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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去的同時扔掉了手裡的雨傘，身上難免被雨淋到，微濕的幾縷頭髮垂在額前。
整個人都被深重的戾氣籠罩著。
裡面暖黃的燈光十分溫馨，周爸爸和那個女人，以及曾旭博正在吃晚飯，和睦暖心的氣氛由於他的到來被完全打破。
「我說了你不許干涉。」周千凜冷到極點的聲音響起。
周爸爸顯然對於周千凜竟然毫無顧忌地闖到這兒來十分意外，周千凜一向很抗拒曾旭博母子，和他們相關的任何事物都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老周……」那個女人身材苗條，頭髮自然地扎著，臉上也沒化什麼妝容，看著很溫婉樸素。
她此刻被嚇得站起來躲在周爸爸身後，眼中滿是恐懼防備。
「小凜，你先冷靜下來。」周爸爸推開那個女人的手，朝周千凜走過去，「我們今天下午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
周千凜因為克制怒意而面色微白，襯得眼睛更加漆黑。
他眸底的怒意翻湧，但語氣卻冷靜得可怕：「為什麼？就因為你認為我這樣是變態？」
「不是我認為，」周爸爸瞪著他，眼裡有不少血絲，「而是這本來就是！你明白嗎！」
周千凜只是眼眸微閃，神情沒有其他變化。
這句話聽第一遍的時候確實傷人，但再聽就好像免疫了一樣。
「我勸你儘快放棄這件事，你和夏家那個孩子是不可能的，」周爸爸吼完後聲音也低了下來，但氣勢仍舊沒有讓步，「否則，我不介意聯繫夏一眠的父母。」
這句話說出來，伴隨著窗外尖銳的風雨聲，讓周千凜整個人從頭到尾冰冷下來，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甚至有微微放大：
「你說什麼？」
他只覺得自己很久沒這麼生氣過了，怒意幾乎要把他僅存的鎮定吞沒。
「你這麼……不擇手段阻止我，目的是什麼？」
周爸爸也在氣頭上，聞言吼道：「當然是想讓你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說過了，我這輩子不會再看上別人。」周千凜直接打斷了他，聲音雖然不大，但一字一句說得分外清晰。
「你這根本就是玩玩兒！」周爸爸擰著眉，「我見過的世面比你多，多少人跟你這樣的不是都娶妻生子了嗎？你才多大？！」
「爸！」周千凜忽地抬腿踢在了旁邊的衣帽柜上，木板被踢成兩半，全身鏡嘩啦著碎了一地。
保姆和那個女人都被嚇得尖叫。
就連曾旭博也被驚得愣住了，他看著表面上依舊沒什麼神情波動的周千凜，總覺得對方像個深不可測的怪物，甚至下一秒直接一拳砸在老爸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爸爸臉上停留了一瞬間的呆滯，想不到有一天……他真的會對自己的兒子產生恐懼。
「你想讓我娶個女人，讓她跟我媽一樣可憐？」周千凜的話仿佛冰刃，寒意霎時肆虐。
周爸爸因為這句話，之前的氣勢全沒了。
周千凜眼眶紅得厲害，聲音發顫：「再讓她給你生個孫子，像我這麼可笑？」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全身都在顫抖：「到時候，再拿真愛當藉口，讓我喜歡的人變得像她那麼噁心嗎？！」
他終於不再克制蓄積的怒意，指著那個女人吼了出來。
那母子倆生生打了個寒顫，周爸爸臉色鐵青，嘴唇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底是你這種做法噁心，還是我是個同性戀噁心，」周千凜聲音變得沙啞了些，「你心裡沒數嗎？」
「周千凜……」周爸爸瞪著他。
「你不會改變我做的任何決定，」周千凜聲音淡漠，「從我知道你對這個家造成多大傷害開始，你就沒這個資格了。」
周爸爸雙眸似是渾濁了些，他看著周千凜，眼裡有很明顯的痛苦情緒：「你現在才多大？一輩子又有多長？你能保證不會後悔嗎？」
「娶妻生子，過個正常人的生活，這才是對的，」周爸爸已經不再吼了，他放軟了語氣，此刻像是在恨鐵不成鋼地教導，「你到底怎麼想不通，非得找個男的！？等你長大了功成名就，你讓外面的人怎麼說你？！」
「娶妻生子不可能，外人怎麼說我也不在意，」周千凜發怒過後已經再次歸於平靜，語氣淡漠到了可怕的地步，「這件事情上，我不會退讓半步。」
「要麼順著我，要麼毀了我，」他輕輕抬眸，眼底漆黑得仿佛深淵，「你看著辦。」
周千凜說完視線微挪，冷冷的目光在那對母子身上停留了一秒，接著就轉身離開，走進了雨里。
身後傳來老爸的嘆息聲，周千凜在雨幕中疾步走過去，坐進了車裡。
頭髮和衣服都濕了，臉上也掛了些水珠。
雨水和眼淚已經分不清了。
——
夏一眠已經把周千凜發在論壇上的那句語音聽了不下三十遍了。
「還有，我不直。」
很有磁性。
很有魅力。
他覺得自己沒救了，前一秒還被氣得蔫了吧唧的，周千凜剛一澄清他就重新歡快起來了。
自己被迷得七葷八素竟然只需要周千凜的五個字！
夏一眠沒忍住在床上滾了一圈兒。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湊過去看到是周千凜時，他本來還想晾對方半分鐘，但手已經非常誠實地點了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