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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機場,記者望著他們相稱的背影,一個勁兒地撓頭。

  坐船到了鍾衡的外婆家,祝深望著鍾衡去年貼的那副婚聯,仿若隔世。

  「芝蘭茂千載,琴瑟樂百年。」他忍不住,輕輕地跟著念著。

  鍾衡心裡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麼歸到了原位。

  兜兜轉轉,終於,還是回到了這裡。

  祝深這是第二次過來了,好像又有了新的發現,比如這婚聯的字跡並不像是鍾衡的。將手抵了上去,觸摸著上面的筆鋒,祝深輕輕問:「這是你仿的阿婆的字跡寫的嗎?」

  鍾衡猛地抬頭,對上祝深的眼睛,「嗯。」

  鑰匙一轉,門就開了。

  祝深心裡酸脹,去年的這個時候鍾衡在模仿長輩的字跡來給他們的婚姻送祝福,而他,卻滿心滿眼想著如何鑽他們這段婚姻的空子,該怎樣不費吹灰之力地離開。

  進了門,祝深從後面抱住了鍾衡,哽聲問:「當時……你心裡什麼感受?」

  「我在想——」鍾衡轉了過來,吻住了祝深的眉眼,稍稍移開,眉目溫柔:「要是你能來就好了。」

  「而你現在來了,我已經別無所求了。」

  祝深止不住地笑,跟著鍾衡去廚房燒水。

  轉身的時候發現牆壁上已經掛著液晶彩電,不由得暗笑這個人啊,總是將他話放在心上。

  不知道他在這裡安彩電的時候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和自己在這裡,像一對尋常的夫妻在茶餘飯後一起看電視當消遣嗎?

  真是悶,真是悶。

  堵著一顆心,等著人來挖。

  沒關係,祝深喜歡挖鍾衡的心事,對此,他總是樂此不疲。

  見鍾衡在燒水,祝深也沒空著,從櫥櫃裡拿出了兩隻杯子,洗淨了,又拿出一罐青芽茶葉,分別抓了把放進杯子裡,便朝鐘衡一笑。

  鍾衡看著他十分熟練的樣子,眼裡有什麼閃了閃。

  好像,這裡真的就是他們的家。

  兩人靜靜地站在了灶台邊,等著這壺水燒開。

  祝深突然想起機場的採訪,問鍾衡:「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說我是『匪』啊?」

  鍾衡的面上突然掛著淺淺笑意,認命般嘆息:「因為你總是逍遙法外。」

  祝深一怔:「什麼?」

  正要追問下去,卻見壺蓋被蒸汽推得跳起了舞,開水壺咕嚕咕嚕地冒起了泡。

  水開了。

  鍾衡熟練地泡好了兩杯青芽茶,用托盤將它們端到了客廳的茶几上。

  一偏頭,就見祝深委屈巴巴地對著外婆遺照說話:「阿婆,鍾衡他說我!」

  鍾衡無奈,走了過去:「阿婆,我沒有。」

  「他說我是匪!土匪的匪!」祝深提高了音量控訴著。

  鍾衡一笑。

  可不就是匪麼。這麼些年來,一直就在他的心裡逞性妄為,恃美行兇,興風作浪,而他卻奈何不得。

  「你還笑!」祝深捏捏他的手,瞪他一眼,繼續跟外婆說:「阿婆您聽見了喔,鍾衡他欺負我!」

  真是匪。

  胡攪蠻纏,倒打一耙,胡作非為,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愛的就是這個匪啊。

  鍾衡也不與他爭辯,拉著他往沙發那邊走:「喝茶吧,趁熱喝。」

  祝深對著外婆笑嘻嘻地鞠了一躬,用不甚熟練的霓城話對她說:「阿婆您放心,現在這個悶葫蘆在我的手裡了,我會對他好的。」

  「哎呀!」他衝著鍾衡嚷嚷了一聲:「都怪你說我是土匪,我現在說話都帶著一股子江湖味兒了,什麼『在我手裡啊』,丟死人了。」

  祝深又轉頭對外婆說:「莫怪莫怪。」

  聲音軟糯悠揚,像條小船,在鍾衡的心尖尖上划過,盪起一圈又一圈難散的漣漪。

  鍾衡不禁問:「什麼時候學的霓城話?」

  祝深捧著茶杯反問:「什麼時候覺得我像土匪的?」

  鍾衡替他吹著熱茶,「不土。」

  祝深:「……」

  不土不也是匪哦!

  不過總是有一個人要先認輸的。

  「第一次見面。」鍾衡如是說。

  祝深好自回憶了一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跟鍾衡說什麼了……

  好像說要罩著他?

  好像叫他以後要乖乖等自己?

  ——所以打從那個時候起,他在鍾衡心裡的印象就已經那麼社會了?

  那他……那他明明還給鍾衡貼了創可貼,還請他吃蛋糕,這個人怎麼不記點好的啊!

  「行吧,我就是匪了,怎麼樣吧。」祝深喝了口茶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開始耍著無賴了,「反正你不就喜歡匪麼。」

  這回鍾衡倒是沒否認,抿了抿唇,沉沉應下:「嗯。」

  也行,那他擔一點兒惡名又能怎麼樣呢。

  「我每天晚上看霓城當地台的節目,然後……就稍微會說一點點了。」祝深低下了頭,臉頰微紅,看上去好似浮了一層羞意。

  頓了頓,他輕咳一聲,「我還會說一句話。」

  鍾衡深深凝望著他。

  「溫恩你。」祝深小聲說:「你真是太狡猾了,那天明明就想跟我說這個對不對?」

  鍾衡失笑:「是。」

  祝深眼睛一轉:「現在說也可以的其實。」

  「溫恩你。」鍾衡的耳尖也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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