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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姨娘臉色難看起來,沒想到葉茜會拿男女之防堵她。旁邊坐著的葉玉珠輕咬著下唇,道:“舅舅今年都二十歲了,住在書房前院,妹妹們都住在後院,哪裡會有妨礙。”

  “你也是跟著念過書的,男女七歲不同席,葉家就這麼大的地方,前院後院也就是一牆之隔,讓一個無親無故的外男在家裡住著,姑娘的名聲真好聽嗎?”葉茜說著,直接道:“就算是爹爹無所謂,我還得顧自己的臉面,二姑娘那裡恐怕更說不過去。”

  葉蕎雖然最討厭她,但對苗姨娘和葉玉珠也喜歡不到哪裡去。相對來說,葉茜和苗姨娘沒那麼大恩怨,好歹還能坐下來說兩句。要是到葉蕎屋裡,只怕葉蕎早把她們趕出去了。

  葉玉珠把頭低了下來,雖然極力忍耐著,眸子裡卻閃過一絲恨意。葉茜看在眼裡心中卻閃過一絲驚訝,在她的記憶里葉玉珠是從出嫁時才開始恨上葉家的,葉玉珠連繼女都算不上,妾室帶來的拖油瓶,葉宗山待她不算薄,再加上苗姨娘補貼著,過上大半個小姐待遇也差不多了。

  直到葉玉珠出嫁,對婚事以及嫁妝都十分不滿,為此苗姨娘和葉玉珠在葉宗山跟前哭過好幾回。葉宗山卻說的明白,本來沒有血緣關係,念書上學,穿衣吃飯從來沒有短過,他這個養父夠意思了。財產他是要留給親生孩子的,葉玉珠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給她這些己經仁至義盡。同樣的他的老輩之年也與葉玉珠無關,不會讓葉玉珠出半文錢。

  苗姨娘擦擦眼淚,可憐巴巴的看向葉茜,道:“大姑娘心善,我那弟弟……”

  “此事總要由爹爹做主。”葉茜打斷苗姨娘的話。

  回想起上輩子,葉宗山沒有續娶,也沒有再納妾,後半輩子只有苗姨娘一個人,也常到苗姨娘屋裡去。苗姨娘仍然當了一輩子姨娘,還是管灶台做飯的姨娘。至於家中內務則是她來打理,十二歲以後她就開始管家了。

  一直到最後葉宗山去世之前還交代,他死後苗姨娘不准再住葉家,由葉玉珠照顧或者再去廟裡,葉家只供每月二兩銀子的日用供給,苗姨娘過世喪禮是葉茜的,卻不入葉家祖墳,任外在城外找地或者直接埋到寺廟後院。

  從情理上說,葉宗山對苗姨娘有些冷情,好歹就這麼一個女人陪了他到老,卻連祖墳也不讓入。但想想苗姨娘的性格脾氣,實在是太能想好事,恨不得天下間的好事都是她的。裝委屈裝白蓮花也許能哄笨男人一輩子,葉宗山開始時也許被她唬住過,後來就清醒了。

  苗姨娘抹淚看著葉茜,還想再說,葉玉珠突然插嘴道:“妹妹說的是,是我和母親思慮不周,讓妹妹為難了。”

  說著葉玉珠站起身來,給苗姨娘使了個眼色,苗姨娘似乎心有不甘,葉玉珠便直接道:“時候不早了,不打擾妹妹歇息。”

  苗姨娘也只得站起身來,葉茜笑著站起身,卻沒有送的意思。小玫打起帘子,送苗姨娘和葉玉珠出屋門。

  直到東廂房的門關上了,院中也沒有別人,葉玉珠小聲恨恨的道:“我就跟娘說,葉家人刻薄寡恩,沒一個好東西,你偏偏還來求。”

  苗姨娘抹淚道:“那你舅舅要怎麼辦,娶媳婦是要錢的,還要買屋,我手裡那點錢哪裡能夠。”葉家脫貧吃上肉沒多久,前兩年又翻蓋了房子,家裡相當緊迫。她穿的還是棉衣,首飾也就是銀,銅的,她就是管著廚房,能夠撈一點,但家境如此,實在有限。

  “哼!”葉玉珠冷哼著,道:“娘放心,我有辦法。”

  第3章 姨媽

  葉茜沒去想葉玉珠,實在是以葉玉珠上輩子的失敗以及智商硬商,她真不覺得葉玉珠能翻起什麼浪花來。次日早飯過後,辭別葉宗山,葉茜就帶著小玫心急火撩的看呂姨媽,昨天跟小玫聊了大半天,最近的瑣碎事務己經基本了解,不會答非所問。

  其實也不能說是去看,每天上午跟著呂姨媽學醫是現在的日常活動。葉茜六歲歸家之後,頭一年是讀書,葉家才翻蓋好房子,地方寬敞了,手裡也有點錢。便沒去外頭上女學,葉宗山出十五兩年薪請了老師在家授課,這也是呂姨媽同意葉茜歸家的原因。

  老師教了一年,姑娘家學完四書也就完了。呂姨媽就提出讓葉茜跟著她學醫,葉宗山也同意了,從去年起,上半天跟著呂姨媽學醫是日常活動。

  呂姨媽的醫術也算是娘家家傳,方家是祖傳醫生,到方老太爺這一代時,方老太太也跟著夫婿學醫,因為家貧,方老太太也開始四處行醫,當然她的醫治對象也是女性。主要是看婦科以及外科,畢竟像刮痧,針疚之類的,男醫生不好對女病人下手,還有一些婦科病,女病人也不好找男醫生說。

  方老太爺給男人看病看的一般般,方老太太卻是出名了,實在是醫婦太少,更多的是赤腳大夫。後來一些官宦人家的太太也請她看病,家境相對寬泛了些。方老太爺只有二女,大的是呂姨媽,小的是葉茜的娘方氏,方老太太從很小時就教兩個女兒學醫,有時候出門看症時還會帶女兒在身邊打下手。

  醫婦不是什麼體面工作,三姑六婆中的藥婆,但在窮人家,能活命是第一要緊的事。方家也不什麼世家大族,又沒有兒子,便傳給了女兒,一是家傳手藝不至於徹底失傳,再就是也是想著女兒們有個手藝,自掙自吃好歹不至於挨餓。

  方家不富,兩個女兒嫁的都一般,方氏不提,呂姨媽的婆家呂家也是一般人家。呂姨媽婚後也開始四處走穴養家,沒幾年安姨父去世,安姨娘就更辛苦些。呂姨媽只有二子,教兒子學醫之時也教葉茜。

  最開始教葉茜時,呂姨媽都說的清楚,葉家這兩年雖然己有起色,但葉宗山才二十幾歲,很有可能再續娶。到時候繼母生下兒子,再加上葉蕎,只怕葉茜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娘家也好,婆家也好,把丈夫兒子全算在內,女人到最後靠的總是自己。

  葉茜對最後一句印象最為深刻,幾乎當做人生坐佑銘來看。回想起上輩子,父親對她是最好的,丈夫不給力,兩個兒子卻是好的。而到最後回想起來,她的人生最成功的仍然是醫婦的身份,名聲也好,家庭地位也好,都是她自己一點點掙出來的。

  呂姨媽就住葉家隔壁,一牆之隔,這還是原來方家的老宅。呂姨媽嫁到嫁呂家後,本來是住在呂家的,丈夫死後卻是住不下去了,繼母婆婆聯合繼子跟呂姨媽這樣鬧那樣鬧。最後雙方大鬧一場,直接鬧到縣太爺那裡,又叫上里長直接分家了。

  呂姨媽放棄呂家的宅子以及呂家的財產,帶著兩個兒子搬回娘家,同樣的呂家公婆的任何事都再跟他們沒關係,二老死的時候上門掉幾滴淚就完了。白紙黑字立下文書,以後不得爭議。

  方家的宅子不算小,跟葉家差不多,不同是的前頭一進不是書房客廳,而是藥鋪門面,這是方家的老生意,呂姨媽接著幹下去,大表兄呂石海今年十三歲,便在店裡幫忙,又另外雇了個老道的夥計看店。

  “姨媽。”葉茜進到鋪里,看著安姨媽蒼老的面容,三十不到看著卻像四十,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了。丈夫早亡,婆家極品,四處行醫掙錢,終於兩個兒子都成了家,結果沒享幾天福就去了。

  呂姨媽剛給人診完症,抬頭看到外甥女哭著來了,忙站起身來,上前摟住葉茜道:“這是怎麼了,家裡誰給你氣受了?”

  “哪裡是受氣了,過來的時候沙子吹到眼睛裡。”葉茜笑著說,她連親娘長啥樣都不太曉得,在她心裡呂姨媽就是她親娘了。

  呂姨媽看看葉茜,兩家一牆之隔,要是有什麼事她多少也能聽到。便道:“沒事就好,我就怕你受委屈。家裡那個苗姨娘實在不是省事的,你也別亂聽她挑拔。”

  “姨媽放心,我都曉得。”葉茜笑著說,看著呂姨媽蒼老的面容,心痛的想掉淚。不禁道:“姨娘也要小心自己身子,不能把自己累倒了。”

  醫生本來就不是高貴職業,醫婦就更低人一等了,呂姨媽就是醫術再好,會來找她的多半是女性,還是窮苦女子,稍稍有點錢的人家都會直接請大夫到家裡醫治。富貴人家來找的多半是婦科病或者需要針疚這種身體接觸的,這種倒是能得幾個錢,但一個月才能撞上幾個。

  對醫婦來說,最好的就是能進宮,宮中貴人們有疾傳召民間醫婦進宮。但這樣的事情,多少人擠破頭搶名額。就是她上輩子能成名也有國公府的關係,給葉二太太看好病,開始有了名氣,然後在貴族之家行走,有了名聲才能被宮中貴人們傳召,有這樣的病人才有更好的生活。

  呂姨媽笑著摸摸葉茜的頭,正說著呂石海和呂石林都過來了,呂石海今年十三歲,卻生的高大,沉默寡言,為人忠厚老實,當了大夫,後來繼承了家裡的藥鋪,稱不上大富大貴,卻是殷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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