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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雲鶴頓住,萬萬沒想到剛回京得到的“催婚”壓力首先竟然來自幼寧,他回得輕飄飄,“我一人挺好。”

  “是嗎?”幼寧嘴角翹了翹,卻沒笑意,“我卻覺得,哥哥身邊就是少了人,所以才總對自己安危不在意。畢竟這幾年我和爹娘遠在京城,根本瞧不見,所以哥哥也就敷衍敷衍我們,是麼?”

  容雲鶴長長沉吟,有些頭疼。以往這件事幼寧都與他站在同一邊,如今也許是被他惹惱了,也或許是突然變了,居然比爹娘的話還要鋒利些。

  “並非所有人都要成……”話剛開了頭,他就被幼寧的眼神止住。容雲鶴低首,才想起身邊有個一直在乖乖聆聽的小雪宜。

  幼寧與燕歸的孩子,即便三歲恐怕也懂得頗多。容雲鶴自知失言,便暫時不再說,他可不想給未來的儲君灌輸不成親的念頭。

  豈料他們住了口,卻不代表小雪宜沒聽懂,他道:“阿雪還沒有舅母嗎?”

  “嗯……”幼寧猶豫了會兒,微頷首,“阿雪想說什麼?”

  雪宜站在她身邊看向容雲鶴,似乎是組織了會兒語言,“太傅說過,成家立業是每人應所為,先後不論。不僅是習俗,也是我們的責任。”

  以雪宜的年紀來說,他也許不能很好理解何為責任,但他明白成家的意義,“父皇要與母后成親,因為宮裡需要皇后和皇嗣,這是父皇要做的。所以舅舅也應該成親,外祖母早就想要一個舅母為她分擔內務,外祖父也一直很羨慕他的同僚可享弄孫之樂。”

  他抿著唇,“舅舅是子,不可以任性,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紀大了,舅舅不可以讓他們和母后傷心。”

  說到“母后傷心”時,雪宜直直看著容雲鶴,極秀氣的眉微皺起,似乎對這可能的結果無法接受。

  容雲鶴幾乎是愕然,這些道理他自然都懂,但他沒想到居然會從才三歲多的小外甥口中聽到。

  這個孩子……太聰慧了。

  他彎腰,蹲在雪宜面前,想將這個孩子看得更清楚些。

  容雲鶴看入了一雙極黑又極為明亮的眸,他默了半晌,忽而笑,“雪宜說得對,舅舅不能一直逃避責任,這是不孝。”

  事實上不止容雲鶴,連幼寧都被雪宜的話語所震驚,她很確信自己從未給雪宜灌輸類似的想法,難道雪宜真的僅是聽蔣太傅說了那麼一句話,就想到了這麼多?

  如果真是如此,雪宜不免敏銳得有些可怕。只要與他說些細枝末節,他便能明白所有,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他的父皇更勝一籌。

  幼寧既喜且憂,雪宜如此慧敏她當然開心,但自古太過早慧之人,可並非都是好事。

  容雲鶴很明白幼寧的憂慮,他在回程時開口道:“幼幼,把雪宜交給我。”

  他想成為雪宜的太傅,如今雪宜年紀小,才更好教導。這個小外甥機敏太過,卻未必是好事,因為越聰明的人,若有不慎,就越容易踏入歧途。

  容雲鶴得收回之前的評價,雪宜並不那麼像幼寧,他最像的,是他的父皇燕歸。

  第130章 正文完

  容雲鶴歸京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便是要來給小皇子授課的資格。他本人文武俱佳, 又曾在江南立下不小功績, 於公於私燕歸都沒有理由拒絕。

  雪宜那麼聰明, 燕歸本還對今後太傅是否會被他暗地戲耍有些擔心,容雲鶴自願出馬,他自然應允下來。

  容雲鶴教導雪宜, 與太傅們在學堂授課方式完全不同。他沒有當過先生, 但很懂因材施教的方法, 雪宜更多需要的是自由和自己探索的時間,在那些學識的大門前,雪宜需要的僅是一個領路人,而非手把手教導者。

  絕對的自由同時也給予了雪宜充分滿足好奇心的權利,是以皇宮中人清楚地看到,他們最可愛最乖巧的小殿下, 僅一面之緣就喜歡上了這個舅舅, 並且開始每日黏著他不放。

  一位是郎才絕艷的寧國公世子,一位是最受寵愛最聰慧漂亮的小殿下, 他們都不知該羨慕誰才好了。

  燕歸對此樂見其成, 沒了雪宜黏著他母后,他便光明正大地在處理政事之外霸占自己的皇后。幼寧半失落半欣慰, 也向燕歸問過再添個小公主的想法,卻被堅決拒絕。

  當初生雪宜時, 幼寧所經簡直是燕歸人生中最漫長的四個時辰, 他幾度想到那些女子因難產而出意外的例子, 差點沒能支撐住站立,所以怎麼可能將幼寧再一次置身於這種危險中。

  燕歸曾經妥協過一次,幼寧當然不好再逼。雪宜是皇子,待再大些就能立為太子,周朝也有了儲君,那些大臣就算再催也不可能過分。

  思來想去,這次換為幼寧妥協。

  他們只要雪宜就夠了。

  帝後夫妻二人黏黏膩膩時,雪宜在容雲鶴的悉心教導下過了三個春秋有餘。他七歲時辰這日,太傅兼舅舅的容雲鶴抱來一個孩子,對他道,這是他的表弟。

  容雲鶴未曾成家,何來的孩子?這消息一出,宮中和寧國公府都炸了鍋。

  寧國公夫人看著自家夫君懷裡白嫩嫩的嬰孩,有心想嚴肅些,可對上這襁褓中懵懂清澈的眼,就不由先露出了三分笑意。等她反應過來後想補救,為時已晚。

  她嘆了聲,望向容雲鶴,“雲鶴,雖然娘是想抱孫子,也不想你從別人那兒抱個孩子來哄我開心。這誰家的,趕緊給娘送回去。”

  寧國公還在茫然無措地瞪眼,沒開口,

  容雲鶴無奈,“爹,娘,這的的確確我的孩子,我不會拿此事騙你們。只是他母親的身份,你們就不必問了。”

  “什麼叫不必問了?”寧國公瓮聲瓮氣開口,有著濃濃的不滿,“無論她身份為何,只要這孩子真是我們寧國公府的長孫,你就得把他的娘帶回來,我們容家何時教過你這等不負責的事!”

  容雲鶴垂眸,半晌淡淡道:“她已不在人世,請恕雲鶴無能,無法將她帶回。”

  他自小就不會有太過激烈的情緒,正如此刻,寧國公夫婦看出了兒子面上溫溫和和,實則心情並不好。

  兩人面面相覷,感覺這問題是個禁區,頓時不好再問。

  孩子怎麼辦?既然雲鶴都作了保證,這應該就是寧國公府的長孫無疑,寧國公夫人當即吩咐下去,去選好伺候小公子的奶母婢女嬤嬤。

  好在帶了三四月後,奶娃慢慢張開,依稀能分辨出五官,眾人都看得出與容雲鶴極為相似,夫妻二人的心這才落了地。

  有了孫子,瞧兒子模樣還沉浸在那女子香消玉殞的鬱郁中,寧國公夫婦不敢再催婚事,擔心引起兒子傷心事,便只守著孫子好好養育,每日含飴弄孫,漸漸倒也習慣了。

  很快,在雪宜八周歲這年,燕歸正式冊封他為太子。冊封當日,晴空萬里,雲端隱有金光閃耀,有百姓稱曾見金龍於空中翱翔,正是大吉之兆。

  也是在雪宜成為太子當日的夜晚,系統感到周朝命運已經徹底被修復,絕不會有重蹈覆轍的危險,便正式向幼寧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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