的說:“找……找娘親……茲兒要、要找娘親。”

  吳糾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小茲甫上車,然後將那玉墜子套在小茲甫的脖頸上。

  小茲甫低頭一看,說:“娘親的。”

  吳糾說:“從今天開始,是你的,帶著你娘親的念想。”

  小茲甫似乎聽不懂,眨著大眼睛,卻慢慢不哭了,趴在吳糾懷中,還有些抽噎,抽噎的直打嗝,慢慢睡了過去。

  吳糾摸了一下小茲甫的額頭,說:“他發熱很厲害,先去下榻,事不宜遲。”

  眾人立刻趕車往下榻的府邸而去,當地官員根本不只今日吳糾就已經到了,還沒有準備,緇車開到府邸門口,敲了半天門,沒有人來應門。

  站了良久,小茲甫已經燒的昏迷過去,吳糾也冷的不行,齊侯恨不得將門一腳踹開,吳刀又狠狠的拍了好幾下門,裡面這才有人應門,是府上的管家。

  管家打開大門,自然不認識他們,吳刀連忙亮出腰佩,不過那管家見識不多,這裡不過是個窮鄉僻壤,管家仍然不認識,不讓他們進門,說楚王的隊伍兩天之後才回到,他們不是。

  偃鳩忍無可忍的走過去,從懷中拿出兵節,那管家就算見識少,也知道兵節這東西,因為前些日子,旁邊小邑的駐軍過來援助他們搶險,就拿著這麼一個兵節。

  管家嚇得魂兒都飛了,連忙請他們進來,作禮說:“我王勿怪!我王勿怪!小人有眼無珠!”

  齊侯冷冷的說:“你們大人何在?”

  管家連忙說:“大人去重災區搶險了,早上天沒亮就走了,現在還沒回來,小人這就去把大人請回來。”

  吳糾抱著昏迷的小茲甫,聽到當地的官員在搶險,心中稍微還舒坦了一些,說:“不必,先給寡人幾間房舍。”

  “是是是!”

  那管家何曾見過這樣的仗勢,連忙讓人準備房舍。

  當地最高的官員姓曹,名叫曹孝,這片小邑十分貧瘠,可沒有什麼駐軍,也不算是個地頭蛇,混的慘莫過於曹孝了。

  曹府也不大,整個曹府只有一個院子,也沒什麼三進三出,看起來十分簡陋。

  管家將他們安排在院子裡,準備了幾間最好的房舍,當然也是相對的,動作挺麻利,很快就請他們進入房舍。

  吳糾走進去,將小茲甫放在榻上,趕緊讓棠巫給他醫治,棠巫身上帶著的藥也算是齊全,畢竟他們要來這邊搶險,一般洪澇災害都會伴隨著疾病,因此棠巫帶了不少藥來。

  棠巫連忙配了藥,子清拿去煎藥,其他人則是忙碌的換衣裳,以免自己發燒感冒的誤事兒。

  吳糾方才昏厥了一下,齊侯不知道吳糾是觸景傷情,還以為他身子不好,連忙給吳糾換衣裳,將濕透的衣裳換下來,換上干松的,又給吳糾擦頭髮,給吳糾一切都弄妥當了,齊侯還披頭散髮,渾身濕漉漉的。

  吳糾連忙說:“你也快去洗漱,洗完寡人給你臉上的傷口重新上藥。”

  齊侯點了點去,就去洗漱了,小茲甫還在昏迷,棠巫守著,觀察著病情,吳糾也幫不上忙,就管棠巫要了藥膏,回了房舍。

  齊侯很麻利的梳洗完畢,頭髮濕漉漉的直接披散下來,就看到吳糾回來了,吳糾讓他坐在席上,給他臉上手臂上的傷口重新上藥。

  雖然是皮外傷,但是臉上的傷口是挫傷,看起來一大片,血糊糊的,十分觸目驚心,吳糾怕他留疤,留在臉上對齊侯不好。

  齊侯見他這麼溫柔仔細的給自己上藥,抓住吳糾的手臂,親了親吳糾的嘴唇,說:“二哥,沒事兒,這點兒小傷,過幾日就好了。”

  吳糾給他上好了藥,將藥膏方才一邊兒,說:“真不該帶你來。”

  齊侯樓著他,說:“讓二哥受驚了,是孤不好。”

  吳糾嘆了口氣,齊侯見他這幅模樣,低聲說:“二哥,怎麼了?”

  吳糾說:“寡人在想茲甫的事情。”

  說起茲甫,齊侯自然也是知道的,畢竟茲甫也算是晚輩,不過上輩子那是宋公御說的兒子,仿佛是個彬彬有禮的晚輩,不過其實野心不小,想要接替齊侯的春秋霸業。

  不過這個小茲甫年紀也太小了,因此齊侯還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那個茲甫。

  齊侯說:“這沒什麼可想的,把他留在身邊就好了。”

  吳糾說:“外面的雨似乎要停了,一會兒寡人還要出去看看,去看看關於學堂的事情。”

  齊侯點頭說:“孤與二哥一起去。”

  暴雨來得快,走得也快,看起來暫時停歇了,不過很快又要下雨似的,天色陰沉的好像鍋底。

  吳糾打算出去問問,把棠巫留下來守著小茲甫,公子白吳刀,還有屈重偃鳩跟著他們,很快眾人從曹府走了出去。

  因為外面雨水停了,漸漸有些難民走出來,吳糾他們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走在破敗的街道上,那些難民們就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們,吳糾覺得自己仿佛是動物園裡野生的動物,而遊客們則用一雙雙麻木的眼神看著他們。

  吳糾不知學堂具體建在什麼地方,只能讓人去打聽,公子白趕緊走過去,找到一撥難民,那些難民根本不看他,對於公子白乾淨整齊的衣裳也不看一眼。

  公子白將乾糧拿出來,分給那些難民,那些難民的眼睛裡突然閃爍起光芒,一擁而上紛紛哄搶,公子白手中的乾糧有限,其實一人分一點還是夠的,偏偏那些難民好些日子沒吃過東西了,都十分瘋狂。

  吳刀見狀,趕緊上前去攔阻,公子白的手腕雖然好了一些,但是仍然十分“嬌氣”,吳刀怕難民哄搶,傷了公子白的手。

  吳刀趕緊攔著那些難民,吳刀手背上被撓了幾條血道子,分明身材並不高大,卻把身材高大的公子白攔在身後,公子白皺了皺眉頭,低頭看向吳刀,說:“你不必如此。”

  吳刀全身一僵,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這是卑將想做的,不管公子同不同意。”

  公子白似乎有些吃驚,看了一眼吳刀。

  難民得到了糧食,哄搶之後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吳糾走過去,說:“我想向你們打聽點事情。”

  那些難民吃著東西,方才哄搶的光芒也沒有了,眼睛裡又恢復了一片混沌,吳糾問話,他們也沒個反應。

  吳糾繼續說:“這附近是不是有個學堂?專門提供孩子們讀書的。”

  他這麼一說,哪知道那些難民突然暴躁起來,吳糾離得近,險些被那些難民衝撞了,齊侯連忙伸手攔住吳糾,將他往後攔了攔。

  那些難民突然激動起來,眼睛裡也不混沌了,有人嘶吼著:“什麼學堂?!狗屁!”

  吳糾一聽,說:“我想向你們打聽打聽學堂遭洪災的事情,看來你們是知道的,能把你們知道的告訴我麼?”

  那些難民很激動,有人嚎哭起來,似乎學堂里有他們的孩子。

  “什麼學堂?!那些毛坯棚子麼?!根本不需要洪災,下了場大雨就倒了。”

  “死了好多人……”

  “都是孩子,造孽啊!”

  “還有師傅!”

  “對對,那些師傅也是可憐。”

  吳糾一聽,心中頓時震怒起來,怒火噌就沖了上來,毛坯房子?這裡並非是吳糾用私房錢試點的學堂,是撥國庫的錢統一建造的,吳糾愣是不知道,竟然會有毛坯房子。

  吳糾撥了很多錢下來,不過這裡的難民說,學堂建的就是毛坯棚子,只是一個破棚子而已,洪災之前下了好幾場大雨,大雨引發了災禍,只不過在洪災來臨之前,那毛坯棚子就被大雨給沖塌了,不只是學生,還有老師也糟了難。

  吳糾震怒不已,顯然是有人貪贓,這些錢款不知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以至於學堂變成毛坯棚子。

  他們才出來沒多久,就這個時候,傾盆大雨又從天而降將,齊侯連忙用衣裳給吳糾頂著雨,說:“二哥,先回去罷,你身子不好,不可淋雨啊。”

  公子白拱手說:“王上,齊公所言甚是,學堂的事情,就由白代為打聽,定然給王上查個水落石出。”

  吳糾也知道自己身子弱,淋不得雨,若是身子垮了,不知誰來整治這些貪官,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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