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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一邊蹭著脖頸,一邊快速衝到樹根下面兒,蹲下來一看,土地被翻過了,這面的土非常松,肯定被人刨起來過。

  齊侯也跟著走過來,蹲在吳糾身邊,吳糾側頭看了一眼齊侯,果然,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畢竟大家剛剛中了一個圈套,險些全都被狼給咬死,齊侯的老三公子昭又受了重傷,不只是公子昭,其他人也多少都受傷了,連齊侯本人也受傷了,如今齊侯的心情,估計恨不得將那個算計他的人扒皮抽筋,剁成肉醬。

  然而這個人……

  吳糾之前就有所懷疑,畢竟大家全都受傷了,而當時嚇得險些尿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元,竟然沒被狼撲過。

  當時情況非常混亂,公子元躲在大家腿底下,眾人也沒空去想這個,再加上後來公子昭被拖進狼群里,更沒時間去想這個,但是現在回想一下,公子元的確是安然無恙的。

  不過包紮傷口的時候,公子元手臂上也有厚厚的白布裹著,看起來也傷的不輕。

  在營地里的時候,公子元卻用自己受傷的胳膊撞了一下吳糾,吳糾當時疼的冷汗都出來了,同樣是碰到了傷口,公子元卻一臉囂張的和吳糾挑釁。

  也幸虧是公子元在挑釁,吳糾聞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味道,類似於花露水和橘子皮的味道,所以讓吳糾有點懷疑,但是絕對不能肯定。

  就在剛剛,那黑影蹲在樹坑下面,忽然一回頭,借著暗淡的月光,吳糾一眼便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正是公子元!

  公子元大半夜跑到營地外面來,還進了樹林,在樹坑底下蹲了半天,原來他雙肩不停的顫抖著,是在挖土,這樹坑下面的土顯然被鬆開了,下面不知有什麼東西。

  吳糾看了看左右,沒有人和工具,但是他一定想要看一看下面是什麼,乾脆一咬牙伸手就要去刨土。

  齊侯一見,連忙伸手攔住,說:“等等,下面不知是什麼,不要用手,太危險了。”

  他說著,從腰間將那把隨身的小匕首拿出來,齊侯這一輩子,見過的暗殺刺客恐怕比吳糾吃過的米還要多,所以就算不貼身配著長劍,也會貼身放著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齊侯將匕首拿出來,拔開鞘子,正好齊侯拿著匕首,吳糾拿著鞘子,兩個人快速的開始刨土。

  土坑並不是太深,弄得十分匆忙,一看也沒有任何經驗,不知道把上面的土踩瓷實。

  很快就從裡面看到一片帶顏色的布料,吳糾連忙伸手去拽起來,不過又被齊侯給擋住了,齊侯撥了撥,仔細看了看,隨即才鬆開手,讓吳糾將那東西從土裡拽出來,竟然是一件衣裳!

  公子元的外袍。

  就是之前著火,在高地上穿的外袍,大家的衣服爛的都不成樣子了,但是公子元這件外袍一拽起來,完好無損,除了上面都是土,髒兮兮的,一抖掉渣子,但是沒有任何傷痕和抓痕。

  吳糾抖了一下,“呼”一下,齊侯和吳糾同時都聞到了一股香味兒,就是那種類似於花露水混合著橘子皮的味道。

  齊侯連忙捂住口鼻,說:“這是什麼味道?”

  吳糾將衣裳湊近聞了聞,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我知道了。”

  齊侯不知他說知道了什麼,就看著吳糾站起來,抱著那衣服就要往營地跑,齊侯連忙跟在後面,說:“當心些。”

  兩個人快速回了營地,不過吳糾並沒有回大帳,而是到了營地的邊緣附近,那地方用籠子關著好幾頭獵捕來的狼,這些籠子本是要關著打獵打來的野獸的,沒成想竟然有了其他作用。

  曹劌因為奉命調查這件事情,所以還沒有睡下,正站在籠子旁邊,觀察那些野狼。

  吳糾和齊侯走過來,曹劌有些驚訝,抱拳說:“君上,公子。”

  齊侯抬起手來,示意曹劌不用多禮,吳糾走過去,拿著那件從土坑裡刨出來的衣裳往前湊,眼看手就要伸進籠子,齊侯連忙抓住他,說:“幹什麼去?不要命了?”

  吳糾說:“只是試試。”

  齊侯頓時臉都黑了,方才公子昭那般被拖進了狼群,險些就在眾人面前被狼瘋狂分食,吳糾衝進狼群的時候,眾人都傻眼了,齊侯已經不敢設想當時自己的心情,現在想起來還後怕,他沒有被狼群嚇得手腳發軟,倒是被吳糾和公子昭嚇得手腳發軟了。

  如今吳糾要犯險,齊侯如何能答應,趕忙將那件衣裳奪過來,說:“瞧二哥平時斯文,沒想到卻是個賊大膽子。”

  他說著,轉頭對曹劌說:“去拿一塊生肉來。”

  曹劌不知要做什麼,但是很快就去拿了生肉回來,一大塊,還帶著血,顯然是剛切下來的,畢竟他們的獵物多的是。

  齊侯將衣裳放在地上展開,讓曹劌把那肉放在衣裳上,隨即快速將生肉包裹起來。

  籠子裡的狼聞到了血腥味兒,都開始躁動起來,發出“呋呋”的的吼聲,尖尖的大嘴裡也流下了濃稠的唾液,“哐哐”的撲過來,頂的籠子直晃悠。

  吳糾正專心的看著齊侯將生肉裹進衣裳里,然後使勁打了個結子,將生肉包的嚴嚴實實。

  結果後背突然發出“匡!”一聲,嚇得吳糾一個激靈,連忙往前疾走兩步,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些畜生正在頂撞籠子。

  吳糾嚇了一身虛汗,齊侯這個時候包好了生肉,抬頭笑了一聲,說:“原來二哥也不是賊大膽子?”

  吳糾很想白一眼齊侯,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就看見齊侯站起來,掂了掂手裡用衣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生肉,然後將那衣服和生肉一併扔進了籠子裡。

  “嘭!”一聲,沉甸甸的生肉直接掉進籠子裡,一瞬間,那些飢餓已久的餓狼卻沒有像方才一樣撲上來,而是“嘩啦!”一聲退後,全都散開了一點距離。

  餓狼焦躁不安的看著那件衣裳,不斷的來回在旁邊逡巡,但是就不去撕咬那件衣裳,明明已經感受到了裡面生肉的血腥味兒,甚至有血從衣裳里滲出來,但是餓狼怎麼也不過去,圍著一直焦躁的大轉兒。

  吳糾心裡只剩下“果然”兩個字,狼的嗅覺非常靈敏,那酷似花露水的味道,和橘子皮的味道,都是狼不喜歡的味道,再加上那些狼耳朵上都有一個缺口,顯然是被人飼養的,或許這種奇怪的味道就是一個信號,讓這群狼在聞到血腥味,激發殘暴本性的前提下,不對身上有這種味道的人下手。

  吳糾看了一眼齊侯,齊侯的臉色更是差勁了,死死盯著牢籠里的那件衣裳,臉上的肌肉似乎在跳動,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暴起了,淡淡的說:“曹劌,這件事情,你不用查了。”

  曹劌一陣驚訝,說:“君上?”

  齊侯又淡淡的說:“因為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他說著,轉身往大帳走去,吳糾也跟上去,說:“君上現在想怎麼辦?拿人麼?”

  齊侯冷笑了一聲,說:“拿人?不,還沒到時候,孤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證實,孤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他說著,“嘩啦”一聲掀開帳帘子,子清和晏娥都要著急死了,吳糾去熬了個魚湯,就一直沒有回來,現在是多事之秋,萬一再發生什麼事情可怎麼辦,齊侯帶人出去找了,但是半天也沒有回來。

  子清和晏娥眼見齊侯和吳糾回來,都鬆了一口氣,就聽齊侯說:“子清,你去找衛醫官來。”

  子清有些詫異,看了一眼吳糾,吳糾點了點頭,齊侯又說:“就說公子的傷口不好,請他過來看看。”

  子清應承說:“是。”

  他說著趕緊大步走出大營,快速往外走去。

  子清剛出去沒一會兒,晏娥就看到“嘩啦”一聲,一堆虎賁軍竟然從外面沖了進來,著實嚇了她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造反呢。

  曹劌帶著那隊虎賁軍走進來,說:“君上,二十虎賁已經到位!”

  齊侯揮了揮手,那些虎賁軍就快速的分為兩列,手指長劍,“嗤——”一聲引劍出鞘,鏗鏘列隊在營帳的兩側。

  很快帳帘子又被打起來了,先是子清走進來,被這場景嚇了一跳,緊跟著是那醫官也走了進來,就算是子清都給嚇著了,更被說一個小小的醫官了。

  醫官看著二十個虎賁軍士兵,他們的寶劍仿佛是鏡子,在大帳的火光下明晃晃的閃光,二十把寶劍將整個大帳反she的亮如白晝。

  那醫官一進來,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咕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齊侯和吳糾坐在席上,看著那醫官,齊侯一隻手支在案上,很慵懶的支著自己的臉側,笑眯眯的說:“醫官這是何故,一見面就行此大禮呢?”

  那醫官顫抖的說:“小人……小人……”

  齊侯低笑了一聲,說:“若孤沒有記錯,醫官是衛國人罷?你是衛氏?還是……哦對了,還是已被遣走的少衛姬,哪個親戚來著,對麼?”

  醫官嚇得顫抖起來,說:“君上,這……”

  齊侯從笑眯眯的樣子,突然就臉色一變,冷喝一聲說:“孤問你是與不是,何故不作答?”

  醫官嚇得險些叫出來,連忙低頭叩首,顫抖的說:“是……是……”

  齊侯冷笑了一聲,說:“好嘛,少衛姬已經被趕回了衛國,那是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撐的腰,竟然斗膽謀害公子與孤,罪該當誅!”

  那醫官嚇得哆嗦著說:“不不不!小人冤枉啊!冤枉!求君上饒命!小人沒有謀害君上與公子,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這麼做!真的,小人是冤枉的,君上!”

  齊侯冷冷一笑,說:“冤枉?”

  那醫官嚇得已經不行了,連忙招認,說:“小人真的什麼也沒做,只是……只是……”

  他又開始吞吞吐吐,吳糾很是時候的笑了一聲,說:“夜色這般晚了,誰有空聽你吞吞吐吐,還是直接拖下去罷。”

  醫官篩糠一樣抖著,聽到身後的虎賁軍鎧甲發出“哐哐”的聲音,連忙叩頭說:“小人說,小人說!小人的確是少衛姬的親戚,當年隨同少衛姬進了齊宮,但是……但是小人真的沒有謀害君上和公子們啊!只是……只是冬狩啟程之前,二……二公子找到了小人,跟小人套近乎……讓小人……讓小人幫一個忙,說只是一個小忙,就是讓小人給二公子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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