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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梨卻笑著輕輕推搡了他一下:“出去吧,時辰可到了,外面滿院的賓客了。”

  “你就要走了?”

  “嗯。”

  “還回來嗎?”沉吟半響,衛硯撇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沈梨一愣,挑眉輕笑:“誰說的,只願此生山長水闊,永無相見之期。”

  “我不過是氣急罷了。”衛硯也扯著嘴角笑了下,“無稽之言,你別當真。”

  “走了。”清冽的男聲驀然橫插進來。

  沈梨抬頭看,就見姬以羨正一臉沉冷的倚在屏風旁,目光冷冰冰的在她的身上轉悠了一圈,最後定格住。

  她笑著起身,朝著姬以羨走去,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姬以羨便等不及的伸手將她一拉,圈在了懷中,低聲抱怨:“怎麼這麼久?”

  “暖暖。”衛硯倏然從床畔起身,他認真的看著她,“你若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恐怕沒什麼機會了。”姬以羨將人一轉,便將她的臉壓在了自己的胸膛前,“南王殿下,希望日後,再無相見之日。告辭。”

  衛硯凝視著兩人相擁而去的身影,驀地,他低頭苦笑了下,負手出了喜房。

  “主子。”

  衛硯慢吞吞的又轉身看了眼,攏眉:“燒了吧。”

  “是。”

  後來,衛硯登基繼位,命人取了當年的史冊。

  他反反覆覆的看過的只有一頁泛黃的記載——

  嘉慶二十八年,冬,南王娶妻沈氏,當日,婚房走水,沈氏薨。

  長安。

  城牆巍峨,風聲簌簌。

  恍若當年密林中,她一襲青衫打馬而來。

  姬以羨回身將車簾撩開,眉眼清雋:“暖暖,我們回家了。”

  全文完

  曾是驚鴻照影來(一)

  如今正值嚴冬,金陵城也迎來了鵝毛般的大雪。

  車轍壓過厚實的雪地,在雪中留下兩道轍痕,由著遠處一直拉攏到景陽候府的門前。

  趕車的內侍,轉身扣了扣緊緊掩著的車門,低聲道:“殿下,景陽候府到了。”

  不多時,車簾便被一隻節骨分明的手指掀開,接著一張秀雅溫煦的臉,便出現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他眨了眨眼,過分纖長的眼睫覆在眼眶上,遮住瀲灩的眸光。

  見著自家太子這般沉悶,內侍狐疑的攏了攏眉,明明從東宮出來之前,殿下還高興地跟著傻子似的,怎麼一轉眼,到了侯府,反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於是乎,他便又再次提醒:“殿下,侯府到了,您不是要見宜姜郡主嗎?”

  “宜姜?”他呢喃了聲,眼睫顫了又顫,接著才抬頭朝著他的前方看去。

  景陽候府的匾額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兩旁還掛著一串紅燈籠。

  他的手指不安地攥緊,明明他……他是被唐子玉給一劍刺穿了心口了,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而且見著的還是侯府舊日的模樣。

  他回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內侍,問:“如今是嘉慶幾年?”

  “殿下糊塗了嗎?”內侍小心翼翼的答道,“如今是嘉慶十九年,陛下剛賜婚給您和宜姜郡主,您是來這兒瞧宜姜郡主的。”

  他不可置信的睜眼,身子顫巍巍的再一次回身去看掛在上方的匾額。

  嘉慶十九年,冬。

  翻來覆去他的腦中只有這麼一句話。

  大雪簌簌而落,他的衣領上也堆砌上了雪,不一會兒這些雪就被他的體溫融化開,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刺骨的涼意。

  可這些涼意卻也不足以令他清醒。

  他在怕……怕這不過是一場夢,醒來他還在東宮,他的身側還是唐子玉。

  他直愣愣的盯著侯府緊閉的大門,嘴角抿得緊緊地,幾乎要成一條直線。

  就在這時,大門倏然就傳來了開合的聲音。

  他被這聲音給刺得渾身一個激靈,他抬眸看去,就見一個少女正被丫鬟婆子簇擁而來。她穿著黑色的大氅,頂著雙髻,髮帶隨著她的動作在她身側一晃一晃的。

  清凌凌的眸子,瑩然如玉的小臉。

  雖年歲尚小,眉目還帶著幾分稚嫩,可也能窺見之後的風華。

  他望著,呼吸一窒。

  彼時的她,眼中心裡尚且是他。

  還不曾容下其餘的人。

  “太子哥哥。”沈梨撐著一柄傘走近。

  因著身量尚小的緣故,她需要很費力的墊著腳,將手舉起來,才能將傘面沒過他的頭頂,替他遮住了這偌大的風雪。

  他克制著自己激動地心情,一隻手牽過她,另一隻手接過了她手中的傘,帶著她往府中走去:“你怎麼出來了?”

  他還記得自己上輩子,在接到父皇賜婚的聖旨後,像個傻子似的,跑來侯府見她。

  他一低頭,一伸手,這人便在他的跟前。

  那時,他以為,這輩子這人會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任歲月變遷,時光荏苒,他們都不會改變。

  曾是驚鴻照影來(二)

  一直牽著去了大堂,他這才放了手,接過了丫鬟遞來的手爐,試了試溫度後,就塞到了她的手中:“別涼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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