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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閣內,整齊地羅列著各色的瓷器、古玩,還有一排書籍,甚至還有一些陳舊的衣服。史昂走進去後,就坐到了一邊,目光從這些器皿上一一流連。心卻空蕩蕩,毫無著根之處。

  這些東西都是卡妙帶回來的,屬於上將軍府的東西。童虎動身啟程到英利的時候,管家福伯按照他的吩咐立即把府中的東西一一裝車然後拉到集市上售賣。而一直監視將軍府的卡妙見此立即告知史昂,史昂毫不猶豫地下令,把將軍府所販賣的東西全部買下,然後送到宮中。

  他不知道童虎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把整座將軍府解散,甚至把府邸交還國庫。好像是準備永遠不回來似的……想到這一層,史昂就拒絕再想下去。童虎和親,最不想的人是他。可是如果童虎不去,那就得穆去,穆身子羸弱,一年當中有半年需要臥床。這種情況怎麼可能讓他起和親?如果兩人都不去,那麼就會喪失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十二座城池的大好機會。

  所以,史昂選擇了犧牲童虎。

  可是,這個犧牲只是暫時,等他的根基牢固,真正地掌握了慶麟王朝的政權,他就御駕親征,把童虎接回來——是的,這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很完美……然而心中那種空虛卻日日夜夜在折磨著他,一向無情冷漠的帝王心居然開始焦慮不安。尤其得到飛鴿回報,童虎與英利帝君的大婚安排在九月十五後,史昂更是堵心。他的大婚之日也在九月十五啊!

  一想到自己就要迎娶太師的女兒紗織,史昂突然覺得一陣噁心,可是身為帝王的他無法說不。太師的勢力在朝中遍布,如果不拉攏他,對自己根本不利。伸手揉了揉眉心,史昂站了起來,走到書架上隨手抄出一本書。

  正準備翻閱,門外傳來了內侍的聲音:“陛下,吏部尚書撒加大人求見。”

  “帶他至麒麟殿等候。”差點忘了,約了撒加談正事。史昂把書隨手擱下,轉身走出了流雲閣。

  這個撒加,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出,此人非池中物。事實證明,撒加果然不凡,剛接手吏部就鐵腕整頓,狠狠查處了好幾個貪官,警示朝中的主要人物。當然,太師、丞相也有一些小動作,都被撒加輕易躲過了。有撒加,要剷除太師,只是時間問題。

  麒麟殿

  君臣二人默默地對視,最後由撒加打破了寂靜:“陛下,昨日你吩咐的事情臣已經辦妥。”

  “是嗎?費仲那老狐狸有什麼反應?”為了扳倒太師費仲,首先必須除其羽翼,所以史昂選擇兵權開刀。費仲的兒子是艾俄洛斯所率大軍中的一名都尉,雖然官職不高,可是在軍隊中勢力比較大,是史昂首選除掉的目標。

  “接到兒子患病的消息後,他立刻在京中搜羅了一大箱的藥,什麼人參靈芝首烏的一大堆,已經快馬送去。”其實費仲的兒子已經一命嗚呼,只是他本人還蒙在鼓裡。

  “很好。做事乾淨利落,隱蔽,撒加,你果真是個人才。那麼朕此次除去太師的重任就交給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朕的期盼。”史昂對著他冷冷一笑,他相信以撒加的實力,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肯定能夠扳倒根深蒂固的太師!

  撒加回史昂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陛下放心。只是希望,等太師倒台之日,就是艾俄洛斯調回京都之時。”

  “放心,朕答應過的事情絕不食言。”撒加肯如此積極,很大原因就在那個彪騎將軍艾俄洛斯身上,史昂當然很明白。

  “陛下,今日早朝時,丞相艾利提議讓艾歐里亞外調,當時陛下沒有答應,不知陛下是何想法?”

  “撒加,以你的聰明,你覺得朕會把帝國三分之二的兵力放到兩兄弟手中嗎?艾歐里亞外調,已成定局。另外,朕準備讓米羅去頂替艾歐里亞的空缺。”史昂看著撒加那張略帶陰鬱的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啊,自古帝王最多疑,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相信,哪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朋友,情人,他們都在防備著。高處不勝寒,那種曠世的孤寂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體會的。

  同時進行的婚禮

  九月十五轉眼即到,這一天的三更時分,童虎就被人叫醒,然後開始了全新的裝扮。一頭濃密柔軟的黑髮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剪短,剪下的頭髮被岫巖用一根絲帶綁了起來,也不知她怎麼處理了。短髮果然比較舒服,童虎伸手撥了撥額前的髮絲,然後瞪大眼睛看著一名由英利皇宮派出的宮女——手中的嫣紅,驚叫一聲:“那是什麼?”

  “回童虎大人,只是胭脂。”長相柔美的宮女微微一笑,上前就要把手上的東西塗到童虎的面上。

  “停!本將軍不要這些東西!拿走!”童虎的臉立刻變色,他怎麼可能用這些東西?這個英利王朝也太過不可思議了!

  “可是——”宮女為難地看了看身後的藍獅王爺的十三公子——自從童虎修書要求他留下作伴後,英利的君主幹脆讓夕照充當童虎的伴郎。

  早已穿戴一新的夕照揮揮手:“照童虎將軍的意思去做。”熬粉塗脂的話,童虎一定會拼命反對,所以還是不要勉強。

  接著就是婚前的培訓了,鑑於童虎來自奉行禮節的慶麟,男風不算盛行,所以在大婚的前夕,由夕照充當臨時的“老師”,教童虎一些洞房花燭的技巧。所有的閒雜人等退下後,童虎哭笑不得地掀開身上那繡著鳳凰的長袍:“你們成親都穿這個?”

  “不是。”夕照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晶亮的眼睛看著穿著華美的童虎:“只有皇貴妃才有這個資格。”

  “皇貴妃?”童虎愣了愣,難不成那個英利君王居然打算直接封他為皇貴妃?

  “按照英利的傳統,後宮之中所有男妃都不能封才人以上的品階。所以童虎將軍,你是最特別的。對了,我們言歸正傳,天亮後你就要進宮了,今晚就得伺候君主,所以你必須知道一些事情——”忽視童虎眼中的愕然,夕照直接說道。

  “……”意識到夕照所指,童虎忽然沉默,這種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已經“身經百戰”了吧?不過——他不會束手面對那個英利君王的,他還有最後的王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夕照開始跟童虎將一些男男之間的“床上故事”,從所謂的正常體位到後入式至善後工作一一提及,聽得已經有經驗的童虎都一愣一愣的,原來這方面他還有那麼多領域尚未涉及的啊,看來以前跟史昂的日子是白過了。不過,也罷,史昂也沒那個心思做那麼多,對於他而言,這種事情單純就是發泄。

  “好了,能說的我都說了。”滔滔不絕一個時辰的夕照立刻移步到圓桌前拿個杯子倒水,在冒煙的喉嚨得到滋潤後,他才轉頭問童虎:“還有什麼不懂的嗎?”

  “沒有……”童虎眨眨眼,很乖地回答。他可沒準備跟那個什麼英利君主有真正的肉體接觸,當然這個小算盤不會讓夕照知道的。

  “孺子可教。”夕照滿意地點頭,很高興自己一個時辰的教導有效果。

  天已經亮了,驛站外熱鬧非凡。推開窗戶,童虎看到了一輪鮮紅的朝陽,此時史昂已經派人迎接新後的到來了吧?

  慶麟王朝

  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史昂神色冰冷地看著一步一步向上走來的少女。華美奢麗的鳳冠,一身艷麗的大紅,配上那絕色的姿容,手捧著沉重的兩柄金玉如意,卻依舊能夠平穩行走,儀態萬千之間自然流露出一股尊貴,不愧是京都中最富盛名的美麗女子!

  可惜,對於她,史昂怎麼也提不起精神。此刻他心中想的可是另外一回事。昨日接到了岫巖的飛鴿傳書,得知童虎在英利那邊認識了一個叫夕照的人,而且跟他非常好,已經同住一層樓,常常一起喝酒聊天,親熱得不得了。史昂當場就拍碎了一張桌子,什麼叫親熱得不得了?童虎居然會熱情地對待另外一個人?

  一整夜的輾轉未眠,想的都是童虎的燦爛笑容,史昂覺得自己恨不得立刻生出兩翼,好飛到童虎的身邊,把他狠狠地抱住,然後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見到他。

  可惜,這只是想想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按照預定的軌道進行。童虎,今日就要成為英利君王的皇貴妃,名正言順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光明正大地享受生活的快樂。而他史昂,只能娶一個他沒有絲毫感覺的女人,用於鞏固他還沒有牢固的江山。

  “陛下,陛下。”一旁的禮部尚書阿布羅狄輕輕地叫喚失神的帝王,皇后紗織已經站到他面前,他應該主動牽起她的手,然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回過神的史昂伸出了隱在長袍下的手,象徵性地拉起紗織柔若無骨的縴手,面向群臣,龍笙鳳鼓緩緩奏響,文武百官整齊地跪下,祝賀的呼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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