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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時下意識抬起頭,身體已經被陸濯穩穩接了過來。

  自家愛人大概還是聽得懂的,蘇時壓低聲音解釋著,示意他幫自己把藥劑拿過來:“不要緊,我剛剛時間被定格了,所以找他來幫個忙……”

  “我知道,我的時間也被定格了,就猜到你這邊大概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急著趕過來看看。”

  傷口雖然慘烈,只要有藥劑立刻就能治癒。陸濯點了點頭,單手攬著他,取過療傷的藥劑細細餵下,揉了揉愛人的發尾:“我原本還想和他道謝的,可他見了我就跑了……”

  不跑才怪。

  難得自家愛人不是來揍他的,可惜黑暗友人慫的實在太過乾脆。蘇時啞然輕笑,搖搖頭催動力量,將藥劑的效果催遍全身,胸前的傷口轉眼就已癒合如初。

  一旁的紅衣主教和聖騎士始終關注著他的傷勢,見他已然順利痊癒,埃斯蒙德才終於鬆了口氣,朝兩人走過來:“怎麼樣,還好嗎?”

  “已經不要緊了。”

  蘇時活動兩下身體,找出件新衣服換上,朝面前的紅衣主教笑著點點頭:“多謝你們出手幫忙。”

  “很慚愧,我們什麼都沒能幫得上——看到您沒什麼事,我們就放心了。”

  埃斯蒙德赧然淺笑,誠懇地應了一句,又同陸濯恭敬地俯身施禮:“神子殿下,我們又見面了。”

  還是頭一次聽見自家愛人被這樣稱呼,蘇時微微挑眉,促狹地望了過去。

  陸濯被他看得面上發燙,攬著愛人的手臂不覺緊了緊,輕咳一聲微微頷首:“我們在再四處看看,你們放心去忙,不會再出什麼事了。”

  作為神殿的僕從,對於神子的口諭自然是要絕對遵從的。紅衣主教領著聖騎士俯身應是,又朝蘇時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睛,眼裡透出些帶了祝福的真誠笑意,身形才漸漸化去。

  “神子殿下?”

  目送著兩人身形消失,蘇時回身挑了眉,含笑叫了一聲。

  迎上那雙眼睛裡的清亮促狹,陸濯面上愈發燙得厲害,把人囫圇著按進懷裡,半懲罰地親了一口。

  蘇時忍不住輕笑出聲,攬著惱羞成怒的愛人拍了拍。不再逗他,打開系統地圖翻了翻,目光忽然一亮,牽了他的手往叢林深處走了過去。

  兩個人的計時器是聯動的,陸濯的時間也停在了八小時上,即使流速翻倍,也還有二十個小時必須要想辦法揮霍完才行。

  他們離森林中央的目標已經很近了,幾分鐘就能趕過去,在這裡又不便走得太遠。當初偶然發現的那處帶有治癒效果的溫泉恰好就在附近,待上二十個小時大概還是綽綽有餘的。

  陸濯對路線沒有他這樣熟悉,卻也不問,只是由著愛人領了自己在林中穿行,偶爾細心地替他撥開橫生的枝條,交握著的手依然穩當。

  林中很安靜,葉片在腳下撲簌作響,蘇時牽著他往前走,循著記憶繞過一處山坳,那處有溫泉的山洞就出現在了眼前。

  才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陸濯目光微亮,同愛人交換了個目光。試探著走進山洞,眉峰卻忽然微挑,腳步停頓下來。

  蘇時隨後跟過來,見到靜坐在洞中的身影,眼裡也顯出些訝色。

  洞中人循聲回身,望見立在洞口的兩人,臉上顯出淡淡笑意,站定遙遙拱手。

  “二位,久違了。”

  他站在漆黑的山洞中,身形不甚清晰,隱約看得出穿了一身雪色的寬袍廣袖,層疊金線壓成雲雷紋路,腰身束得挺拔,深秀眉宇間透著從容笑意。

  “在這裡見到你,還真是不容易。”

  陸濯沉默片刻,還是將蘇時護在身後,率先走了過去:“不是說這裡都是異族,你待不習慣,通常不下來的麼?”

  雖然是出於好意,自家愛人畢竟還是一腳把那個小皇帝踹下了高台。以陸璃對宋執瀾的栽培,未必會捨得那個傻小子受這種無妄之災。

  陸濯心中仍有警惕,那人卻已含笑開口道:“下來接個人,記得這裡有處溫泉尚可療傷,就借來用用。”

  說著,他隨意一拂袍袖,就幻化出幾方石桌石椅,憑空出現在了山洞之中。

  這才注意到溫泉中還泡著個人,蘇時倒不覺意外,安撫地按了按愛人的肩膀,朝那人走過去:“陸相。”

  陸璃正一手斂袖,提著不知從哪變出來的茶壺替兩人傾茶,聽見他的聲音,手上動作微頓,放下茶壺望了過來。

  蘇時不閃不避,迎上他的目光,端詳著面前身形勁挺軒秀的身影。

  他接替過對方的身體,知道面前的這道靈魂里銘刻多深刻的傷害,以至於只剩下那一具空殼,他也依然無法全然掌控,無法抹去那具身體中殘存的悲哀。

  越是心志強悍堅定的人,越是不會將絕望和痛苦顯露在面上。

  可那些分明是刀刀見血的深刻傷口,不是只要經過時間的推移,只要告訴自己不必在意,就能真將一切都當作從未發生過的。

  壽辰的那一晚,蘇時曾經讓系統嘗試著聚攏魂魄,讓對方短暫地回到那一具身體裡,去同宋執瀾見面。

  他不是第一次嘗試這種事,卻只有那一次成功了。

  那時的他才忽然意識到——即使經歷過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到了最後一刻,到了只要放棄就能徹底解脫的時候。

  陸璃依然是想要活下去的。

  第160章 百鍊空間

  兩人誰都不急開口, 陸璃靜立良久, 忽然退開半步, 長身一禮。

  蘇時蹙了眉快步上前,想要扶他,卻被無形力量阻住雙臂, 只得立在原地受了他這一禮。

  那道身影朝他深揖下去, 袍袖拂過嶙峋碎石, 卻依然白衣勝雪,不著寸塵。

  眼前的人分明始終是平靜的, 眉目間也是歷盡千帆的淡然清越。可落在黯淡光線里的頎長身形卻偏偏彎折起凜冽線條,叫人忍不住去擔心衣物下的身體會不會因為過於緊繃,而在瞬間迸裂傷口, 生生流出血來。

  早已流不出血了。

  不知過了多久, 禁錮著身體的力量才緩緩散去。

  蘇時上前將他雙手扶起,迎上沉靜烏眸中漸散的淡淡血色, 終於啞然一笑:“我們遇到這種時候,用的辦法多半是痛哭一場、大醉一次——倒還沒有一定要給人按在那裡拜一拜的……”

  “你若能不多說這一句,算我欠你三次。”

  陸璃眼尾沁過些笑意, 將他讓在石椅上坐下,將半杯涼茶傾了, 重新慢慢替他斟茶。

  見兩人似乎沒什麼要打起來的架勢, 陸濯才稍稍放心, 緩步過去坐了,在桌下握住愛人的手, 目色無聲詢問。

  蘇時同他搖搖頭,才要開口,陸璃已淡聲笑道:“我接任百鍊空間以來,從沒見過執法者閣下這樣不威風的時候。”

  他說得毫不客氣,蘇時挑了挑眉啞然失笑,陸濯卻早習以為常,轉轉茶杯輕嘆口氣:“反正你就是記恨我那時候添亂,險些為私情壞了你的大局——確實是我的錯,你接著明譏暗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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