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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皺眉,還是回答:“嗯。”

  “揍了他一頓?”

  “……他亂摸我。”

  老大點點頭,我以為話題到此為止,不想旁邊的人突然撲上來,不分由說就要捆我!我拼命掙扎,挨了一頓打,還是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我痛徹心扉,大喊:“幹什麼?!”

  我摔在地上,老大蹲在我面前,面容依舊慈祥地像一個父親:“昨晚方子傑被打得重傷,斷了三條肋骨,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沒脫離危險期。”

  我怔住,赫然全盤明了:“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踢了他一腳,哪裡有重傷!”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老大繼續拭擦著已經一塵不染的球棒,“只是事情是在我地盤發生的,我答應了方老大,今晚要給他一個交代!”

  我漸漸瞪大雙眼,驚得說不出話。

  是的。

  這就是幫派里的世界,誰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背下這個黑鍋。

  無需辯駁,這不是一個凡事講證據的世界。

  事實如何,根本沒人在乎。

  一盆清水當頭淋下,嗆得我咳嗽連連。老大扔開盆,命令旁邊手下拿了塊布毫不憐惜地往我臉上猛擦。我又咳又罵,臉上的妝被擦掉大半。老大似早有所知,笑道:“我就知道你相貌不俗,拿你交差,也算公平,對方應該挑不出啥刺。”

  喉嚨里咕咕作響,我瞪著老大悠哉哉的表情,很清楚他所指的是什麼。

  這條路,自己選的,自己跳進來的,即使哪天死在路邊,也怨不得任何人。

  從第一天走進這圈子,我就知道註定是這結局。

  幸運這個詞,永遠永遠,不會屬於我們這種人。

  只是,既然明明已經知道,為什麼心底還是忍不住一再刀削般疼痛呢?就為了這場輕而易舉的變故?就為了老大狀似慈祥實則心狠手辣的出賣?還是擔憂雪雪、胖妞、雷仔他們不見了我,會不會四處發狠尋找?

  鄭翔浩呢?他會不會也翻天覆地得找我?

  幸好,幸好……

  我親口說了絕交的話,也當著他的面毫不留情地離開,從今以後,該是形同陌路。

  畢竟我們都很孤傲,也都很自卑。這是現實,除了我們自己,我們無法影響任何人,更別說動搖這個世界。

  可此時此刻才明白,並非現實太殘忍,而是因為我們太弱不禁風、太渺小了。

  才會一而再地,被傷得體無完膚。

  我被拖到雜物房裡關著,等待晚上的來臨。房間沒亮燈,只有一個老舊的時鐘掛在牆上,“滴答滴答”,倒數著我的死期。

  恐懼感隨著一秒一秒的過去反而越來越淡化,倒像被那個書呆子感染了,意外地溫暖,毫不畏懼。

  很多時候,死亡並非是最可怕的。

  在這六年毫任何幸福可言的日子中,我哪天不是度日如年?何嘗不是早已生不如死?

  到最後,像垃圾一樣被隨意丟棄處置,也正合我的身份。

  那些庸庸碌碌的大人們總把活著說得很容易,宛如一餐飽飯一張睡床便已足夠,便有能量在社會的戰場上披甲上陣,去搶奪他們所渴望的權與利,上演情愛仇殺。

  每日如猛獸般,奔波不停,為尊嚴,為生計,為欲望,廝殺啃咬。

  然後輕而易舉地將比他們細小脆弱的螞蟻踐踏在腳下。

  用所謂“飛女”、“混混”的頭銜,區分開人與人之間的價值。

  可是,對不起。

  這些我都不懂。

  我沒讀過中學,沒學過那些複雜的公式,沒想像過光鮮明亮的未來,沒見識過名牌高中的擺設。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只是想在這個猛獸成群、利慾薰心的社會裡,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事到如今才知道,原來,這才是最難。

  我倒在地上,動憚不得,被揍的傷口隱隱傳來撕裂般的痛。想起以前曾看過一部很垃圾的言情小說,說女主角臨死前突然被平庸的男主角救了。原來男主角其實是黑幫的老大,只是之前一直隱瞞身份裝作很窩囊而已。

  真是太好笑了!那些人肯定沒在黑道混過,否則怎會編出如此空虛的童話?

  傻瓜,你們不知道嗎?

  黑道之所以為被稱為黑道,就是因為這裡根本沒光啊!

  我沒吃沒喝,整個人昏昏噩噩,疼痛異常,除了那一聲聲冰冷的“滴答”外,什麼都聽不到。

  只是黑暗中,一直很想念那個憨厚老實的大男孩,想到眼眶潮濕。

  我不該哭,那是懦弱女孩的行徑。

  但其實,從何時開始,我已經變得如此嫉羨他,才會一而再地,不給他好臉色。

  也許,人之為人,就是因為我們都是謊言的動物,連對自己誠實都做不到。

  所以死在謊言裡,也算是咎由自取,活該如此,怪不得命運。

  鄭翔浩,恭喜你。

  從今往後,再不會有一個壞脾氣的小飛女動不動就亂揍你,也不會因為她而莫名其妙的被人打傷,更別說她吃喝玩樂花掉你那麼多兼職薪水,卻連句最基本的謝謝都沒有。

  枉費了你單純率直的一番付出。

  到最後,我依然是扶不上牆的一抹爛泥,人人唾棄,人人鄙視,沒人看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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