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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北杏會盟,邾國國君曹克才是最為積極的一個,不停的為齊侯奔走,響應尊王攘夷,那可是將齊侯伺候的舒舒坦坦,於是上輩子齊侯一高興,在周天子胡齊面前褒獎了曹克,說他忠心耿耿等等。

  胡齊又是親近害怕齊侯的黨派,便隨口冊封了曹克為子爵,於是邾國從一個不入流的附屬國家,一躍成為諸侯國家,從此更加親近齊國,魯國越來越衰弱的時候,邾國一個小小的國家卻變得越來越強大。

  齊侯見到曹克,可比見到蔡國的獻舞心情要好得多,為什麼?因為看到曹克,齊侯能想到忠心的侍奉,別管曹克的真實用心是什麼,相互利用也算是互利互惠,而看到獻舞,齊侯只能想到他兒子和女兒給自己戴的那頂綠的發光的綠帽子。

  這樣一來,齊侯便一臉笑容,很溫柔親和的走過去,對著邾國國君曹克拱手說:“儀父老弟來的這般早?孤早聽說了,邾國使臣早早送來了赴約的回柬,孤就知你一定會來,如今一見,風采非凡呢。”

  曹克可謂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又拜禮說:“齊公謬讚了,儀父真是當之有愧。”

  蔡侯見他們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恭維,心裡頓時不是很好受,畢竟蔡國可是侯爵,邾國一個小小的附屬國家,碾死邾國,不過抬手一按的功夫。

  但是蔡侯也不想想,邾國是糖三角裡面的糖,夾在東方三個最大的國家之中,竟然殘存到了今日,若沒兩把刷子,還需要他來滅國?

  曹克又見了吳糾,不需要齊侯引薦,曹克已然拱手說:“想必這位定然是齊公子了?當真是儀表堂堂,器宇軒昂,貴氣縈繞,真是好風采!好風采啊!”

  齊侯曾說過,沒人不喜歡聽拍馬屁,以前吳糾覺得,自己就不喜歡,但是吳糾此時有點想要收回前言,因為審友那拍馬屁的段位太低太低了,瞧瞧人家曹克。

  吳糾從來都被人說漂亮溫柔,要麼就是斯文俊秀,從沒人說他“儀表堂堂”“器宇軒昂”,這幾句話拍的吳糾心裡那叫一個舒坦,好像吃了一大口薄荷似的,直舒坦到了腦袋頂。

  不過好在吳糾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樣兒,沒有被幾句馬匹給拍暈了,而且這曹克一見到自己便認出來了,想必也做了許多功課的,這樣的人,當真是深不可測,還是需要提防一些。

  於是吳糾笑著拱手說:“邾國言重,糾見過邾公。”

  蔡侯被冷落了半天,這時齊侯才轉過頭來,說:“今日蔡公和邾公不約而至,這樣罷,孤吩咐人擺宴,請二公宴飲,咱們無醉不歸,如何?”

  曹克第一個響應,笑著說:“儀父能與齊公飲酒,實乃大幸,恭敬不如從命。”

  蔡侯也笑著說:“好好,獻舞早想與齊公一飲了。”

  他們說著話,蔡姬這個沒情商的卻插口說:“喝酒多沒意思,君父,咱們去那邊兒游湖嘛!游湖嘛!坐在船上喝酒吃肉,唱歌跳舞!那多有意思?”

  邾國國君曹克瞥了一眼那插嘴的蔡姬,偏偏蔡侯似乎很寵愛這個女兒,哈哈笑著說:“對對,說的對,獻舞瞧這日頭正好,不若把宴席擺在湖面上,游湖賞景,歡聲暢飲,豈不是妙哉?”

  吳糾挑了挑眉,看向齊侯,蔡姬這是跟水幹上了?一提起游湖,齊侯的臉色便不好看,但是也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兒,駁了蔡侯的面子。

  於是寺人便把宴席擺在了一隻大船上,北杏郊外正好有山有水,正是暮春天氣,也是春暖花開,游湖賞景不會覺得冷,只是涼絲絲的,甚是清慡。

  眾人準備了一番,回去換了衣裳,這才往停靠在湖邊的船隻而去。

  齊侯走到湖邊,頓時又有些後悔,他還是怕水,明明上次已經一腳被吳糾揣進了水中,但是他如今看到,還是怕水,就像恐高一樣,覺得眼前有些暈暈的。

  蔡侯率先上船,然後是公子肸跟在後面,隨後是蔡姬蹦蹦跳跳的跑上船去。

  邾國國君曹克為了表示恭敬,就沒有立刻上船,而是留在最後,這下齊侯就接著蔡姬的步伐往船上走,結果蔡姬蹦蹦跳跳,一路都是“噠噠噠!踏踏踏!”的腳步聲,船板被蔡姬踩得“咯吱咯吱”搖晃起來,齊侯剛走上去,瞬間感覺自己要掉進水中一樣,搖來搖去,臉色一下就黑了下來。

  吳糾走在他後面,剛走兩步,就聽齊侯說:“二哥,孤扶你。”

  吳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齊侯一把抓住了手臂,哪是齊侯扶自己?明明是齊侯害怕,抓著自己當欄杆,還要找藉口。

  吳糾見他那臉色僵硬的,青筋直蹦,而前面的蔡姬完全不會看臉色,還使勁蹦來蹦去,跳著說:“齊公,快來要,快上來呀!”

  吳糾有些偷偷抹汗的衝動,心想著蔡姬這樣天真爛漫的國女,若是在宮斗電視劇里,恐怕活不過半集……

  齊侯被她蹦的非常難受,船隻停在水邊,其實若是真的掉下去了,齊侯身材又高大,腿又長,絕對不會末了胯部的,但是齊侯就非常害怕,死死鉗住吳糾的手臂。

  吳糾一瞬間想到了自己一腳將齊侯踹下水的場景,不由低笑了一聲。

  齊侯臉色很難看,低聲說:“二哥笑什麼?”

  吳糾挑了挑眉,因著吳糾知道,齊侯上船的這一路需要仰仗自己,便說:“回君上,沒什麼,糾只是想到在去洛師的路上,糾與君上共患難的景象。”

  吳糾說的文縐縐的,還特別委婉,齊侯心裡頓時就有數了,分明就是想到他踹了自己一腳的景象。

  齊侯抓著吳糾,看似步履流暢,其實很僵硬的往前走,低聲說:“孤就讓二哥先得意一會兒,今兒晚上再說。”

  吳糾聽到他這話,頓時有點頭皮發麻,總覺得齊侯突然精神又錯亂了。

  兩個人肩並肩往前走,邾國國君曹克最後一個上船,眼神微微轉動的看著前面兩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眾人都上了船,裡面很多寺人宮女伺候服侍,大家坐下來,這是一條大船,很快便開動了,緩緩往湖中而去。

  眾人全都往席上坐下來,因為齊侯要盡地主之誼,所以首先端起杯子,笑著說:“二公提早到來,真是讓小白受寵若驚,這一杯敬二公。”

  蔡侯和邾國國君連忙端起杯子,回敬齊侯,邾國國君親自給眾人倒了酒,隨即舉起杯子,笑著說:“這杯儀父敬齊公,齊公心胸海量,讓儀父大開眼界,儀父佩服之至!”

  他這話說的眾人有些懵,齊侯笑眯眯的說:“儀父老弟何講呢?”

  邾國國君曹克笑著說:“北杏會盟,齊公以代天子身份組建會盟,然儀父方才出入大營,隨意一看,這大營之中,竟然沒有多少齊國守軍,便像貴國隨行的將軍打聽了一番,那將軍說齊公為了表示會盟誠意,便將駐軍扎在二十里之外,這舉動怎能讓儀父不敬重呢?”

  齊侯笑眯眯的,的確是這樣的,為了表達會盟的誠意,上輩子也是,管夷吾特意讓齊侯將駐軍駐紮在外,這樣也好感動諸侯。

  邾國國君為了誠意,就壓根沒帶軍隊來,這麼一對比,齊侯的軍隊在二十里之外,邾國沒有軍隊,而蔡國就是浩浩蕩蕩。

  蔡侯一聽,怕被邾國搶了風頭,連忙說:“是這樣!是這樣!齊公心胸海量,獻舞也早便察覺到,這樣罷,獻舞為了表達恭敬,也將自己的兵馬,退後二十里駐紮!”

  齊侯哈哈一笑,說:“蔡侯也是君子,快人快語。”

  蔡侯趕緊讓人去傳話,把駐軍帶出會盟營地,後退二十里駐守。

  其實這些都在齊侯的意料之中,等後來的軍隊看到了二十里之外的駐軍,為了面子,也會把軍隊扎在外面,而不帶進來,這樣一來,便真的應驗了齊侯所說,不需要那麼大地方給駐軍一事。

  蔡侯安排好了這些,不干示弱邾國國君,便對齊侯殷勤的說:“齊公,您看這,有佳肴美酒,卻無歌舞助興實在不妥,這樣罷,獻舞這小女,平日裡最喜歡搗騰這些,就讓小女獻醜,給齊公助助酒,如何?”

  齊侯笑眯眯的,他自然知道蔡侯想要把女兒嫁給自己,可是齊侯已經不是當年的齊侯了,當年的齊侯看到蔡姬,覺得蔡姬天真爛漫,不似後宮那般死氣沉沉,十分會撒嬌,讓齊侯覺得很受用。

  然而蔡姬卻是被寵壞的類型,而且沒有頭疼,不知看人臉色,撒嬌起來貪得無厭,齊侯也看出來了,他並非喜歡這樣的女子。

  齊侯只是點頭,笑意卻未達眼底,說:“好啊,那就勞煩國女了。”

  蔡姬嬌聲搭應了一句,一臉嫵媚羞澀,但是卻不是看向齊侯,而是對著吳糾嬌俏一笑。

  吳糾正好端起酒杯想喝口酒,結果對上了蔡姬那羞澀的笑容,一口酒是不上也不下,卡在嗓子裡十分難受,心想著蔡姬不對頭,她明明應該巴結齊侯才對,怎麼總是對著自己拋媚眼?

  蔡姬很快站起來,隨著絲竹之音,翩然起舞,其他人環坐在席上,看著蔡姬在正中起舞,吳糾為了避嫌,便低下頭來,結果蔡姬身上的飄帶流紈總是一下一下的往自己臉上飛,還曾到了桌上的一條清蒸魚,“唰!”的一甩,差點把魚湯甩在吳糾臉上。

  吳糾匆忙往後一躲,一頭冷汗,要知吳糾可是有潔癖的,弄一身魚湯的話,恨不得立刻就換衣裳。

  吳糾匆匆用帕子擦了一下灑在案上的魚湯,就聽到身邊“呵呵”一聲低笑,轉頭一看,便看到齊侯正在看熱鬧,顯然也注意到了蔡姬的流紈掃進了吳糾的魚裡面,把湯還給掃出來了。

  偏偏蔡姬沒注意,還在不停的舞動著,帶著魚湯的流紈隨著她的細腰“唰唰唰”的轉圈兒,一圈兩圈把衣裳也給弄髒了,簡直就是洗衣機的甩干模式,恐怕一會兒魚湯就幹了……

  吳糾低頭,抑鬱的看著自己的清蒸魚,吳糾是愛吃魚的,尤其這道魚雖然做法一般,但是勝在食材鮮美,在吳糾眼中都可圈可點,實屬不易,卻被蔡姬的流紈給泡湯了,吳糾的潔癖又發作,自不會再吃,卻覺得十分可惜。

  齊侯見吳糾瞪著那條魚相面,險些被吳糾給逗笑了,連忙用小匕直接舀下一大塊魚,直接放在吳糾的盤子裡,笑著說:“二哥吃孤這份,別相面了。”

  吳糾看了看齊侯遞過來的魚,已經在自己盤子裡了,不過還是推辭了一番,齊侯笑著說:“二哥這麼想吃,就別推辭了。”

  吳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著自己的表情有這麼明顯麼?

  吳糾拿起筷箸,迫不及待的開始肢解起那條清蒸魚,齊侯見他這麼喜歡,便把自己盤子裡的魚,用新的乾淨筷箸也給撥開,動作有些笨拙的將裡面的刺兒挑出來,隨即又夾給吳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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